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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御宸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收到夏静发来的一条短信:我在天台等你,你得空了,就上来吧。

    韩宛秋耳观四方,在御宸希看完短信后,忽然道,“宸希,你这么久没见过夏静,不如就去陪她散散步,夏静在美国可能干了,你们应该有很多话题。”

    御宸希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望着韩宛秋,便也微笑着点点头。

    在高楼住宅区,大家一般很少到天台来,这里也不容易被监视,故在这里见面,比较方便,安全。

    皎洁的月光,映出夏静高挑修长的身影,她正伫立护栏边,静静看着外面。

    御宸希缓慢地迈着步伐,走过去,与她并肩而站。

    夏静这也侧目看向他,这样的高度,她依然需要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五官精致的容颜,俊美绝伦,处处散发着一种勾魂夺魄的气息,她夏静,就是被迷住的一个。

    曾经,她也因为被这样一个完美的男人爱上而感到窃喜、激动、骄傲、自豪、甚至,得意。她本以为这辈子都能拥有此等荣耀,却谁知道……

    用力地压住心头那股不甘心的巨痛,夏静对跟前的男人挤出一抹淡笑,随即,目光移开,环视周围的霓虹灯影,幽幽一叹,“这世上最璀璨繁华的夜景,莫过于纽约华尔街,然而,每次看着那样的纽约,我脑海却是反复涌现出咱们这边的夜景,总觉得,咱们的比他们的还漂亮,最主要是,那儿只有形美,感受不到魂的美,只有满腔寂寞,这里才真正进得了我们的心,是国外多少繁华都抵不过的。”

    御宸希也先是四处张望一下,随着夏静慢慢述说,他目光停在她的脸上,看着她的强颜欢笑,他心里头,揪得紧,夏青的话,在他耳畔荡起,于是,意有所指地道,“静静,你喜欢中国的话,不如,回这里来?”

    夏静脊背一僵,视线慢慢迎上了他的,清澈明亮的瞳仁,映出他温柔却又薄情的影子,一抹凄然痛楚的笑,就此穿透了她的心房。

    她一瞬不瞬地望着他,许久,道,“那你呢,你会不会回来这里,我们一起并肩作战,永远相伴相随?”

    御宸希俊颜一滞,默然。

    夏静则又是苦涩一笑,而后,一个深呼吸,嗓音恢复了平静,“对了,你不是说有话要当面跟我谈吗,说吧,你想跟我谈什么?”

    少顷,御宸希也开始接话,直截了当地吐出三个字,“诗若雨。”

    他想,夏青已经跟她说了那些事情,故再没必要拐弯抹角。

    不料,她却装疯卖傻起来,表情惊讶,“诗若雨?哪个诗若雨?哦,s城那个吗?曾经被辛敖芙骂是不要脸的狐狸精,南宫泽的女人?”

    “她不是南宫泽的女人。”御宸希再度开口,眉峰下意识地轻蹙了下。

    夏静勾起唇角,冷然笑道,“不是南宫泽的女人,那是谁的女人,你的吗?宸希,那个诗若雨,其实是你的人?难怪辛敖芙要打她,骂她是不要脸的贱货……”

    “静静!”

    “怎么了?我说她是贱货,你不爱听了?这又不是我说的,是辛敖芙为她起的呢,再说,她确实是贱货,勾引人家的男朋友。”

    “我和辛敖芙怎样,你心里清楚,明知不是那么一回事,你又何必把话说得那么难听,污蔑她?”

    “那我呢?你和辛敖芙不是那么回事,你和我呢,宸希,我是你的谁,我俩是什么关系,辛敖芙没资格骂她是小三,那我有资格吗?我有资格说她是勾引人家老公的贱货不!”夏静的声音猛然尖锐起来,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素来淡定如水的脸容,也霎时变得扭曲、近乎狰狞。

    空气里,瞬间寂静。

    好一会,夏静再度发话,表情不再那么激动恐怖,但声音还是难掩平静,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宸希,我哪里比不上她?我哪里输给了她?”

    “你们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没有可比性。”御宸希打断她,由衷地道。

    其实,若说真要对比,客观来说,诗若雨没有一样能比得上她。

    容貌?只能说各有秋千,类型不同,没有谁比谁更漂亮之说,只有谁更入得了谁的的眼。至于其他方面,夏静更是略胜几筹,不是诗若雨一个小女孩能比的。

    御宸希不禁想起,钱子易曾经问他,诗若雨到底有何魅力,把他迷得神魂颠倒,到底好在哪里。

    事实上,他真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小丫头令他产生了一种独特的感觉,那种感觉,是深厚的,狂烈的,霸道的,前所未有的,即便对夏静,也没萌生过。

    “宸希,还记得那天在你办公室的休息室里,你跟我说,想把美国公司的股份给我,你是觉得对不起我,想补偿我呢,又或,其实你想用这个换回你的某些承诺?”夏静又是质问了出来,语气咄咄逼人,“可是,你认识她才多久?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把最好的东西给她?她到底为你做过什么,付出过什么?那我呢,我又为你做了多少,付出多少?宸希,我认识你十六年,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做,连命也不顾,终于换来你一句承诺,而今,你却轻易地把它许给一个认识还不到三个月的女人?你中邪了吗?”

    说到最后,夏静哭了,素来勇敢坚强的夏静,即便面对各种艰难困难,甚至性命受到威胁之际,也从不流过一滴眼泪,此刻,她深爱的男人,逼出了她珍贵而罕见的泪水。

    “不是你想的这样。”御宸希终于也再次开口,下意识地伸手,拥住她的肩头,认识这么多年,她是个怎样的女人,他很清楚,看到她泪流满面,他心疼,是真心的疼。

    竭斯底里的夏静,听罢此言冷不防地愣住,隔着模糊的泪眼凝着眼前的男人,呢喃着,“不是我想的那样?不是我想的怎样呢?你是指,你没想过收回承诺?没想过要把承诺给她?”

    御宸希眉峰依旧紧蹙,眸底下,是一片痛苦的深谙,哑声回道,“不错,我是很喜欢她,也没排斥过,将来会与她永远在一起的可能,但是,真的不存在你猜想的打算把承诺转给她,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我现在想做的,只是希望没束缚地和她在一起,你也知道,辛敖芙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我完全不用顾虑,但对你,我有责任。”

    顿了顿,他终究是伸手,温柔地替她拭去眼中的泪滴,接着,往下说去,“曾经,我以为,你会是那个陪我走到最后的人,当你提出想嫁给我的时候,我没拒绝,答应了你,可是静静,我错了,我没想到,人生会面临这样的变故,一直以来,我把所有精力花在复仇上,没考虑过我的感情,直到它出现了,我才有所感悟。这么多年,我不将任何一个女人看上眼,原来并非我无情,而是,没遇上对眼的女人,诗若雨,她就是那个人,毫无预警地闯进我的生活,我能分辨得出,我对她,与对你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对你的那份承诺,我确实想收回来,但并非给她,我只是想,毫无心理负担地与她在一起,这是我对她最起码的尊重,这样的我,才配拥有那样的她。至于未来,我没想过。我连自己有没有未来都不确定,我的命能活多久,我自己都没把握,又怎么会想那么长远。”

    有些话,他没打算过坦白人前,即便对诗若雨,他也不会说出确切的承诺,如今,之所以跟夏静明解,是希望,她心里好过一些。

    她说得没错,她和他认识十六年,漫长的十六年,她救过他的命,陪他度过无数孤寂的日子,在他陷入仇恨痛苦的时候,是她耐心地安慰他,开解他,让他慢慢平复下来,韬光养晦,隐忍筹谋,她陪他学习各种本领,与他并肩作战,为了他付出一切,甚至,连命也愿意为他献出来,这也是,他迟迟不敢辜负,即便是现在,依然觉得自己很残忍,为了一己私利,去伤害一个如此深爱他的女人。他想,假如她现在想杀他,他应该不会还手。

    星星、月亮,被一块块乌云遮住,天空失去了光芒,整个大地突然像笼罩上了一层漫无边际的黑网,只闻夜风呼啸地响,是谁的心,在痛苦地哭泣,吼叫,咆哮。

    不知多久后,夏静的声音划破黑夜的沉寂,对他那些话,她给出了回应,却是这样的回应。

    “宸希,你知道吗,你好残忍,你残忍地粉碎了我美好的梦想,一个我期盼了十几年的梦想,可是,我不认输,我不会放弃的,你可以不爱我,但是,我不会停止爱你,那个承诺,是你给我的,我不会交出去,至于你,想拿回去是你自己的事!”

    御宸希挺直的背,僵硬,嘴上,默然。

    “还有,你放心,我不会对诗若雨做出任何的伤害,我哥也不会,你不用防备我们。我们是瞧不起她,讨厌她,甚至憎恶她,但我们不会下作到要她死,你,大可放心!”

    果然,夏青什么都告诉了她。

    从电话中听到那天御宸希对夏青的警告,夏静好恨,也好愤怒,而且,好不甘心。诗若雨,一个什么也不是的臭丫头,凭什么得到御宸希如此重视与在乎!

    情已殇,爱仍在,望着这个令自己又爱又恨的男人,夏静留下恨恨的一瞥,掩着脸,扬长而去。其实,即便是此刻,在他无情残忍地粉碎了她人生最大的梦想之后,她依然无法克制住对他的爱。

    天地间,再一次陷入冷寂。

    御宸希背靠栏杆围墙上,闭眼,捏着眉心,许久,他重睁双眼时,给韩宛秋打了一个电话。

    “妈,我约了朋友去喝东西,直接过去了,你早点休息。”

    电话那端的韩宛秋,先是一阵沉默,随即若无其事地应道,“行,妈知道了,注意身体,别喝太多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