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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头大妞在北京》

    作者:幽州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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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头大妞在北京》part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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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北京纯属偶然,我在内地一个大省刚刚结束了一场恋爱。这场恋爱谈的时候颇认真,两人山盟海誓搞得很投入,却草草结束于一个大避孕套。我出长差回家的一天,在家里发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避孕套,躺在地上软不拉几的,很恶心人。我怎么也搞不明白他怎么会需要那么大的避孕套,看来是别人带来的,估错了尺寸。我想了想,轻轻回送他几顶大小不一的绿帽子,两清,走人。那时好像还做出痛苦状,东跑西玩地散心,跑到南宁的时候,看看银子花得差不多了,心开始发慌,想想奶奶当年是从王府井嫁到我们那儿的,一辈子好生抱怨,不如代她老人家回家看看,买了一张机票,从南宁直奔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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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头大妞在北京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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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这个城市给我的感觉就是灰多傻大,富贵殷实。人入其中,如沧海一粟。

    我几乎一直晃在这个城市的边缘。很孤单,没有地位,生活在角落。这也是我的名字“幽州苔”的由来,它其实可以翻译成“北京苔藓”,陈子昂的“北京苔藓”。同时我也希望自己真的能象苔藓一样顽强,能做到“遇水则活,逢土生根”。

    很久以前,我的朋友们便鼓励我写东西,那是因为她们爱看我写给她们的信,她们说,那些信有趣,好看,但看完又让人不由得心酸。

    我是因为听说写东西很容易饿着人,所以,一直不往这方面想。在现实生活中,从专业到工作,我一直离文字很远,我做着世俗的市场营销工作。

    直到今年春天,我才在天涯论坛上写了我这一生第一篇东西,《二○○三,二十八岁大妞在北航的考研生活》。结果,顺利得出奇,这篇文章在网上到处被转载,很多人知道了我,也有很多人喜欢我,男女都有。水木清华上有一个姑娘把我写进了她的博客,一个从未谋面的姑娘对自己喜欢与欣赏是一件温暖的事,我真想给她发一个消息,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去,不知说点什么。

    等我把《一头大妞在北京》写完后,我的电话忽然多起来了,因此多出了一些节目,这总是件好事。

    活动地点就此从城北挪到了城南,在北京,大凡与文字有关的东西都在城南。这期间,我遇到了几位鼓励我的漂亮姑娘(要是漂亮的小伙子不是更好?),其中,一位中戏的可爱的博士姑娘对我的期望简直是殷切倍致,她对我的小说评价很高,高到让我自己汗颜的程度。

    因有了这样的鼓励,我像被过度夸奖的心虚的孩子一样,转过身,紧闭着嘴,希望自己变得更好,配得上这样的期望。

    很久以来,我几乎没有高兴过,只有这本书签约那天,我高兴了六个小时,小小地满足了一下虚荣心。但六小时过后,我清醒地看着自己的文稿,那只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

    现在的生活同以前比,没什么两样,只是会在某一个夜晚,跑到城南喝一下酒。瞎喝瞎说之后,像一个扁平的放了气的皮囊,瘫坐在夜归西三旗的出租车上,一路上二环灯光阑珊,漫长的八达岭高速,遥远得真像到了幽州。

    又是一个睡不着的深夜,我来写下本书的自序。

    2004.9.5夜大妞于北京西三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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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头大妞在北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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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一头大妞,二十九岁,在北京过着不死不活的生活。别人叫我大妞,这个名字有点儿傻不拉几的,可是我喜欢,我觉得它亲切。在这个傻大傻大的城市,我太需要能给我一丝温暖的东西,哪怕它只是一个称谓。我像一条糊里糊涂的土狗,每日晃来晃去,毫无希望,毫无目的。

    我也可以是一片大妞,一粒大妞,一匹大妞,或者你也可以叫我一坨大妞,这都没关系。反正,在这里,我可能像一片树叶,一片苔藓,一块石头,一条土狗。什么都像,就是不太像一个人。

    这样的生活促使我想起生死的问题,答案也有了,只是一直没有执行。

    我的状态同刚来北京时没有什么两样,一直是狼狈不堪,乱七八糟,惟一变换的是形式,就是从一种狼狈不堪走向另外一种狼狈不堪。现在好像更没劲,因为连换形式的兴趣也没了。

    身体的形式倒是变了一些,来京时是一光头,现在头发比迪克牛仔还长,乱蓬蓬披在头上,遮盖了我的鱼尾纹以及突出的颧骨。这种长相看起来很“部落”,但倒是有因可寻,因为我是满人。于是我不笑的时候就很像努尔哈赤,笑起来的时候就很像努尔哈赤他妈——朋友语。

    白天浑浑噩噩过后,晚上躺在床上,巨大的清醒袭来。一个人傻呵呵地向天花板笑了笑,希望在咧嘴的刹那一只蜘蛛掉进嘴里,就此做一只蜘蛛侠上房揭瓦好不快活!要是恰巧是一只毒蜘蛛,就此死掉也不错。

    窗外是阵阵下水道的臭气。每到半夜,就是放废水的时间,这股暖洋洋的臭气让我彻底失掉睡下去的勇气。

    月光下定定睡得十分香甜。定定是我现在的男友,二十八岁,一个纯洁的集成电路设计员,秀气、文弱、散淡、善良、老实,只喜欢唱颓废低沉的歌曲并且时常跑调。

    我惊动了他,他咕哝了一句话紧紧地向我靠过来,把头靠在我肩膀上,手准确地伸向我的胸脯。我轻轻地搂着他,用手拍着他,他那句含糊的话不用听我也知道是什么,就是一句让我别走之类的话。

    有一天在他说这话的时候,我认认真真地对他说:“承蒙你看得起我,还拿我当一块香饽饽。”也就是这个傻定定还拿我当回事,我想如果哪天我死了,一定不让他知道,一定也不会死在家里,要不会把他吓坏的。如果白天发现还好,要是晚上他一个人回家发现惨淡的日光灯下我横七竖八地躺着,他这辈子就完了。

    怀里的定定很轻,这个家伙,在我怀里就像我的儿子,头还一个劲地往我脖子上靠。我无可救药地清醒着,眼看着天花板,一条大蛇哧溜溜地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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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头大妞在北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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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见刚来京时的自己。那时,一个光头,比现在瘦,比现在精神。这个光头让我惹来不少麻烦,那阵子查邪教查得特严,每到一个关口,我总是要被逼问很多话。刚开始我很害怕,后来就习惯了,把箱子里的书摆好,衣服放整齐,爱怎么检查就怎么检查吧。说实在的,我剃光头并不好看,因为头中间有一个尖骨,破坏了完整的线条。操,装上两肩膀就成阎王了。

    但是我喜欢,我喜欢那种刚毅的,冷漠、简单的线条。它让我想起《百年孤独》里至纯至美的姑姑,那个穿着亚麻袍子的光头姑姑。

    那天,我光着头,拎着一个小包,从飞机上下来,身后是北京黄昏一个好大好大的夕阳,心中一喜,多好的北方晴朗朗的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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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头大妞在北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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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来北京纯属偶然,我在内地一个大省刚刚结束了一场恋爱。这场恋爱谈的时候颇认真,两人山盟海誓搞得很投入,却草草结束于一个大避孕套。我出长差回家的一天,在家里发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避孕套,躺在地上软不拉几的,很恶心人。我怎么也搞不明白他怎么会需要那么大的避孕套,看来是别人带来的,估错了尺寸。我想了想,轻轻回送他几顶大小不一的绿帽子,两清,走人。

    那时好像还做出痛苦状,东跑西玩地散心,跑到南宁的时候,看看银子花得差不多了,心开始发慌,想想奶奶当年是从王府井嫁到我们那儿的,一辈子好生抱怨,不如代她老人家回家看看,买了一张机票,从南宁直奔北京。

    从机场到市里,天已经黑了,我忽然不知该往哪里去,眼前一片陌生的水泥与灯火。发了一会儿呆,拦下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我要到香格里拉酒店。到了香格里拉酒店,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厕所,里面很干净,我在厕所里面洗了洗脸,整理一下衣服,找到电话黄页簿,直接一个电话打过去:“喂,你是海淀区知春路春风招待所吗……”这是我出差多年来总结出的方法,没地方去的时候,就上五星级酒店的厕所里蹲着看报纸,又静又舒服,想上哪住,直接一个电话就能找到又便宜又方便的旅馆。

    到春风旅馆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一路上看看北京的夜景,觉得不过尔尔,倒是城市傻大傻大,一副殷实气派的富贵风格。

    这就是我来北京的第一夜,没来得及想想这个城市,就累得倒头就睡,什么失恋呀,分手呀,以前的工厂呀,遥远得好像是上半世纪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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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头大妞在北京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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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起来,出门看见的第一个人是旅馆值班大妈,北京这个地方怪了,国营的东西特别多,总是有用不完的大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