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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一头大妞在北京 > 第9章
    这样的女人回来后,居然还能嫁出去。哪天日子过得不行了,又出去替丈夫卖淫。所以我们那儿现在的特产已经不是大米而是小姐了。从这一点上,我很瞧不起我们那儿的男性,常常身体健壮、穿着得体,却是一些不折不扣的乌龟。

    我同家乡的女人们一样,能在往家寄钱这件事上找到乐趣。我愿意相信我老爸看到这些钱时是高兴的,一定以为他女儿在北京混得不错。小农!小农!

    钱寄出去后,我的生活就拮据多了。这种房子原先没有暖气,现在这个单薄的暖气片还是房东自己装的,根本就是一个摆设,屋子里面很冷。

    我本来想买一个海绵垫子,又舍不得,大钟寺买来的棉被质量很差,被我蹬了几下竟然滚球了,就是里面的棉絮都滚成一个个小团团。后来,我把它拆下来才发现里面根本就不是棉絮,好像是工业用棉。大钟寺那个鬼地方,我一辈子也不想再上那里买东西。

    这也没什么吃惊的,中国人呀,假冒伪劣算什么呀!每次看《一周质量报告》我就想,等我死后,尸体可能都不会腐烂,因为里面敌敌畏、福尔马林、明矾、工业盐等应有尽有,并且发现心脏是钢的,因为百炼成钢,由此可以研究一种新的保尸不腐的方法叫“钢乃伊”。

    因为我还不是“钢乃伊”,所以我冻病了。在那个平房的小床上躺了三天,浑身发冷,又大汗不止,烧得迷迷糊糊、轻飘飘的。我以为我可能要病死了,但后来又好了。一直是曲扬照顾我,给我买药,替我晾干被汗水弄湿的被子,同我说话安慰我。

    后来,我流产的时候她也是这样照顾我的,以至于她在我心中的记忆被固定成这个形象——就是替我拿水喂药的形象。

    她死后,梦中几次梦见她,都是她坐在我的床前,替我拿水喂药。梦中我同她说:“曲扬,你没死呀!太好了!你不是死了吗?”她一直不答,醒来又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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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头大妞在北京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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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忽然忙起来了,因为年底各个学校开始立项。我们拼命地到处游说,希望他们明年能上我们的项目。

    我在公司干得并不开心。首先是我的上司那个大屁股脸经理并不喜欢我,因为我从来不拍他的马屁。其实马屁我也会拍,但就是不想拍他。我觉得长一个大屁股脸的男人很烦人,那张脸太像被人一屁股坐下时压瘪的,又扁又平,还天天夹着,好像谁都欠他的钱。有的人真是没有出息,一个小官就能让他忘乎所以。我这样不肯俯首,倒是担心他会在我背后做什么小动作。不过有就有吧,我也不害怕,不过是卖东西,到哪儿都一样。

    倒是那个督导挺好玩,逢开会必讲话,逢讲话必跑题。一次开会本来讲抢标立项的问题,讲着讲着,讲到了歌手费翔身上,也许那是他青春时的偶像。最后结论就是我们做工作时一定要有一把火。讲完,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我这几个月业绩一直不行,别人也不行,别的公司也不行,看来得快点儿换一个能唬住人的行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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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头大妞在北京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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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给王建国打了一个电话,问他有没有学校的内参消息。内参消息他没有,贼心他倒是有,他热情地邀请我到他们学校去玩。

    自从我们认识后,我就在学校里见过他一次,那次他骑着一辆二八的大脚踏车。两个胳膊往里面夹着,这是我这讨厌的骑车方式。小时经常见有的男老师端着架子骑车,腰板挺得笔直,两条胳膊往里并拢。小时候就说这种人真他妈能装阿拉伯神灯,现在想起来,觉得那应该叫傻逼。

    王建刚当时在车上正襟危坐,身下却有两个大轱辘不停地转,这是我第二次见他,觉得他这个人怎么就没有一点儿让我喜欢的东西呢?现在除了他是清华的这一点,就再没有任何地方吸引我了。

    他今天既然叫我去,那就去看看吧,也许有趣呢。有时我就是这样,对未知的东西充满最美好的期待。

    我约他在食堂见面,因为到食堂可以各吃各的。我不想同他吃同一盘菜,他上次说话时喷出来的饭菜让我耿耿于怀。

    他穿了一件黄色的棉袄,就是五道口那种四四方方的棉袄,农村人没钱,农村大学生经常穿的那种。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王建国这么个傻得连给校领导送礼都不知道的人,官瘾倒不小,竟然对当实验室主任充满了狂热的期待。

    “你今天好漂亮呀。”他说。

    废话!能不漂亮吗,那么大的胸脯在毛衣里挺着呢。那时的头发只有一寸左右吧,有点儿短发陈冲的味道,两只眼睛也像陈冲一样离得很远。那种丰韵少妇的味道,正是三十多岁老色棍最喜欢的口味。

    这种酸不拉叽的三十多岁的男人,除了胸脯与屁股还能看见什么。

    忽然,他又显出很不好意思的神情。

    “哪天帮我绘图吧,我不会绘图,现在的图一放大就有毛刺。”

    “啊,用矢量图。用矢量图就不会有这个问题。”

    “你还知道矢量?”两个小眼睛在镜子后面闪闪发光。

    “是,我还知道自由度。”

    他对我越来越热情,可以想像,按他的观点,我正是他再婚的对象。年龄嘛,二十五六;人长得嘛,丰满肥白;政治素质嘛,可以帮他出谋划策;前两者可以满足生理欲望;后一个可以满足他仕途欲望。最妙的是学历没他高,却又正好够用,正好可以产生自卑心理从而对他俯首贴耳。

    走的时候他约我有空到清华玩玩,他说的是“玩”,而不是“玩儿”,听起来有种特有的小气与猥琐。

    “玩什么?”

    “啊,我说的玩就是溜溜,不是你们说的那种玩。”

    “我们说的是哪种玩?”

    “那种唱歌、跳舞……我不会的。”

    “你会什么?”

    “……”

    酸!酸!酸!

    傻!傻!傻!

    想泡妞舍不得花钱,大冬天与他溜溜,亏他想得出,他以为自己很吸引人吗?

    想在北京找一个有趣的、能说上话的人怎么就这么难呀!这个世界肯定哪儿出了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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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头大妞在北京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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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清华这个傻瓜的交往经历并没有让我丧失找朋友的热情。我对自己说这只能证明以下几点:

    有一个能考上清华的人是sg。

    有一个清华的博士是sg。

    有一个清华的老师是sg。

    我设想我不认识的那部分清华人是高明而有趣的。我相信清华的名声应该不是浪得虚名,就像北京号称文化城一样。我宁愿相信那个王建国只是一个小概率事件,我宁愿相信我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没有接触到。有时候,对未知我尽量充满最美好的幻想,因为要是不这么想,我真不知该怎么活下去。

    我相信在别的地方一定有很多有意思的人和事,可是现在他们既然离我这样远,我就不妨先买一个电视看看,好歹算是精神文明。

    我在蓝靛厂旧货市场买了个二手电视机,很破很旧,花了一百五十块钱,还是那种按钮的老式样。我自己找了一根长棍,在头上接一块木条,自制了一个长柄遥控器。找好受力点,一转手腕,“啪啪啪”地换台,居然被我用得得心应手。我想我前生肯定是一个灵巧的木匠。

    我把曲扬与林元找来一同看电视,我们就像七十年代没见过电视的人一样看得如醉如痴,对节目大加评论。

    那时在播电视剧《致命邂逅》,是根据女作家张欣同名小说改编的。小说写得不错,改编成电视后却很花哨。基本就是“你爱我来我爱他,几男几女几老妈”。当时播到结尾,女主角经历万千,终于选了一个爱她的大款。

    电视里她与大款最后在电梯前相会。只见电梯上的女主角东张西望找大款,大款翘首企盼望伊来。看不见,看不见,俩人就是看不见对方。简直是白痴,才多长的电梯呀!我们仨看得直撇嘴。

    “啵!啵!”

    “上!上!”

    我与林元大喊。

    电梯还在走,他们还看不见。

    “啵!上!”

    “上了她!上了她!”

    “妈的!你要是再不上我就换台了!”

    后来,我们真换台了,演得太假了,它也好意思演,我们都不好意思看了。觉得那个女主角太矫情了,脸盘子那么大,还愣装没性欲的纯情妞。

    那个电视机看了三次就不出影了,刚开始拍一拍还能凑合着看,后来冒了一股烟就只能当小凳坐了。折算了一下,同看电影的价钱差不多,不过那个小凳坐起来挺舒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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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头大妞在北京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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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扬倒从不说我和林元都说的那种粗话,但是她也不反对我们说,她总在一旁起哄跟着笑。最令我没想到的是她管林元叫“安全丢丢”,林元屁股长得很鼓,叫“丢丢”很正常,“安全”那两字刚开始我以为是指安全套的“安全”,后来才知林元以前在国家安全部门待过很短的时间。这段经历,就连曲扬也只知这些,根据纪律,不能多说。曲扬管他叫“安全丢丢”时充满爱意,我可没那么客气,就直接叫他“国家机器”,有时就叫“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