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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一头大妞在北京 > 第26章
    总之,在我考研的时候,我对所有状况都不满意,希望能重新洗一次牌。但洗牌过程中会遇到什么我没有想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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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妞在北航的考研生活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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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在洗牌过程中,遇到的只是枯燥寂寞的生活以及对这种枯燥寂寞生活的忍耐和抵抗。这种生活是以听考研大师讲课开始的。

    如果你在京城考过研,你一定听说过“三驾马车”,这三驾马车分别是数学大车陈xx、英语大车朱xx、政治大车任xx,最后那驾后来被陈xx干掉了。但无论怎样,几乎每个考研的人都交了养马费,我交了一千块,还花了几百块钱买了书本资料,为考研事业作出了一定的贡献。

    中国出现一个应试制度,就有人靠这个制度发财。有人要考试,就有人帮你考试,你不需要懂太多,你只需要懂他们考你的东西,那些辅导班的老师与出题者就像间谍与反间谍的关系,明里暗里,斗智斗勇。斗争经费来源于庞大的考生队伍,斗到最后,斗满了大师的口袋,斗残了大部分人的头脑。

    考研现在是一个产业,有讲课者、出书者、建校者,有基础班、精讲班、押题班。一个名师,可以横跨几个课堂,在全国各大城市飞来飞去,忙着讲课、忙着出书、忙着打击盗版、忙着出国玩。

    这是一个已经成熟的产业,这个产业养活了人大考研一条街——各个高校里的小书店和数不清的打字员、搬运工。来到任何一个大学,只要一进门口,你就会看到铺天盖地的考研信息。在激烈的竞争中已经涌现出几家知名企业,它们是文登、启航、文都、恩波。报任何一家都行,因为老师就那么几个,跑来跑去。

    这一点儿也不奇怪,为了社会稳定,就不能让太多的小青年在社会上无事可做,就要把教育推向市场,说白了就是花钱上大学,从而使上大学是变得容易。萝卜多了不洗泥,当然质量要下降。下降了大学本科学历就不如原来值钱,大家就要接着考研,也就是现在的考研取代了以前的高考。

    最终大家都还得回到社会,还得乱哄哄地找事做,可是年纪大了自然就不会再起屁,社会就这么稳定了。这是一个玩人的过程,没人想通过这个过程学到什么,大家只希望通过这个过程得到什么。如果在这一轮过程中没得到,大家还要厚着脸皮接着玩这个游戏,如我一样,没在高考中获利就老大不小地希望能重抓一手好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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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妞在北航的考研生活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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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上课的地方是在老干部解放军俱乐部,民族大学附近,数学大车陈xx的老巢,这辆马车靠考研发了家,在这开了文登学校。数学与英语一天一轮,每晚要见不同的老头子。这两个老头子,能在别人最忽视的地方赚钱并且名号响当当。正所谓英雄不问出处,在北京这样的人很多,如新东方的愈敏洪,这都是北京才能创造出来的神话。

    在北京,是个人就想考研。

    说在北京往天上扔块砖头就能砸死一个硕士一点儿不假,我周围一群硕士博士,一个比一个土,一个比一个傻,二十七八还是个处男的大有人在。

    有一次,我和土匪在北航东南门福华肥牛吃饭,看见一群学生,估计是北航的,三男三女,女的就不说了,用土匪的话说“全都下垂”。其中一个男的穿了一个民工的夹克,目光呆滞地向我们这边瞅来,标准九○年养(又鸟)专业户打扮。我对土匪说:“估计是研究生。”土匪回答:“这模样研究生哪能担得住,得是博士。”

    在北京就是这样,这个号称文化城的地方,总有大量又穷又土的人,他们叫“学生”。

    现在这群人同我一起坐在老干部解放军俱乐部礼堂里,听大师们讲那考研的事情。其实说实话,他们的课没什么好听的,两个老家伙,一对旧机器。陈文灯就像一号楼的那个楼管老头一样,说话不紧不慢,听了让人想上去揍他一拳。朱泰祺还好一些,时不时还来个老式笑话,用英文举例时说:“有的老师已经堕落到靠教学生应试技巧为生。”下面哄堂大笑。

    为了这句大实话,我觉得花五百块钱值。

    那时我觉得时间尚早,自己实力超群,每天课间休息的时候在门口点上一支烟悠悠地抽着。我觉得自己正在向智慧大门一点儿一点儿地迈进,到了门口,就会有人给我发一个通行证,说:“来吧,大妞,进了门,打扮打扮,你就是又美丽又智慧的大妞了。”一想到这些,我就欢喜得不能自已。夜里听完课回家,一路上春蔷薇开得正艳,美丽的灯光从各个大厦照下来,公交车里挤得热火朝天。

    挤吧,挤吧,奶奶的,用不了多久老子就不会再同你们一起受这鸟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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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妞在北航的考研生活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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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了公交车,车站有个少年在等我,不用说,你也知道,这是我的男友。其实他不小了,可他的脸却停在了少年时代,同苏有朋是一个类型,我真不敢想我到了四十岁的时候还领着这样一个少年会是什么样,我和他在一起就像一个大姐姐领着个小弟弟。只要想到偌大的北京城还有一个人在路灯下等我,发生什么事还有一个人在担心我关心我,我心里就会泛起一阵阵的暖意。我考研这个怪念头都是因他而发的,他考研太容易了,四个月就考上了,看他平日里也不比我聪明到哪儿去,现在想来真是误交损友呀!一个人的决定来源于他的信息,一个人的信息来源于他的环境,我的环境里只有他,我就只好傻拉巴叽地考研。

    同所有恋人一样,我们不能正确地看清对方。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学习能力是一样的,其实不是,他一直是一个比我能学习的人,这从我们的高考成绩就能看出来了。我不愿正视自己的考试史,总认为那是由于各种偶然因素造成的,比如拉肚子、家中出事等。大学学习不好,又认为我是打工打得太多的原因。总而言之,我自己不自觉而他又不提醒,我们就盲目地学呀学,结果他丰满的女友变成了肥妞,殷实的口袋变成了漏斗,一室一厅的房子变成了学校里的两张床铺。

    那晚路灯下他拉着我的手往家里走:“你要是考上了,你的心境就会完全改变,你就会把以前失败的情绪一扫而光,你能控制的东西比现在多了,至少你在经济上不会再有不安全感……”那晚的情景历历在目,路灯下,一个瘦弱的小猫拉着一个痴肥的大胖猫絮絮叨叨地憧憬着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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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妞在北航的考研生活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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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学习和节省开支,我住进了北航,退掉了房子。这也就是说,我和男友从此就会有相当长的时间不能再有人间欢乐,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北航研究生楼倒是管得松,经常有女生在那里留夜。情人节第二天一早,洗漱间有好几个女生在洗漱,看得其他男生馋得要命,不知宿舍里其他男生那一晚是怎么熬的。

    说到这儿我倒想起北航一件往事,十几年前,在大学生还吃香的时代,北航有个男生把女友带回宿舍,让其他人出去溜圈。有个小兄弟溜了一圈,回来早了,趴在门缝上看,那个女友正好内急,男生匆忙之间拿出电饭锅接着,这是我听到电饭锅除熬汤、煎蛋外最离奇的用途。

    我住在北航四号楼——北航的唐人街。几十年的筒子楼了,里面馊气沆瀣,黑咕隆冬,每家每户早上起来还要往池子里倒尿罐。

    在这里我经历了人生中最差的居住环境。一个屋四个人,一百七十块钱一个月,睡觉的时候蟑螂能把你抬到地上去,七月份的时候赶上了北京四十年来独有的“桑拿天”。经历过的人我就不多说了,我想说给外地人和当时在北京屋子里用着空调的人听听。“桑拿天”,顾名思义,气压低,空气里没有氧气,只有水汽,没有一丝风,整个北京的天空灰蒙蒙的,上面飘满了灰尘,人就像在桑拿房里一样喘不过气来。正赶上北航到处都在动工,空气里笼罩着一股白灰与油漆味,因为没有风,白灰与油漆味一点儿也不飘散地笼罩着。

    我觉得那时就像世界末日一样,看不见天,鼻子里闻的都是“硝烟战火”,胸口发闷,不敢快步走路,怕缺氧晕倒,又无处可逃。那几天,屋子里的被褥都能拧出水来,晚上根本就睡不着觉,眼巴巴地等主m开门到里面吹空调。

    八天后的一个中午,我忽然感觉身边有一丝风,以为是错觉,一会儿风更大了一点儿,这个沉闷地铁锅盖就一点儿一点儿地被吹走了,感觉有一个世纪那样漫长。经过了那个桑拿天,我相信我再不会怕任何夏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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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妞在北航的考研生活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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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末的北航,美丽异常,静谧异常。坐在主楼南201教室里,满眼都是绿,一层一层的绿,间隙里看到的是蓝蓝的天,耳旁是响亮的知了的叫声,身旁是古老的暗红色的课桌,有多少人来过这个教室就有多少故事发生在这个教室。一批又一批年轻美丽的生命在此经过,同样的故事还要继续下去。身在这样的校园,无论学的是不是有用的、有意思的东西,那一刻我是如此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