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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凉烟的眼泪忍不住直往下流,一向冷静理智的她,这时候再也淡定不了,她指着顾时远,“她前两天还跟我说,不想当一个放弃孩子的妈妈……顾时远,这下你满意了么?婉瑶她以后要是不能再当母亲,你该怎么对的起她?!”

    顾时远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质问,丝毫没有反应。

    他整个人都懵了一样,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撕裂了一般,钝痛得他无法呼吸。

    江煜棠紧紧抱住叶凉烟,她的哭声让他心疼不已,面对这样的结果,谁都无法平静。

    没多久,手术室的门大开,做完手术的谢婉瑶被推了出来。

    她脸色惨白,身上多处缠着绷带,麻药还没过去,阖着双眼的她,看起来安静得让人心疼。

    叶凉烟连忙冲了过去,抑制着悲伤,跟随医护人员把谢婉瑶送去了病房。

    顾时远没有跟随,江煜棠临走时,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他。

    直到四周全都安静下来。

    空旷的走廊内,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

    灯光下,他忽然发了疯一样,一拳拳地砸在了坚硬冰冷的墙上,直到墙面上的白漆扑簌簌地直往下掉,直到现出隐隐的血红色,他还没有罢手。

    “咚,咚,咚——”

    这样沉闷而压抑的响声,在这寂静清冷的地方回响,更添一抹悲怆。

    直到有人发现了他,连忙出声阻止。

    顾时远停下来,喘着粗气,眸子一转,看向来人。

    那人见到他的模样,吓得惊叫一声,落荒而逃。

    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办公室的,他刚一进门,阎津就出来了,见到他,很是惊讶,“顾总,你怎么……”

    他的话戛然而止,落在了顾时远的脸上,以及,他带血红肿的右手背上。

    他当了他五年的助理,平日里,可以说是他最亲近的人,却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他。

    阎津默默抿唇,没有说话,而是找来了医药箱。

    顾时远一言不发,眸底阴狠而冷鸷,仿佛是从地狱里归来的恶鬼般,肃冷的让人胆寒。

    阎津给他的手背清洗,上药,包扎。一系列的动作完成的非常完美。

    顾时远也没说话,等他包扎好之后,他慢慢站起身,终于开口,声音阴冷,“阎津,我要张翔的命,把他找出来!”

    “顾总……”

    “一命换一命,这是他欠的。”

    阎津默默点头,“是。”

    吩咐完之后,他让阎津离开了。

    随即他用办公室的电话,给程远雨打了一个电话。

    程远雨接到他的电话时有点意外,也有点不可避免的心虚,她佯装无恙地笑了,“阿远,这么晚了,你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

    “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聊?”

    他的声音听起来没任何异常,程远雨有点搞不清楚他的意思,按说现在谢婉瑶应该在医院才是。“阿远,我现在都在家休息了,有什么事,我们明天见面再说……”

    “新江大桥,我在那等你。”男人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她,咔的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程远雨怔怔地盯着手机屏幕,眼底闪过一抹挣扎。

    她心中隐约知道,事情出来之后,顾时远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可她也很自信,他查不到她的头上。而且这是他第一次约自己,刚才的通话之中,也听不出来他有任何的异常。

    也许,他只是因为谢婉瑶的事,心情烦躁,所以想找个人聊聊?

    都说爱情可以使人冲昏头脑,遇到爱情的男人女人,智商也都为零。

    程远雨犹豫了很久,却抑制不住心底的那股渴望。

    一想到男人就在外面等着她,她是怎么都按捺不住了。

    抓起车钥匙,她不顾已经深夜十一点了,独自开车出去。

    闷热的夜风呼呼吹来,她的心跳不断的加速中,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紧张的。

    到了新江大桥,她把车停在了路边,一眼望过去,只见桥中段的栏杆旁,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不是顾时远还是谁?

    她有点兴奋地奔过去,“阿远,我来了。”

    顾时远侧对着她,目光深远地望着前方。

    桥下面是急流湍湍的流水,哗啦啦的水声,在这深夜里格外清晰。

    桥上的风很大,虽是夏夜,这么晚了,人站在这里久了,不免还是有点凉意。

    “阿远,你约我出来,怎么不说话?这里好冷,我们去别的地方吧?”程远雨出来时只穿了一件无袖短裙,此时大腿冷的有点发抖。

    “冷么?”顾时远忽然转过眸,瞿黑的眸子比这夜色还要深谙,他薄唇一勾,“我可不觉得冷。”

    程远雨的目光忽然注意到了他的右手,她连忙上前,“你这手怎么受伤了?”

    她心中一瞬间闪过不安,不会是……

    顾时远没有理她的问题,“我今天心情不好,想在这里吹吹风,可我一个人,又觉得太冷清,想找人陪。想来想去,也就你合适了。”

    程远雨微微一愣,反应过后,她也大概知道什么原因了,一定是谢婉瑶出事了,他才心情不好。她有些不自然的挽起唇,却又不想错失这样好的机会。

    轻轻走到了他的身后,程远雨大着胆子伸出了手,悄悄抱住男人的腰,“阿远,没关系,只要你想要我陪你,不论在哪,我都愿意。”

    “是吗?”男人的身体没有动,也并没有抗拒她的触碰。

    程远雨很明显地开心起来,手臂收紧,圈住他的腰,脸颊蹭着男人宽阔的肩,用力地吸取着属于男人的气息。

    “如果我要你陪我从这跳下去,你也愿意?”男人冰冷无情的声音突然传来,程远雨不由得一愣。

    顾时远转过身,黑如夜空的眸子深邃而幽冷地盯着她,程远雨不由得松开了手,怔怔地望着他,脸色渐渐变了,她强撑起笑,“阿远,你在说什么?”

    “你愿意么?”

    “……”程远雨终于觉得眼前的男人有些不对劲,她摇摇头,神情惊恐,想退后,却突然被顾时远一把掐住了喉咙,接着男人力道一转,她很快就被紧紧扼住,身体靠在栏杆上,男人狠狠地用力把她朝下压!

    “咳,咳咳——”程远雨又惊又怕,双手紧紧抓住男人的手臂,却怎么都挣不开他,“阿远……放,放开我!”

    顾时远单手扼住她,手臂上筋脉凸起,几乎用尽了力气,他双眸如狼般凶狠而残暴地盯着她,“不是说愿意陪我么?怎么?不敢了?”

    “……”程远雨胆战心惊,双眼大睁,困难地说,“阿远,你是……疯了吗?”

    “我疯?我再疯,也没你程大小姐疯。程远雨,你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你,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还在装?”男人的眼眸一狠,他手指力道收紧,“我问你,婉瑶的新闻是不是你找人跟踪拍摄,然后放在网上的?她怀孕的事,是不是你爆出来的?还有今天,上午发布会上有人要害她不成,下午……你又唆使别人开车撞她……这一切,是不是你做的?!”

    男人的声音一字一顿,仿佛带着刀片般的寒意向她凌厉刮来,程远雨心中大惊,不知道他怎么会怀疑到自己的,这件事她做的天衣无缝,她自信别人是找不到证据的!

    “……”她喉咙被卡住,根本说不出话来,呼吸也渐渐困难起来。嗓子里只能发出呜呜的挣扎声。

    顾时远眉目间闪过一抹恨意,他真的很想,就这样把她推下去!

    一想到婉瑶所受到的伤害,他全身愤怒的难以自控。

    可就这样把她推下去,太便宜她了!

    他忽然用力提起她——

    程远雨本身个头就娇小,人也很瘦,男人提起她,一下子就把她甩出了桥栏杆外面,却不放手,而是单手紧紧握住,而程远雨反应过来,惊骇地尖叫起来!

    “啊——啊——”她的眸子里倒映出满满的惊恐,脚底下悬空着,身后就是黑沉沉的望不见底的江水,滔滔流水的声音更加清晰传来,她的心脏都快无法跳动了,声音夹在风中,哆哆嗦嗦的传来,“阿远,你,你在,做什么?快拉我上去!快啊!”

    顾时远的神情像是疯魔了一般,“拉你?那我的孩子,谁来偿命?嗯?”

    “……”程远雨真的是害怕了,极度的恐慌让她面色惨白,“阿远,你听我说,你误会了,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我是爱你的,我喜欢你啊,我怎么会……啊——”

    顾时远的手臂突然向下一松,程远雨话都没有说完,只能尖叫一声,紧紧地双手握住他的一只手臂。她吓哭了,一遍遍地喊着他,“阿远,阿远,我求求你了,快拉我上去好不好?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谈,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顾时远不为所动,“好啊,我觉得,就这样说也不错,你想说什么,我听着。”

    程远雨扭头看一眼江水,人在面对生命威胁时,都会无法自主地表现出恐惧,她是真的害怕了,顾时远的疯狂,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阿远,我,我这样……根本不知道,说什么,我我我……”

    见她一直冥顽不灵,顾时远手臂向下一甩,程远雨的腿脚踢了几下,悬空的感觉让她再也受不了,呜咽地道:“好!好!我说,我都说可以么?阿远,你不要松手,我不想死——”

    “原来,你也怕死?”男人的嘴角勾满嘲讽,“那我的孩子,一个无辜的生命,就在你手中没了,你为什么却一点都不怕呢?”

    “呜呜……阿远,我错了,好吗?我真的错了,你别这样,求你放了我……我是因为爱你,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我不是故意的,真的!”

    “这么说,我应该拉你上来?毕竟,你是为了我啊对不对?”

    程远雨这个时候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不住的点头,“对,对,阿远,我爱你,是真的!也许你不知道,但我从很早以前,就爱你……”

    顾时远仿佛没听到她说这些,他的目光望着底下一直流动的江水,突然间,他手臂一用力,拉起了程远雨。

    程远雨喜出望外,等到脚落到地上时,她才有彻底松了一口气。

    可她不敢久留,尽管腿还颤抖着,她也很快爬起来,看一眼男人阴沉难测的面容,顾不得说一句话,她拔腿就跑。

    顾时远面无波澜,见她跑了,也只是慢慢地跟着,直到程远雨快跑到自己的车前,他突然加速,就像是猫捉老鼠一样,紧紧地抓住了她,眼底充满了一种戏弄的讥笑。

    “跑这么快做什么?咱们的事,还没谈完呢!”

    这个时候,程远雨没有生命危险,她的胆子也不由得大了点,“顾时远,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你很清楚才是。程远雨,我顾时远从来不打女人,但是你,让我破了例!”他说着,突然大力抓住她,把她拉扯着朝路边的通往新江大桥底下的一条小道上走。

    程远雨当然不愿意,她觉得这个男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她挣扎着,甚至大声呼救着:“顾时远,你放开我!我要喊人了!救命啊!快来救救我!”

    此时深夜,大桥上来来往往的车辆都少,这四周也没不是住宅区,尽管她喊的撕心裂肺,可除了顾时远,没有别人听的到。

    直到来到桥底,顾时远站在河沿边,在程远雨惊恐万分的目光下,他残忍地一笑,手臂用力一挥,程远雨毫无意外地,扑通一声落了水!

    “啊——”

    她惊叫不已,手脚扑腾着,夜里的水温沁凉无比,她穿的又少,猛地一下水,她措手不及,立即就被呛了好几口水!

    好在这里水位并不高,程远雨本身也会游泳,不一会儿她就站出了水面。

    然而不等她开口,男人一个用力按压她的头,她很快又没入水中!

    看着她不断挣扎的样子,顾时远的眸子里只有一片冰冷和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