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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的这就去取来。”

    肖红玉此时已经不在营帐中,来越离开后,贺常棣有些焦躁的来回在营帐中踱步,他不自觉的开始摸着右手大拇指上楚琏赠予他的青玉扳指,好像只有这样,他的心才能平定些许一样。

    楚琏本打算今日就离开的,但是由于司马卉的挽留,她答应再多留一日。

    有司马卉带路,楚琏参观边军军营方便许多,顺便还可以看一看女兵的训练场。

    楚琏不会骑马,司马卉的女副官小橘给她挑选了一匹温顺的小母马,扶着她跨上马背,随后小橘上马,牵着楚琏骑着的小母马走。

    楚琏还是第一次骑马,很是有些兴奋,司马卉骑着她那匹浑身雪白的骏马陪在她身边,时不时指着大营中的帐篷轻声细语的给她介绍。

    这一趟逛下来,楚琏收获很大,她外面披着毛皮披风,小脸被冷风吹的红扑扑的,却一点也没感觉到冷,心情一直处于亢奋状态。

    像这样由一个女将军带领逛北境边军大营的机会可是不多,楚琏当然要抓紧时间。

    司马卉把自己头上红狐狸毛的风帽摘下递给楚琏,“琏儿戴这个吧,比你那兜帽暖和许多。”

    楚琏看向笑着的司马卉,见旁边小橘已经又给司马卉递上了一顶,她也就没客气,伸手接了过来,摘下兜帽,戴在头上。

    身在军营,她梳的发髻也很简单,头上更是没几件首饰,还有一半秀发垂落在身后,倒是一点也不影响戴风帽。

    她今儿穿了一身偏红绣了石榴花的袄裙,上身加了一件同色短比甲,比甲的袖口和衣摆都滚上了一层雪白的兔毛,外头罩着樱花色的拉绒厚披风,司马卉的红狐狸毛的风帽倒是与她今日这一身打扮极为相配。

    乌黑的秀发被风帽遮住了大半,风帽上镶嵌了一圈圆润的白珍珠,在两鬓还垂下来两条珍珠帘,骑在马上,马匹行走,珍珠帘就跟着微微晃动,衬的楚琏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更加娇艳。

    司马卉瞧了楚琏这打扮也很是满意,她朝着左前方指了指,“琏儿,那边就是右翼军的训练场,平日里,郭校尉、贺校尉等将官都是在这里训兵的。”

    楚琏顺着司马卉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这一看,立即与贺常棣遥遥望过来的视线对上。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其实楚琏都不太看得清贺常棣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女人的第六感的缘故,她就是肯定此时贺常棣在看着她。

    楚琏并没有和他打招呼,而是与司马卉继续绕着大营的边缘走,参观其他的地方。

    贺三郎武艺高强,五感也比平常人要敏锐的多,况且楚琏今天的打扮实在是有些抢眼,他想不注意都难。

    你想啊,整个军营几乎都是灰扑扑的铠甲,就连司马卉的女兵营也是同样制式的军服,楚琏穿了一身红能不亮眼嘛!

    不但如此,贺三郎还将司马卉将自己戴的风帽摘下给楚琏这一幕从头看到尾!

    司马卉一身银色的铠甲,披着深红色的披风,她身材高挑,英姿飒爽,腰背笔直,身后背着一竿红缨枪,胯吓还是一匹骚包的白马。与楚琏走在一起,若是不注意看,根本就不像是两个女人,更是像一对深情款款的年轻小夫妻……

    尤其司马卉还将自己风帽摘下递给楚琏,贺常棣简直是气炸了肺!

    司马卉已经在一瞬间荣登为他最讨厌的人榜首。

    他眼神仿佛变成实质一直盯着楚琏,恨不得自己立即上去,可是那个毒妇竟然装作没看到他,直接走了!

    结果,贺校尉手下的兵叫苦连天了一天。

    训练结束后,小兵蛋子们一个个捂着腰腿叫苦不迭。

    你说吃不饱也就算了,还要被往死里训,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啦!

    训兵一结束,贺常棣就带着来越直奔司马卉的营帐。

    他回营帐特意换了一身衣裳,肖红玉瞧着他从木箱中拿出一套灰色的中衣穿上,还好奇的凑过来,笑咧咧的,“贺大哥,你终于不穿那套墨绿色的中衣了?嘿嘿,我和张大哥还打赌,你什么时候会换呢!看来还是我赢了的!”

    结果肖红玉嘴贱的后果就是白白挨了一拳,还不敢还手的。

    楚琏正与司马卉在营帐里吃点心,小橘把一盘削好切成条状的甘蔗端上来放在小几上。

    ☆、第一百七十九章:屯粮

    第一百七十九章:屯粮

    北境天气恶劣,气候和地形更是不适合种植五谷,就算是勉强种植一些作物,那也肯定是欠收,所以一碗味道并不好的青果粥都显得那么珍贵。

    五谷杂粮都不好在北境存活,更不用说果树这类了。

    这又是在冬季,即便是在盛京城,大冬天的,能吃到的果子也无非是冻梨、柑橘这类。

    就算是楚琏这个几乎是准备万全的,身边也没新鲜水果吃的,馋的时候顶多能吃上几块蜜饯。

    此时司马卉用多汁甜美的甘蔗来招待她,着实让她受宠若惊。

    边军里的兵将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楚琏可是清楚的很。

    小橘瞧锦宜乡君惊讶地看向装甘蔗的白瓷盘,笑着解释:“这些甘蔗是将军从宿城带过来的,因为这边天气不好,冻坏了些,如今能吃的,也就剩下这些了。”

    楚琏一听,哪里还愿意吃,她把盘子往司马卉面前推了推,“这些甘蔗保存不易,还是卉姐姐吃吧。”

    司马卉微笑,“我不喜欢吃甜的,琏儿吃吧。这些甘蔗之所以还留到现在,也不过是因为宿城盛产甘蔗,我带着部下路过的时候顺手采买的罢了。要是琏儿觉得过意不去,可以做些咸味的点心给我。”

    楚琏确实比较嗜甜,从她整日里喝蜜水从不觉得腻就可见一斑。

    司马卉话解释到这个份儿上,如果楚琏再推辞就显得做作了,她嘴角弯了起来,“既然卉姐姐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

    楚琏用白瓷盘旁边放着的签子戳了一块放进嘴里,甘蔗保存的很好,水分一点也没有流失,用力咀嚼两下,甘甜的汁水流了出来,占据整个味蕾,这种感觉是与吃蜜饯完全不一样的。

    楚琏“嘎吱嘎吱”很快就消灭了四五块,她吃东西虽不如严格教养出来的世家女那般优雅,可却能带给人好口味的魔力,一贯不喜欢甜口食物的司马卉瞧见她吃的欢快,都忍不住跟着吃了一块。

    一进营帐的贺常棣就看到自己媳妇坐在小几旁边吃甘蔗吃的欢快呢!

    旁边坐着的司马卉正满脸包容的温柔看着楚琏。

    小几旁边一个盘子里是楚琏吐出的甘蔗渣,小小一盘甘蔗渣落在贺常棣的眼里,是那么的刺眼。

    他背在身后装着甘蔗的包裹此时是那么难以拿出手。

    来越跟在自家少爷身后,瞧见当前的情景,也是懊悔的不行。

    这怎么三奶奶在司马将军这里就吃上甘蔗了,自己也是带点什么水果回来不好,偏要带甘蔗!

    贺三郎来的突然,他是直接就闯进来的,此时守卫营帐的女兵这才战战兢兢进来请罪,司马卉挥了挥手,让请罪的女兵出去。

    楚琏微微鼓着腮帮子,嘴里的甘蔗还没吃完呢!

    她睁着一双杏眸,眨了眨,嘴里含着食物说话有些口齿不清,“贺常棣,你怎么奈了?”

    贺三郎转身将手中的包裹扔到了来越手中,他星眸淡淡瞥了一眼楚琏,语气森冷,“怎么,我来看一眼我媳妇还不行了?”

    楚琏皱眉,吐了嘴巴里的甘蔗渣,心中苦恼,这个蛇精病夫君这又是怎么了。

    贺常棣目光又扫向不远处的小几,见那小几上摆了好几样点心,形状精致,竟然一样自己都没吃过,能做出这样点心的人不用想也只有楚琏或者是楚琏是身边的人,他做为他的夫君都没尝过,这倒好,一股脑儿拿出来讨好司马卉了!

    他心里更气,脸上越加的冰寒,忍下心中淤堵,寒声道:“你既然吃好喝好,那我就告辞了!”

    贺三郎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还不等楚琏说话,他就掀帘出了营帐……

    夫妻两这短短的对话,把司马卉看的目瞪口呆,最后她颇为同情地扯了扯嘴角,“琏儿,这,你要不要追出去?”

    楚琏翻了个白眼,追什么追,司马卉是不是把她和贺常棣的身份弄反了?让她一个女子追出去哄丈夫?

    “不用,他就是这个脾气。”

    还没出营帐的来越嘴角一抽,他又不想看着自己主子的工夫白费,他故意让包裹漏开了一点,正好能让人看到里面装着的东西,来越苦着脸为难道:“三奶奶,这……”

    来越做的那么明显,楚琏又不是瞎子,当然一眼就看到了包裹里面的东西,她抽了抽嘴角,有些无奈,“你先回吧,晚些时候我过去一趟。”

    得到楚琏的承诺,来越嘿嘿一笑,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才转身迅速离开。

    到了傍晚,楚琏带着问青问蓝去贺常棣的营帐,还不忘带了一小食盒的点心。

    可是等楚琏到营帐外,却被守营的小兵告知,贺校尉带人出了大营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楚琏愕然,正要找右翼军中的熟人寻问原由时,郭校尉恰好走这里路过,将她领到了贺常棣的营帐里。

    “弟妹,子翔午后就出大营了。”郭校尉转身从床榻旁边的木箱中取出一个包裹递给楚琏,“这是子翔拖我交给你的,你打开看看吧!”

    楚琏接过包裹,放在小几上,三两下打开包裹上的活结,就见到包裹里躺着的几样东西。

    郭校尉瞧了一眼包裹,微微一怔,随后朝着楚琏身边的问青问蓝示意了一眼,转身轻声出了营帐,不再打扰楚琏。

    包裹里是上午贺常棣没有送出去的甘蔗,还有厚厚一叠书信。

    楚琏在小几边跪坐下来,她将压在书信上的甘蔗拿开。

    摆在最上面的一封是今天写的。

    信封上只短短“吾妻楚琏亲启”几个字,旁边一行小字是日期。

    楚琏拿起信封,看了片刻拆开,里面只有一张信纸,上面是遒劲有力的楷书,不长,楚琏却一个字一个字的认真看起来。

    明明几瞬就可以看完的内容,楚琏却直看了半刻钟,看完后,她把信纸小心折叠起来重新放入信封,然后拿起下面一封。

    从午后一直看到点灯,楚琏这才翻到最后一封。

    这个信封看起来格外的大,封面没有字,边缘却磨的有些起毛,恐怕贺三郎经常拿出来看才这样的。

    楚琏小心打开,当看到里面装了什么时,杏眼都一瞬间瞪大了。

    里面竟然是她写给贺常棣的信!不对,不是信,彼时她怕暴露字迹,寄给贺常棣的信是画。

    楚琏将特制信封里的画取了出来,却发现画纸边缘有些烧焦的痕迹,她奇怪的蹙了蹙眉,最后又小心把画纸装回了信封。

    楚琏瞧着铺满了小几的信封,心头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包裹里的信封都是按照日期摆放的,最上面的是贺常棣近期写的,最下面的是她一开始给贺三郎寄的画。

    从最开始的一个月一封例行报平安的家书,到后来半个月一封,等到了十一月,贺常棣几乎是每隔三天就会写上一封信,信封上题注都是“吾妻楚琏亲启”。

    十一月的时候大雪封道,信就没寄出去了,一直积存在他这里,可是他却并没有停止写信,有时候只是简单的几句话,有时候是军中的一些事,楚琏在看这些信时,似乎看到了夜深人静,趴伏在小几上凝眉写信的贺三郎。

    他今日写的信是告诉她,他暂时要离开大营一段时间,具体是去干什么,是军中机密,贺常棣并未提及,但是楚琏不是白目,联想到她送到军中的陆舟,她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贺常棣是去做什么了。

    只怕是乘着陆舟去千山湖内的宿城屯粮!

    贺常棣信中特别交代让她待在北境大营,他不在凉州,莫成贵等一行老兵也被他带走,她若是回和府不安全,他已经与钱大将军报备过,让楚琏留在女兵兵营,直到她回来。

    至于阿明山上的雪山花——雪山岚,他已经派人去探察了,叫她不用太过费心。

    楚琏突然发现,不犯病的贺三郎还是很可靠的。

    楚琏深吸了口气,将这些信收拾好,从新整齐的放回到包裹中。

    而后让问蓝将甘蔗单独取出来带上,做完这些楚琏这才出了贺常棣的营帐,回了司马卉的女兵兵营。

    贺常棣受了钱大将军的重托,带着亲信的手下以及右翼军一些出生入死的兄弟,乘着“陆舟”赶往离最近凉州最近城池宿城。

    黑夜中,虽然下着雪,寒风呼啸着,但是他的心却是火热的。

    北境边军不必再重复上一世惨战,不但如此,他们还有机会倒打图浑人一耙,若是安然度过这个冬季,有了足够的存粮,那么图浑人就不再是北境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