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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26.闹翻

    众人没想到她说了个开头,便停在这里不说下去了,不由面面相觑,可看叶萤那般打死也不会再说的倔强模样,众人便知继续问下去也没用,刹那之间觉得神风军还真的是……一块充满了尖利骨头的大肥肉啊,一点儿都不好啃。

    白慕言知道叶萤不想再说下去,而他虽然对这三个问题好奇,但更好奇的……还是她在西域的所见所闻,他重活一世,对西域也算是了如指掌,“撒马尔罕的金桃”这种说法倒是有点儿头绪,至于琥珀形成什么的,他真的是毫无头绪,而且之前他还在叶府里看到了那些果实硕大的乔加树。

    这当中,谜团还真不少啊。

    在叶萤问出三个问题之后,朝堂一直寂寂,沉浸在一种很微妙的情绪之中,对于这些叶萤自然是懒得理会,早早下了朝之后便疾步往宫外走,好像害怕遇到什么麻烦似的。

    容殊既然肩负着追妻大任,看见自家“媳妇儿”一个劲儿往外走,自然也是加快脚步走到她身旁,与她并肩而行,手中风骚的桃花扇扇得哗哗作响,“阿萤你走得这么急莫非是心虚?”

    叶萤连看都懒得看他,继续往前走,心中想着越早离开皇宫越好,免得惹上什么麻烦。

    然,容殊却是不放过她,一直穷追不舍,叶萤自是用了内力行走,看似漫不经心,但一般人是绝对无法跟上她的步伐的,岂料容殊偏偏要和她作对那般,左问问右笑笑,话题始终不离那三个问题。

    叶萤仿佛被他问得烦了,干脆停了下来,很认真地看他一眼:“容大公子,你知不知道你像什么?”

    容殊难得被叶萤这么认真地看着,“啪”的一声打开了折扇,半遮住如玉容颜,只露出一双潋滟眼睛,“不用说我在你眼中定是风流倜傥貌如潘安天上人间——”

    “一只臭苍蝇。”叶萤截断了他自恋的话语,狠狠给予他一击,她几乎能看到容殊眼眸深处刹那结起的坚冰以及气恼,正合她意,她忍这个人也算是忍得久了。

    唇边扯开了一个谈不上笑的笑,带有几分嘲讽的神色,她靠近容殊,压低声音说道:“我知你只是奉命行事,我知你其实对我一点兴趣都没有,我也知你其实一直沉浸在以前旧情人的世界里走不出来,所以,别再招惹我了,也别再管那劳什子命令了,这让我厌烦。”

    说罢,也不看容殊刹那变得冰寒甚至是快要溢出一丝杀气的表情,拂了拂袖径直往宫外走去。

    九十九级大理玉石石阶之上,白慕言负手看向那状似闹了别扭的二人,侧头看向站在自己身侧的杨士流,“士流,陪朕走走吧。”

    “是。”

    杨士流适时也收回了目光,眸底却是有深意,叶萤,倒是个比自己想象中要有趣的人。

    叶萤出得宫门,本想唤来自己的坐骑直接打马去校场,却不料一长相阴柔似带了三分媚色的太监停在她身前,眼神带了点不怀好意和莫名的嫌弃,“叶少将军请留步,皇太后娘娘有请。”

    叶萤停在原地,眼睛再次微眯,宫门就在眼前,宫门之外的世界也在眼前,可她却是知道此时此刻如果说出一个“不”字,会对局势有怎样的影响。

    轻吐一口气,敛了眸底的厌恶和不耐,对那名太监点了点头,“烦请公公带路。”

    那名太监唤闻喜,听到叶萤肯定的回答像是在意料之中,高傲地回转身,便在前面带路。

    叶萤也懒得看他脸色,只是觉得一直捂在衣裳之后的红疹子愈发痕痒起来,再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走进了一片满是繁花绽放的宫道之中。

    暗自从袖中掏出一颗丹丸吞了,这才觉得身体舒缓了一点儿,以前在西域的时候倒不觉得,现在回到上京,竟觉得这花香给她带来的痕痒如此明显,还真的是大意了。

    叶萤一路跟着闻喜身后,踏遍飞花,嗅遍花香,忍住痕痒,终于来到董舒常在的寝宫慈禧宫。

    冷冷睨了一眼头顶上的几个大字,只觉这深宫气息瘆人,有一种阴深萦绕周遭,果真是葬送了不知多少人命的地狱深宫。

    心中微微一哂,抬步入殿,还未看见董舒的凤颜,便听见一阵幼童的哭喊之声传来,叫声之凄厉委屈简直可以把整个房顶给揭穿。

    “母后,孩儿要乳娘!孩儿要奶!奶!奶!”

    越过重重纱帐,于满室的金碧辉煌之间看见羊脂白玉长榻之上躺着一名贵妇人,妇人似有若无地看着在她跟前数丈抱着宫女哭泣的小孩,眉眼有点儿冷,眸中更无半点怜惜之心,只懒懒地问了一句,“碧春,小王爷的乳娘还未找到么?”

    “回太后娘娘,那名乳娘离宫之后便搬离了上京,并未寻到踪影。”碧春是董舒宫里的大宫女,正被这件事给愁了眉头,乍闻董舒问话,语调虽然没有起伏,但已经听出她语气之中的不耐以及无情。

    “呵,这么小的一点儿事情都做不了,是想死么?”董舒看都没有看她一眼,看向窗外的烈日微微眯了眼睛,“既然寻不见就不懂派人出京寻找?看不见小王爷想念得紧么?”

    “是,奴婢遵命。”碧春顺从领命,背上已经出了一层冷汗,半个“不”字不敢说出口,听见殿外有脚步声,抬眸看去,正好看到叶萤走进殿来。

    叶萤目不斜视,待走到董舒跟前数丈的时候,看见那名身材干瘪的新任乳娘抱着白慕瑜手足无措的模样,心中不由道出二字——造孽。

    目光收回,行了标准一礼,“臣叶萤恭请太后圣安。”

    “嗯,叶少将军有礼了,”董舒半卧榻上不动,看见叶萤到来也只是掀了眼皮看她一眼,丝毫没有让她平身的意思,只自顾自地继续说:“听闻叶少将军今天大闹朝堂,引起了文武百官的争议对吧?”

    消息传得倒是快。

    叶萤依旧屈膝站着,虽然并不会让她因承受不住压力也有所难堪,可她偏不想在董舒面前这般低人一等,遂轻启唇齿,“臣身患脚疾,不知太后能否与臣一个方便?”

    董舒神色一滞,脸上似有恼怒,她看她良久,看着她低眉顺眼藏拙的模样,心中涌起了一股无名火,“哀家偏不与你方便,叶少将军又待如何?”

    “如此,那恕臣暂不奉陪了。”清冷话音响起,叶萤一拂衣摆便直起了腰,看也不看董舒一眼便往殿外走去。

    董舒看着她疾行而出算得上是目中无人的背影,几乎是要瞪直了眼睛,咬牙切齿道:“好啊,好啊,真是好啊……”

    真是好一个胆大包天肆意妄为的叶萤啊!

    董舒彻底怒了,拂了琳琅珍宝满地,鞭了几个宫女太监十数鞭才觉得解气,她喘了几口闷气,眸中恶毒之意渐深,唤来了贴身太监常欢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脸上神色愈发阴柔而似淬毒。

    叶萤独自一人出得宫殿,还未走出几步,迎面便撞上一急匆匆往殿里走的人影,两人相撞,先是那人扶住了她,冷梅香气萦绕鼻端,清冽沁人,叶萤定了定神,抬目看去,眯了眯眼,似有不可思议,“是你?”

    “是我又待如何?”怀中纤细却不失力度的手臂离开,心中竟然微有失落,容殊站直了身躯,细细打量了叶萤一遍,见她没事,就连眉宇间冷清的情绪都好像没有变过,才放下了心,转身往前走。

    叶萤并没有想到容殊会去而复返,而且还寻到了这里来,先前他明明被自己气得不轻,转个圜来又好脾气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还真是……好脾气到让她无所适从。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树影斑驳,花香浓郁,弥漫在空气中,嗅得人微醺。

    叶萤本就不太舒服,她对花粉过敏,这里又是花粉聚集地,虽然服了止痒的丹丸,可终归是觉得不自在的。

    实在是觉得不舒服,好像浑身都在痕痒,愈加加快了速度,超越了容殊的步伐,让那风流佳公子简直是傻了眼,“……就这么不待见我?”

    叶萤脚步一顿,分明是听到了这句话,回头觑他一眼,仍旧没有说话,依然疾步往前走,好像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追着她一般,害得容殊更加哭笑不得。

    细细思索,这些年来,好像还真是没有遇到一个女子会这般待他。

    待得出了那片花海宫道,萦绕鼻端的花香也没有那么强烈了,叶萤才轻轻松了一口气,摸了摸脖颈,灼热而密集的触感传来,果然又严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