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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

    在冲近叶萤身前两丈的时候,雪见突然止住了脚步,硬生生地止住了,其力度之大以至于花岗岩地面上都被它划出了两条深深的石痕。

    它大吼一声,死死盯着眼前的叶萤,仿佛在怪责她怎么不快点儿避开,而要站在这里等着它。

    叶萤却是什么都没有说,仅是唇角掀了掀,眼底尽是信任之色。

    “嗷——”

    雪见简直是受不了她这般眼神,爪子一划,看准了叶萤身后的某处茂密树丛,又嘶吼了一声,便擦过叶萤的肩往那处树丛攻击而去。

    “啊——”

    一声尖叫突然从草丛中传出,紧接着是女子恶毒的臭骂声,“白毛畜生滚开!敢伤害本小姐的话,大卸你八十一块,让你永不超生!”

    ……叶贞?

    叶萤侧耳倾听,虽然认出这声音是叶贞的,可并没有立即阻止雪见,待得叶贞的声音渐渐微弱下去了,才叫住了雪见,“雪见,回来。”

    在草丛里被雪见压倒在地的叶贞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简直觉得自己死里逃生了一回,侧头瞪了自己的贴身侍婢一眼,暗声道:“你出的好主意!”

    事实上挽春的情况也不比她好太多,雪见可是重点攻击了她,几乎都将她的全身给舔了个遍,最后不知道从她身上顺走了一些什么才停了下来。

    此时,树丛之外,叶萤静待原地,看见雪见从草丛中出来了,走至她身前将嘴里叼着的一个香包给甩在了地上,“嗷”的低叫了一声,仿佛是在邀功。

    叶萤并没有上前翻看那香包,既然能让雪见嫌弃地甩在地上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又思及方才空气里浓郁的香味,她已经能猜想到这件突发事件的前因后果了。

    “我的好堂妹,待草丛里不觉得闷热么?”

    歇了好一会儿,草丛里才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家中的仆人听见动静早就赶来了,有些觉得事情有点儿被闹大了,慌忙请了各房的夫人来,免得待会儿发生什么事情。

    叶萤一直站在庭院正中,迎着初秋的暖阳负手而立,看似随意闲适的模样却莫名给人无限大的压力。

    终于,在草丛里的人磨蹭了将近一刻之后,草丛被分开,叶贞蓬头垢面地在挽春的搀扶之下出现在众人眼前,她平时头上总是插满朱钗,叮铃铃地响,此刻头上除了草屑还有一些可疑的银白毛发,看来刚刚在草丛里被雪见欺负得不轻。

    “堂妹大中午的在草丛里做什么?”叶萤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目光里却带着探视,锐利,深不可测。

    “呵呵,赏……赏花。”叶贞气得浑身发抖,自己都这般狼狈了,还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质问,当真不爽!

    “哦?赏花?”叶萤不置可否,依然是那副淡漠的口吻,“我们大房的院子里从来不种花,莫要说花,就连花骨朵可能都不见一朵,不知堂妹赏何来的花?”

    叶贞被她彻底噎住了,只觉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站在那里咬紧下唇辩驳不是,不辩驳也不是,倒是她身旁的贴身侍婢挽春出声辩驳,“小姐想去哪里又不是非得大小姐您同意,小姐也只是路过……”

    “管家,私自插嘴主人之间的事情,该如何处罚?”叶萤直接打断挽春的话语,问身后的管家。

    “奴婢擅议主子之事,理应打三十大板。”管家不敢怠慢,立即答道。

    “既是如此,执行家法。”叶萤点了点头,对这样的责罚还算满意,转过头来又望向叶贞,“堂妹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小姐,求求您救救奴婢!”挽春害怕了,三十大板下去自此便要残废了,哪里会肯?!

    然,叶贞一向心肠歹毒,此刻也是恨挽春出这样恶劣的计谋让她在众人面前丢脸,而且叶萤也没伤成,几乎想也不想,便点了点头,“但凭堂姐吩咐。”

    叶萤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瞄着地上那个香包,轻飘飘地说道:“堂妹,地上的香包……”

    “不是!”叶贞一听到她提起地上的香包,就变脸了,立即想也不想便否认道。

    “不是什么?”叶萤看着她这般惊弓之鸟的模样实在是好笑,“我只是想说这香包有毒,轻则致人癫狂神志不清,重则……”

    “贞儿!你是在做什么!”不等叶萤将话说完,身后便传来一阵脚步声,叶文气急败坏的声音随即传来。

    随着叶文过来的其实还有叶萤的生母,叶贞的生母,叶文的几个姨娘,偌大的院落顿时变得狭窄起来。

    ……这下她这里还真是热闹了。

    叶萤抚了抚额,并不想应付这些人,也不打算计较叶贞的雕虫小技,只是对叶文行了一礼,便将方才未完的话说完:“二叔,我刚刚只是想说这香包有毒,连我的雪见靠近都出现了问题,而恰逢堂妹在草丛里赏花,想让她小心点,到时被误伤了就不好了。至于这香包如何处置,但凭二叔定夺了。”

    一番话说得机锋暗藏,虽然没有明说出这次意外的幕后指使人是谁,可是明眼人一眼便能猜出这次意外的前因后果。

    就只是叶萤大度,不计较叶贞这般上不了台面的……连计谋都算不上的……她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了。

    实在是不想再和他们对话下去,也不想多说一些什么,对自己母亲行了一礼,示意她不用担心之后,便带着雪见离开了院落,径直回房间。

    可怜叶大夫人一腔关怀的话语尽数被憋在心里,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离开却无法阻止,心中塞得几乎都要堵住护城河了。

    叶萤走回自己的庭院里,本想直接进房间,却在走到房门之前微微顿住了脚步,感受到里面传来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闭了闭眼说道:“宓渊,我知道是你来了,莫要装神弄鬼。”

    房间里面并无回应,叶萤在房门之外一时之间也没有动作,只静静地等着,看着房间里的人到底想做些什么。

    歇了一会儿,房间里依然没有动静,叶萤暗叹一口气,伸手推开了房门,却不曾料想在她开门的瞬间十数枚银针从内屋破射而出,直取她身体上各处大穴!

    叶萤翻了个白眼,动作却毫不模糊,脚尖一掠便往屋顶上躲。

    屋里人见她躲闪,似乎冷笑了一声,“不想死的话就不要避,身上过敏这般严重都不去处理下,你是当我死么?!”

    “处理得了,就不用请你来了。”叶萤下了地,以同样冰冷的语调回答他。

    屋里的人似乎没有想到她这回如此实诚,他认识她都有七八年了,知道她从来都是口是心非的主儿,这次这般坦诚倒是让他噎了一下,歇了好一会儿,才语气不甚好地说道:“还不进来?杵在外面等死啊。”

    叶萤再度翻了个白眼,这回懒得和这个蛮不讲理的人计较,从屋外走入,倒是听见他随身的药童大大咧咧地出声,“哎呀呀公子你就别对少将军这般凶啦,明明不知道是谁收到了她的信息担心得要命,千里迢迢从雪山之巅赶回来,现在还未见到人,就这般凶悍,把少将军吓走了……”

    “安谨,你是想死么?”冷冷的语调响起,“新采回来的药草有十数种未明的,你去试试。”

    “这么大的火你是做什么?”叶萤慢吞吞地走进来,抬眼便看见屋中坐了一名身穿牙白窄袖方领深衣的男子,男子面容白皙,眉目如画却冷淡,仿佛有一种与世隔绝的山中林士的倨傲。

    他手里还擎着一杯热茶,面无表情地看着信步走入的叶萤,只觉这歹女子较之半年前分别时更瘦了一点,精神看上去也不是十分足,禁不住嘲讽一句,“还未切你脉就觉得你去掉了半条命,能不发火么?”

    叶萤:“……”

    叶萤一时之间也无法反驳,只静静地寻了个座位坐了下来,为自己斟了杯热茶。

    从来在宓渊面前就是理亏,与其浪费唇舌和他辩驳,倒不如……还是闭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