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叶少将军可是怕我一个不留意就一命呜呼死掉了?”

    ……居然就这么毫不忌讳便将这样的话说出来。

    叶萤眼眸大睁,几乎都要控制不住自己跪下了,但是白慕言却及时止住她的动作,眸光深深,脸上不知何时敛去了笑容,“阿萤,你请放心,在大冶朝堂被肃清之前,我不会允许自己有事。”

    他的手掌不知何时扶住了叶萤的手肘,即使隔着层层衣料也能让叶萤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坚定和执着。

    叶萤忽而不知道该要怎样接话,因为怎样接话都不合适,他这样的话不应该只对她一个说,而是对千千万万大冶子民说,现在他只对自己这般温柔如呓语又如誓言的话语倒是让她觉得无可适从。

    白慕言也只是一触即放,似是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尴尬,很机智地转换了话题,“萧风凭的病症可是好全了?”

    “有宓渊在,他想不好也不行。”

    “魔教的人可会找到他?”毕竟他已经暴露了行踪,即使叶萤在朝堂上说他已经暴毙而亡。

    “魔教最近都有大的动乱,暂时不会有事。”回答得倒是笃定,只是并没有太多心思谈论萧风凭,想起自己还欠容殊一个人情,又不知这骚包公子喜欢什么,遂问道:“陛下,您既然和容殊相熟,那是否知道他喜欢一些什么?”

    “你要送东西给他?”疑问的语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嗯,欠他一个人情,要还。”

    “他好像来者不拒啊……”白慕言回忆了一下,眼神有点儿飘,印象之中容殊并没有对什么东西有特别明确的喜好啊,唯一特别展现出来的好像是——

    “貌美的女子?”

    叶萤:“……”有这样的坑死人不填命的表兄真的好么?

    “咳,开玩笑而已。”白慕言脸色也有点黑,差点就误了自家兄弟的好事,难得叶萤肯主动打探殊弟的事情,他也要给他做个参详才行。

    白慕言虽然心中不舒服,但是还是十分认真地思考了一番,而后才说道:“印象之中,殊弟还是十分喜欢捣鼓一些舶来品的。”

    “舶来品?”叶萤不期然想起容殊送她的广藿香,“您指的是广藿香一类的东西?”

    广藿香并非出产自大冶,而是由西南的附属国进贡而来的,后来这种香得以在大冶湿热的南方一带被人培养种植,成为一种土贡进贡到上京里来了。

    香料从来都是达官贵人所必不可少的东西,容殊身份摆明在那里,得到一小份香料也并非是难事。

    但是,总没有理由回礼再送香料的吧?

    叶萤开始苦思冥想起来,送人东西什么的,还是极少在她手头上发生,说她没什么人缘也好,轻慢了别人也罢,总而言之,送东西给别人还真不是她的强项。

    白慕言看她如此上心,也不便打扰,直至过了一炷香之后,她才恍然回神,赫然对上白慕言沉沉的眼神,歉意地笑了笑,“陛下,校场那边应该开始了,咱们也一起去凑凑热闹吧。”

    “好。”白慕言没有多说什么,而是跟着她出了库房,边走边问,“可想到送些什么给殊弟?”

    “还未。”叶萤为难地摇了摇头,“送东西给别人实在不是我的强项。”

    “如果殊弟得知你这般为他费心的话,定然会很不可思议。”白慕言打趣道。

    “陛下,我看起来有这么不堪吗?”叶萤几乎都要赏他个白眼了。

    “……是有点儿。”

    “……!”

    两人一路笑笑闹闹到了校场,原本君臣之间的那种无形距离和枷锁倒是淡了一点儿,叶萤面对白慕言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拘谨和严肃,白慕言不自觉侧头看着她半陷在阴影里的脸颊,恍恍惚惚地想这算不算一个良好的开端?

    他是不想她对他这般拘谨和严肃的,重活一世之后,他看到了更多,也想明白了更多,他不想还像前世那般只是利用她,他想好好地去了解她。

    校场上非常热闹,篝火四处熊熊燃烧,蒸发的汗味随着微风吹过来,笑声荡在耳中轰隆,隐隐有铁血的气息传来,让人莫名振奋。

    “好魄力!”白慕言看着擂台上的盛况,不由赞了一句。

    叶萤则是微微一笑,没有答话。

    今天其实不仅是试用新兵器的日子,也是为将要退役的神风军战士举行的践行晚会。

    西域一地地大物博,但是他们坚守的岗位其实十分艰苦,很多时候都是席地而坐,围着一个大篝火谈天说地甚至唱歌,摔跤比试是常有的事情,是以他们都十分随意,无论在哪里都有一种随遇而安之感。

    将军府的校场很大,站上几千个人不成问题,今天聚在这里的神风军战士也有百来人,个个喝酒击歌,互相比试,以作最后的告别。

    现场气氛正热烈,叶萤和白慕言没有立即现身,而是隐在黑暗中看台上的盛况。

    从他们的角度能看到整个校场上的动向。

    擂台上正在比试着,一名壮汉连续胜了军中的数人,那壮汉叶萤自然认得,正是神风军中有“大力士”之称的蒋武。

    蒋武连败了数人,赢得了军中所有人的喝彩,蒋武也十分谦虚,稍微拱了拱手便向台下众人说道:“老子自个儿玩儿没什么乐趣,再来几个人上来一起玩儿吧。”

    话音刚落,周遭静了静,蒋武脸上笑意不变,梭巡着台下众人的脸。

    忽而,一阵破空之声传来,一袭绛红衣袍凭空而出,落至蒋武面前,来人有深邃如大海的宝蓝色瞳仁,一头与中原子民不一样的亚麻色长发,典型的西域长相,俊美,异域风情浓郁,右耳戴着的纯银耳环在火光中闪烁出耀眼的光,莫名刺眼。

    “本世子来会会你。”

    来人不是谁,正是回鹘世子拓跋措。

    对于此人突然出现在这里,神风军众人都吓了一跳,当初他和容殊单挑他们都是有去看的,毕竟是关乎到自家少帅未来夫婿的问题,不去观战怎么能行?

    虽然最后结果双方是打平,可是大家都对花架子的容殊和这个长相过于出色的回鹘世子没什么好感,自家少帅两个都不选的话,那是最好的事情。

    然而,今晚明明是神风军内部的告别宴,为毛这毫不相干的回顾世子会出现在这里?

    众人表示无法理解。

    “怎么了?是不欢迎本世子吗?”拓跋措脸上带笑,周遭气场不怒自威,自有一股不容别人忽视的尊严。

    “没有,正有此意。”蒋武将骨头关节捏得劈啪作响,这拓跋措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胆敢求娶他们少将军的人,且胆敢当场调戏他们少将军的人,自然不会手软。

    “那么,请。”拓跋措笑了笑,看到蒋武眼中的挑衅之色时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而是对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说起来拓跋措的中原话还是不错的,礼节也十分到家,但是神风军的战士和西域打了这么多年的交道,即使回鹘已经归顺了大冶,依然对他生出不了什么好感。

    是以蒋武打起来十分不要命,几乎花了十成的力气与他搏斗。

    拓跋措也是非常认真,脸上虽然挂着淡淡的笑,可是眼底有着执拗。

    百来个回合之后,蒋武被他扼住了咽喉,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