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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言注意到阿辞的衬衫和外套都染满了血迹,他自己看着也露出了嫌弃的表情。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简言留下一句话,转身跑了出去。

    阿辞看着他的背影,呆呆的坐了一会儿,忽然站起来,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刚好碰到刚才的小护士,忙叫住了她说:“待会儿如果刚才和我一起来的那位先生回来,麻烦你告诉他,我有急事,先走了。”

    第8章 我没答应

    阿辞神色漠然的回到家,到了门口的时候,才发现房门居然开着一条缝。

    阿辞面色一凝,第一反应就是将手探向腰间。但是他动作只做到一半,就忽然又收回了手。

    眼神中露出一丝不耐,阿辞伸手推开门,然后看也不看,低头换鞋,同时说了句:“私闯民宅,应该是犯法的吧?”

    阿辞的屋子不大,客厅布置的很简洁,所有东西都井井有条,透露出主人的循规蹈矩。

    客厅中间的黑色皮沙发上坐了一个男人,三十五六的年纪,普通的长相、普通的身材、普通的黑西装,走在大街上就是路人甲的类型。他随意的坐在沙发上,像是在自己家一般,这时候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刚进门的阿辞。

    听了阿辞的话,男人笑了一下:“你要去告我吗?”

    男人各方面都很普通,可他一笑,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忽然就有了光彩,让人想忽视都难。

    阿辞却并不回他,随手将沾了血迹的外套扔在一边。看到衬衫也有很多血迹,阿辞皱了皱眉,转身去卧室换衣服。

    男人早闻到了血腥味,这时候也跟着皱眉,语气中有点担忧:“你受伤了?怎么回事?”

    阿辞没吭声,重新换好衣服出来,将带血的衬衫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然后才说了两个字:“小伤。”

    男人眉头并没有舒展,而是说:“要伤到你可不容易,到底出什么事了?”

    阿辞没回答,甚至都没在男人面前停顿一下,他直接走到吧台,拿了咖啡豆放进咖啡机里。看着机器运转起来,才反问:“为什么来我家?”

    男人也没回答,两人就这么对峙着,沉默着,只有咖啡机运转的声音在小小的客厅里回响。

    又过了一阵,阿辞抿了抿唇,正准备说话,兜里的手机却忽然响了。

    阿辞拿出来一看,竟然是简言打来的,他顿一下。

    男人在一旁说:“为什么不接?”

    阿辞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接起电话:“喂?”

    “阿辞,我是简言。”简言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担心。

    阿辞顿了一下,说:“我知道……抱歉,我临时有点事,所以先走了。”

    “那护士告诉我了,你没事就好……我给你打电话就是想告诉你,刚才那个歹徒,是因为妻子出轨,气不过来,才拿了刀出来想杀她妻子。结果没找到他妻子,可能受了刺激,所以才会对路人动手。”简言顿了顿,解释说,“我看你那么勇敢,可能想知道案子的情况,所以告诉你一声。”

    “嗯,谢谢。”阿辞犹豫了一下,问,“又是小三?”

    “又?”简言声音微微拔高。

    阿辞没说话,简言过了一会儿,才说:“那没事的话,我挂了?”

    “好,拜拜。”

    阿辞正准备挂电话,又听到简言在那头说:“你手上的伤不是小伤,尽量不要沾水,吃东西也要清淡一些。”

    阿辞轻轻“嗯”了一声,然后就挂了电话。一抬头,就看到沙发上的男人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自己。

    阿辞也只看了一眼,就转身去拿了咖啡杯出来。

    男人终于没忍住,问:“你去找了简言?”

    “嗯。”

    “你为什么去找他?”男人忽然怒了,“我不是早告诉过你,不要去找简言的?”

    阿辞轻描淡的回了一句:“我没答应。”

    “你……”男人呼出一口气,似在平息身体里的怒气,然后他站了起来,说,“你这是什么态度?你是想和我对着干了吗?你可别我忘了,我是你的领导!你任何事情,都要听我的!明白吗?”

    男人又停顿了一下,像是在极力忍耐:“我告诉你,不让你去找简言,并不是我有什么私心。我这是为你好,难道你心里不清楚吗?你是想再害死他一次,还是想自己再死一次?”

    阿辞不吭声,将煮好的咖啡倒出小半杯来,轻轻搅动。

    男人对他这态度,实在是忍无可忍:“我再告诫你一次,别和简言走太近!不然,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你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

    说完,男人大步走向门口,想要离开。

    在他手碰上门把的瞬间,阿辞忽然说了声:“等一下。”

    男人回头,带着点期待:“怎么?”

    阿辞喝了一口咖啡,似乎在试探温度合不合适,然后才说了一句:“我希望你明白一个因果关系。”

    “什么?”男人一下子没听明白阿辞的意思,有点懵。

    阿辞这才转过身,却还是没看男人,只盯着自己手里的咖啡,说:“我之所以答应帮你,以及你贸然的出现在我家里,却还能好好的站在那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简言。我希望你记清楚,如果没有简言这个因,现在的果都不会成立,我根本不可能帮你的,你也不会是我的领导。如果你现在妄想用简言再要挟我,或者妄想伤害简言……”

    阿辞顿了一下,一口将杯子里的咖啡都干了,这才抬头看着男人,用极慢的语调说:“我在乎的,只有简言而已。你应该明白,对一个死过一次的人来说,什么事情我都是敢做的。”

    他的表情依然很平静,带着点浅浅的倦意,可眼神却像是结了冰,让周围的温度都无端端的下降了好几度。

    男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话,却最终还是选择了将嘴巴闭的更紧。然后将门拉开,准备离开。

    阿辞又加了一句:“还有,你知道怎么联系我,以后不管有事没事,请不要私自进我家。”

    男人终于走了出去,并且用了大力气将门甩上,来表达自己不满的情绪。

    阿辞看着被男人甩上的门,半晌都没动,脸上却慢慢涌上了哀伤的神色。

    “你是想再害死他一次,还是想自己再死一次?”男人的话又在耳边回响。

    独自站了一会儿,他才颓然的走过去,窝进沙发里。

    一眼看到茶几上的杯具,男人倒是不客气,还给自己泡了茶。阿辞忽然伸手把那些东西全都推到了地上。看着满地的残渣碎片,阿辞缓缓抱住了头,将自己更深的陷入沙发里。

    ——

    简言挂了电话,看看手里的袋子,里面是一件衬衫和黑色的风衣。刚才用抓犯人的速度跑出去买了回来,结果人家已经走了。没忍住打了个电话过去,对方还不冷不热的态度。

    简言有些泄气的走到一旁的垃圾桶边,想把袋子扔掉。可犹豫了几秒,还是又收回了手,懊恼的把袋子扔进了后备箱。

    坐进车里,简言烦躁的点了一支烟。

    他活了快三十年,一次正儿八经的恋爱都没谈过。老爷子为了这事,头发都愁白了许多。简言自己心里很清楚,同性恋本就少,又不被世人理解,很难找到一个真正的爱人,所以他已经做好了打一辈子光棍的准备。

    虽然平时老在嘴上嚷嚷喜欢男人,可实际上他并没有实践过。现在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心动的,他反而有点裹足不前了。

    万一阿辞不是同性恋怎么办?

    万一阿辞讨厌同性恋怎么办?

    万一阿辞拒绝怎么办?会不会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万一……

    “头儿,你怎么了?”

    简言的万一被向阳一声吼给打断了,他没好气的看着这帮手下:“怎么回事?耽搁这么久?”

    “不是已经打电话给你汇报过情况了?”向阳却一点都没察觉到自家老大在生气,转身爬进车里,还很没有眼色的问,“那个阿辞呢?他伤的重吗?我倒是没想到,他那么一个看起来挺弱不禁风的小男生,居然有勇有谋,还能智斗歹徒,刚才街上可热闹了,都在议论他是少年英雄。以前是我小看他了,还想给他陪个不是呢。”

    向阳这么一提,简言更郁闷了,他忽然想到,阿辞虽然表现的像个老干部,但是他实际年龄估计也就二十左右。自己都奔三了,怎么有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

    沈冰念坐进了副驾驶,有点不安的解释:“头儿,是我不对,看那歹徒的妻子太过伤心,便安慰了她一阵。所以耽搁了时间,跟向阳他们没关系。”

    简言有点头疼,沈冰念这姑娘是整个溪陵市公安系统的警花,长的的确是很漂亮,就是眼神不太好,偏偏喜欢他这个注定不会喜欢姑娘的男人。

    简言以前对自己的性向是不怎么宣扬的,为了这姑娘,已经无数次明示暗示过自己是同了。可这姑娘也是死心眼,也或许是因为他至今没有男朋友,反正局里很多人都认为他所谓的同性恋只是个借口,并没有几个真正相信的。

    而且,这姑娘也是绝,她的表现让市局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喜欢简言。可是她也不表白,不逼着简言做决定。所以,简言就算想拒绝的狠一点,都无从下手。

    面对一个喜欢自己的漂亮的女下属,简言真的是犯难了,这比破案子难多了。

    而沈冰念这姑娘,还有一个特点,就是同情心特别容易泛滥,老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情怀。她要是做别的工作的也就罢了,偏偏她是个刑警。

    简言一度很费解,偷偷问过邹局,这姑娘到底是怎么进入重案组的?

    结果邹局回答说,人家以前的干练可不输给笑笑。

    于是简言便明白了,这姑娘是冲着他来的呢,大概以为男人都喜欢女孩子有爱心一点?

    简言越发哭笑不得了,别说他是弯的,便是直的,也会对这种姑娘敬而远之的。

    他们做的是和犯罪分子打交道的工作,每天接触的都是各种阴险狡诈穷凶极恶之辈,稍有不慎,送命就是分分钟的事情,还有可能连累到很多人。这个时候,谁来同情你呢?

    可是吧,这些话简言也不能说的太重了。所以,他一听到沈冰念的话,头就开始疼。

    正在为难要怎么回应,手机响了,简言像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飞快的接了:“领导,有什么指示?”

    第9章 邹韵生日

    这次是大事,去年一个贩毒案的主犯一直在逃,现在有人发现了他的踪迹。

    简言他们立刻赶回局里,几乎是全员出动,围追堵截了一个礼拜,才把嫌犯抓住。

    邹局看着面无人色的一帮手下,也很心疼:“除了值班的,都先回去好好睡一觉,再做别的。”

    简言一觉睡醒,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他本来懒得收拾,可看着那胡子实在长的不像话了,便刮了胡子才去上班。

    值班的同事已经把报告整理好了,简言检查完以后,忽然觉得有点无聊。

    他随手拿起手机,翻开通讯录,第一个联系人是阿辞。

    简言怔了几秒钟,这几天忙着抓人,他没什么时间想阿辞。可是偶尔一个瞬间,他还是会忽然想到,不知道他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有一天在医院蹲守的时候,简言碰到之前的小护士,问过一次,小护士说阿辞换了药刚走。

    简言想打电话去问一下,又觉得过了这么多天才去关心,似乎有点没有诚意。

    正在纠结的时候,却有电话进来了,简言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邹韵打过来的。

    “帅哥,你不会忘记了今天是我生日吧?”邹韵脆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