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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辞也礼貌的对她点点头:“再见。”

    着急见家长?那姑娘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亲密的靠在一起,互相说笑着走远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然后掏出手机来发了一条消息 :姐妹们,我看到一对从耽美小说里走出来的情侣,帅呆了!小受超好看!人也很好,我和他搭讪,小攻还吃醋了!

    出了火车站,简言和阿辞直接拦了一辆计程车,等到了墓园,已经七点过了。

    不过,这个时节,白昼长,这个时候太阳都还在天边挂着,老旧的墓园被笼罩在一层金色的光芒中,少了点肃穆,反倒多了几分暖意。

    几十年的墓园,已经有些疏于管理,道旁长了些杂草,还间或开着几朵不知名的野花。两人谁也没说话,并肩走到墓园深处,找到了简言父母的墓。

    简言父母是合葬在一起的,墓碑上的照片是两人二十年前的合照,看起来很年轻。

    简父年轻的时候长的俊眉朗目,英气勃发,简言的长相一看就遗传自父亲。简母则是属于很娟秀的那种长相,那股温婉的气质,隔着照片也能感受得到。单从照片上,看不出简言和母亲有什么相似之处,但是阿辞知道,简言骨子里其实是有很柔软的一面的,那一部分大概就来自简母的遗传。

    这墓园的时间有点久,大部分的坟墓都有些年头了。别的墓前多多少少都有些杂草,而简言父母的墓前,却干干净净的,还放了一束白菊花。那花虽然被晒的有点萎,但看得出来刚摘下来不久,而墓前打扫的痕迹也很新,显然是今天已经有人先来过了。

    阿辞有点奇怪,简言父母已经去世二十年了,除了简言这个儿子,还记得他们的朋友,大概也只有邹红硕一个人了。可阿辞知道,邹红硕从来不会来烽城看简言的父母,他对老朋友的牵挂,都放在了简言的身上。那么,来的人会是谁呢?阿辞记忆中没有这样的一个人,而这个人挑在这一天来看简言父母,是巧合还是有别的目的?怀念?亦或者是内疚?

    简言却像是一点都不惊讶,他只是扫了一眼,就在父母的墓前跪了下来,说:“爸,妈,对不起,今天我来晚了,你们等久了吧?不过,我今天虽然来晚了,可我不是偷懒去玩儿了,我是在等媳妇呢。儿子找到媳妇了,你们也很开心,对不对?”

    阿辞虽然早有心理准备,知道简言带他来的意思,但是现在听到简言第一句话就是说这个,而且他的思绪还在之前那个来过的人身上,忽然听到简言的话,被吓了一跳,顿时就不知所措了。他本来就紧张,现在就更紧张了。

    简言说到这里,抬头深情的看着阿辞,然后对他伸出一只手来。

    他跪在地上,伸出手来的样子,像极了求婚的姿势。

    阿辞心头一跳,忽然就没那么紧张了,他受了蛊惑一般,把手放到简言的手心里,也跟着跪了下去。

    简言立刻握紧了阿辞的手,阿辞却感觉到他掌心微微有点湿意。

    心里一顿,阿辞彻底不紧张了,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头,对着墓碑喊了声:“爸,妈,我是阿辞……”

    感觉到简言的手忽然紧了一下,阿辞扭头看他,简言却别开了头。

    过了一会儿,感觉到身边的人呼吸重了许多,阿辞站起来,说了声:“才想起来我连见面礼都没带,你也不知道提醒我一声,我要去找一份礼物来。”

    他知道,简言肯定有好多话想和父母说,前世的时候,简言每次一来,就会在这里待大半天。他在这里,简言有些话可能不好说,阿辞想把时间留给他。

    简言也没拦着阿辞,等到阿辞走了,他才抹了一下眼睛,说:“爸,妈。你们看到阿辞了吧?他走开,不是因为不想和你们待在一起,是想留时间给我们说知心话,很善解人意吧?你们对阿辞,满意吗?肯定很满意,对不对?”

    年轻的父母脸上是善意而温暖的笑,简言也笑了:“妈,你还记得吗?小的时候,你老告诉我,说让我长大了要找个好看的媳妇回来。阿辞这么好看,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在想,这要是我媳妇,妈你看到了,一定会满意的。爸,你也别说我肤浅,你不也是看我妈好看,才追着要讨来做媳妇的吗?再说了,阿辞可不止是好看呢,他出去能打犯罪分子,回家能烧一手好菜。他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真的是我见过的最纯真的一个人了。别的不说,连重生这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居然也敢直接说出来,也不怕被当成怪物抓起来……”

    “你们也觉得他很好吧?可他最好的,是对你们儿子无条件的好。当然,也可能他的好,是对另外一个叫简言的人的……嗯,我该怎么解释呢?这个事情说起来挺玄妙的,阿辞说他是重生的。其实我在想,阿辞可以重生,那你们会不会也重生了?但是就算你们重生了,也是去找另外一个简言了吧?就像阿辞重生,找到了我一样……”

    “没错,可能在阿辞看来,前世的简言和我并无多大的分别。可是,在我看来,阿辞嘴里所谓‘前世的简言’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阿辞说的那个简言,完美无缺,什么都好。说实话,我在我身上,大概除了两个人拥有相同的基本资料以外,看不到任何相似之处。我心里其实很明白,阿辞爱着的,应该是前世那个简言。那个给过阿辞很多温暖,帮助他成长的简言。而我,却什么都没为阿辞做过。如果我能够坦诚一点,我想我现在应该放开阿辞的手,毕竟就算阿辞分不出两个简言的区别,我也是很清楚的……”

    “可是,爸爸妈妈,我做不到。我爱阿辞,见他的第一眼就爱上了,我根本没办法想象,失去阿辞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所以,我自私了一回。反正在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同时存在着两个简言,只要我还在,阿辞就找不到原来那个简言了。我就算不是那个简言,也是最接近的一个。阿辞可能一辈子都分辨不出其中的区别,我也可能会慢慢活成那一个简言……你们会不会瞧不起我?会不会对我很失望?我也没过,我会这么自私。可是,我真的不想失去他,我把他带来见你们就是想断了他的退路……”

    阿辞在墓园里逛了一圈,摘了一小把五颜六色的小野花就往回走。他有点不放心简言,虽然从早上到现在,简言一直表现的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阿辞还是觉得有点不安,简言对他重生这件事情接受的太过容易了一点。

    而且,刚才简言的情绪,明显不对劲。阿辞还是想陪着简言,才离开一会儿,他就开始想他了。

    阿辞走回来的时候,刚好听到简言关于“两个简言”的论述。

    阿辞心头巨震,两个简言吗?怎么会是两个呢?分明就是一个人啊,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家世背景,一样的姓名,怎么可能是两个人呢?

    阿辞张嘴想反驳,可是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让他在这种时候做不出不理智的举动。在阿辞的心里,理智已经先于情感做出了判断。简言说的,其实没错,两个简言,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或许,他们曾经是同一个人,可是,随着经历的不同,他们已经长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简言。只要认真的去看,就能发现,两个简言的不同。

    前一世的简言,成熟睿智,对阿辞绅士又礼貌,总是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从来不会提无礼的要求。阿辞不愿意做的事情,他都默默的替他挡了回去。甚至,阿辞不愿意承认他们的感情,他也只是默默的守望,从来不会让阿辞有什么负担。

    而现在的简言,虽然在工作中依然冷静果断。可和阿辞相处的时候,却要不就是在调。戏阿辞,要不就是在想怎么调。戏阿辞,占便宜的事情更是做的得心应手。虽然也对阿辞很宠爱,可他更依赖阿辞,在阿辞面前,常常就像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这样的两个人,分明就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只是因为他们拥有同样的姓名和容貌,才让阿辞一直没分辨出来。或者说,只是阿辞不愿意去分辨。

    因为,承认两个人的不同,阿辞就必须要面对一个问题。

    他爱着的,到底是哪一个简言?

    阿辞小心的退到一个墓碑后面,靠着墓碑捂着心口大口的喘着气。

    阿辞从来没有为自己会不会爱简言而烦恼过,因为在阿辞看来,答案毋庸置疑。当初尚井问过他,阿辞的回答是,他重生的意义就是简言。阿辞一直都在说,会爱简言一辈子,会一辈子对简言好。阿辞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需要在简言和简言之间做选择。

    现在有两个简言,他该怎么选择?就算上辈子的简言现在找不到了,可他毕竟曾经存在过。

    如果没有上辈子的简言,阿辞就算重生,也不会对现在的简言做那么多事情,那他们两个,还会在一起吗?不管结局会怎样,至少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吧?

    所以,简言其实没说错,他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替身?或者说,只是一个赎罪的对象?他对简言的好,只是因为对上一个简言的愧疚?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他对现在的简言,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

    简言因为爱他,所以可以原谅他做的一切事情。可是他自己呢?真的可以因为简言不计较,就把他当成另外一个人的替身吗?即便那个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他自己?

    阿辞将头靠在墓碑上,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重生后的事情,一幕幕的在脑海里闪过。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简言发亮的眼睛。

    在医院时,简言替他挡着风;看到他衣服脏了,急忙跑出去买。

    简言以为他是邹韵的男朋友,偷偷的删了他的电话,决定不再和他联系。

    他发烧了,简言在床边守了一夜。

    简言跟他告白的那天晚上,抱他抱的那么紧。

    那天早上,暗暗和他穿了情侣装的简言,整个人都在发光。

    在他对爱情产生怀疑的时候,简言拉着他穿过学校,说哪怕是下地狱他也陪着。

    重生的事情那么不可思议,简言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接受了。

    还有,简言朋友圈发的那些消息,每一条都透出满满的欢喜……

    ——

    简言絮絮叨叨的和父母说了许久的话,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他才想起来阿辞一直没回来。

    简言吓了一跳,站起来一回头,才发现阿辞站在身后看着他,手里还拿着一把小野花,不知道站了有多久了。

    天色有点暗,阿辞的表情在夜色中很不清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都不吭一声?”简言问,顺便揉了揉有点发麻的腿。

    阿辞把手里的花摆在墓碑前,才含笑看了简言一眼,说:“上了年纪的人,果然不行了,听力不好也就算了,才这么会儿工夫,腿也麻了?”

    “年纪大”和“不行”,对简言来说,简直就是双重暴击,输出接近无限大。

    简言一咬牙,正准备展示一下自己的能力。却听到阿辞对着墓碑上的人说:“爸,妈,你们放心吧。有我在,不管他到什么年纪,身体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他孤单一个人的。”

    简言眨了眨眼睛,纠结的看着阿辞,说:“你这是在变相的跟我表白吗?可为什么我感觉那么别扭呢?”

    “你不愿意吗?”阿辞也眨了眨眼睛,“要是你不愿意,我也可以收回来的。”

    “不。”简言拉着阿辞的手,说,“我很愿意,而且,我会用事实告诉你,不管到什么年纪,我都不会不行的。”

    阿辞手一僵,一脸尴尬的回头说了句:“爸,妈,对不起,你们就当没听见吧。”

    “走吧。”简言拽着阿辞往墓园外走,还意有所指的说,“你放心,爸妈也希望我们能性福的。”

    阿辞忍不住推了简言一把:“流氓!”

    简言顺势把人往怀里一搂,说:“你不就是喜欢我的流氓?”

    两人打打闹闹的出了墓园,又取了寄存的行李箱,沿着清冷的马路走了一大段,才打到一辆车。

    “去沉鱼山庄。”简言给司机报了地址,却不是去烽城市里的。

    “那是什么地方?”阿辞不解的问,他活了两辈子都没听过这个地方,想来并不是太有名。

    “你猜猜?”简言笑眯眯的说。

    沉鱼?沉鱼落雁?阿辞绞尽脑汁的想,这大概是个和美人相关的地方?如果是在古代,他可能直接就会说青。楼了,可这不是古代,那会是什么地方呢?而且,简言应该也不会带他去看美人吧?

    阿辞纠结不出个结果来,简言就看着他也不说话,那司机忍不住插了一句:“不就是个钓鱼的地方吗?有那么难猜?”

    “钓鱼的地方?”阿辞都怀疑自己听错了,“那为什么叫沉鱼山庄?”

    “因为那里的鱼,养的很好,都沉甸甸的。”司机说。

    阿辞:……

    简言看着他一脸凌乱的表情,特别好心的解释了一句:“至于为什么要叫山庄,是因为老板是个有严重武侠情节的人,他毕生的奋斗目标就是要打造一个天下第一庄出来。”

    阿辞:“……为什么不干脆叫天下第一庄?还能霸气一点。”

    “那样的话,别人就不知道这里是钓鱼的地方了。”简言一本正经的解释。

    现在也没有几个人能猜到好吗?不过,这好像不是重点。

    “你要去钓鱼吗?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爱好?而且,现在已经很晚了。”

    简言摇头:“他们都说,钓鱼是老干部的爱好啊。这不是专门为你找的地方吗?”

    “我怎么就老干部了?”阿辞郁闷的不行,就算他活了两世吧,好歹在生理上,他也才23岁而已,为什么简言老说他老干部?是觉得他很无趣吗?

    “不是么?那你要不要证明给我看看?”简言轻笑一声,靠近阿辞的耳边低声说。

    第56章

    阿辞虽然不反对公开和简言的关系,甚至偶尔也会想要“秀一秀”,但是也没到想要把两人的关系见人就宣扬的地步。而且,看看司机大叔那张淳朴的脸,万一被吓到手滑,他们俩的小命不保。作为重生过的人,阿辞是相当惜命的,所以默默的忍了简言那只在他腰上作妖的手。

    好在墓园离沉鱼山庄也不是很远,很快就到了。

    阿辞松了一口气,急忙跳下车,还能听到简言戏谑的笑声。

    阿辞只当做没有听到,开始打量山庄的样子。他先前还真有点担心这沉鱼山庄会有一个威严气派的大门,门上有俩大铜环,门口再蹲着两只威武的石狮子。

    还好,这里和阿辞想象的不太一样,门口只有一块椭圆形的巨石,石头上写着“沉鱼山庄”四个字,字迹清隽,并不浮夸,看着有点像出自女性之手。进了大门,就是几条青石板铺成的小路,通向各处,路旁种着些并不规则的花草,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

    “这里还挺大。”阿辞有点惊讶。

    简言一直没说带他来这里做什么,阿辞先以为只是找个住的地方。现在一看,这地方应该是个环境不错的农家乐,不过看起来比一般的农家乐大多了。

    “嗯。”简言点点头,说,“这里吃住玩乐都很有特点,你应该会喜欢的。”

    说着,拖着行李箱,带阿辞去找住的地方。

    简言显然对这地方挺熟悉的,直接领着阿辞就到了住宿的楼下。

    前台接待的姑娘正低着头玩手机,简言把一张类似于“vip”之类的卡递过去,说:“还有房间吗?”

    “对不起,我们这里只剩下一间情侣套间了。”那姑娘放下手机,看了那张卡一眼,边抬头边说,“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