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时事歇,窦宪把头搁在她肩上,急促地喘着气。

    履霜这才敢出声,“...手疼。”

    窦宪惊了一下,发觉自己一直攥着她左手的手腕,忙放开了。讪讪地赔着礼。——他终究不是什么霸道子弟。胆边的恶气一旦用尽,他还是那个怂人窦宪,“对,对...对不起。”

    履霜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温暖,小声地说,“平白无故地,道歉做什么?”

    窦宪脸色发烧,挠着头道,“我...我今天冲昏了头了...”

    履霜扭着衣带说,“才没有。——好啦回去吧,恐怕丫鬟们都急疯了。”

    窦宪点头,“你的鞋子丢了,穿我的吧。”说着,想也不想便俯下身去脱自己的鞋子。

    履霜气的在他背上狠狠打了一下,“谁稀罕你的臭鞋子?”

    窦宪再也绷不住,握住她的手,笑的直不起腰,“我就知道,你想让我背你。”见履霜红了脸,他蹲下身道,“好了不逗你了,懒东西,快上来吧。”

    履霜便提着裙子伏上了他的背。窦宪把她两手放到自己脖子上,慢慢直起腰身。顿时,她温热的呼吸喷在了他颈侧,又酥又痒的,令他忍不住心猿意马,转过脸想亲她。履霜忙把他的脸拍开了,“快走!”

    窦宪哼了声,心不甘情不愿地往前走了。

    晚风温温地拂了过来,带着清淡的花草香。履霜心情愉悦,从近旁的树上扯了支藤蔓,握在手里,咯咯笑着抽打起窦宪来,“你走快点儿嘛!”

    她一向都怯生生的,很少有这样喜形于色的时候。窦宪见了心里喜欢,索性做了几个高抬腿往前疾奔,又学马发怒时的嘶叫。履霜被逗的直笑,伏在他背上花枝乱颤,连藤蔓掉在地上了也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两人回了澄碧居。院里黑灯瞎火的,窦宪奇道,“难不成丫鬟们都睡下了?”

    “哪儿敢呢?”好几个故意压低的声音道。

    窦宪吓了一跳,定睛一瞧,门边上居然黑压压地站着水芹、竹茹、窦顺、木香、桔梗。他惊道,“嚯,怎么不点灯?”

    几人都抱怨道,“点了灯,岂不是明公正道地告诉侯爷你们出去了?”

    窦宪压低声音问,“侯爷来问过我们?”

    几人点点头,“奴婢们都回说您两个睡下了。”

    窦宪点点头,往里头走。

    门边暗漆漆的,然而宅院中央恰好被明月笼罩。几个丫鬟见窦宪走到了庭中,这才发现履霜被他背在背上,忙问,“这是怎么了?”

    窦宪随口扯谎,“刚我带她去旁边的园子里逛,见到棵花树,她硬要上去采花,这不,鞋丢了,只能我背着回来了。”

    桔梗哼笑了声,“倒是巧。”其余几人却不疑有他,一个个开房门的开房门、打水的打水、伺候着他们胡乱梳洗睡去了。

    第20章 避暑3

    因着前一日又是赶路又是玩的,闹的实在累,第二天履霜直睡到了日上三竿。她一下驭下不严,水芹、竹茹两个见她不起,索性也不起来,主仆三个一起打盹儿。

    一屋子的人正好眠呢,门上忽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履霜睡眼惺忪地撑着坐了起来,扬声道,“水芹,你去看一看,谁在外面啊?”

    睡在外间的水芹应了声,穿衣趿鞋去开门。“...二公子?”

    窦宪应了声,越过她兴冲冲地往内室走,“履霜,瞧我给你带什么来啦?”

    水芹和竹茹都追着道,“使不得,姑娘还在睡呢。”

    窦宪失望地“哦”了一声,停住了脚步,“那等她醒了我再来吧。”

    履霜忙叫道,“我醒啦。”

    窦宪便满眼笑意地进来了。

    履霜正坐着床上整理鬓发呢,一眼望见窦宪手里提了两只白色的、毛茸茸的兔子,“呀”地叫了一声,赤着脚下了床,“哪儿弄来的?”

    “仔细着凉。”窦宪一边赶履霜上床,一边笑道,“行宫的猎场里养的。那猎场里养了各色的野物,本是给初学骑射的皇子们准备的。可圣上不尚武力啊,又说养着他们既费钱也费事,索性下了旨,命王福胜带人去处理了。能放生的放生、放不了的全赏人了。轮到咱们家,是要拿豹肉的。可我见底下有人分到了兔子,可爱的紧,便同他换了。”

    履霜听的甜滋滋的,但又有些担忧,“爹和长公主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窦宪浑不在意地说,“这有什么好气的?豹肉看着稀罕,其实酸的很。”蹲下身给履霜穿袜子,又让竹茹、水芹两个去拿大厨房要点喂兔子的菜叶、瓜果过来。

    履霜抱着兔子,整个人都甜蜜蜜的,觑着房里没人,很响亮地在窦宪脸上亲了一下。

    窦宪满面通红,摸着那块湿漉漉的痕迹,转身跑了出去,“...我去找几根竹子来,给兔子做笼子!”

    履霜蹲在地上,挑挑拣拣着窦宪捡的竹子,“...怎么都是发黄的啊?上面还有斑...这根被虫咬过...这些都不好!”捆成了一把,全丢到了一旁。

    “别呀。”窦宪忙捡了回来,“你不懂,做竹笼子就是要找这样的竹子。”

    履霜撅着嘴说,“哼,我不信,一定是你没好好找。”

    窦宪正抓耳挠腮地跟她说着道理,没留神他爹从房里出来,慢慢地踱了过来。他忙把竹子都踢到了身后,拉着履霜起身,恭恭敬敬地喊爹。

    成息侯点点头,脸上露出罕见的笑意,“霜儿,你哥说的没错,做笼子就得选这样的竹子。”

    他一向疏懒事务,每日不过在房内看书而已。履霜两个没想到他竟也会这个,试探性地问,“爹也做过竹笼子?”

    “做过...做过好些呢。”成息侯闭着眼睛轻轻叹息。

    窦宪讶然问,“是做给谁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