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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一生,她大约都不会再做母亲了。

    这样想着,酸楚漫上心头,转身欲走。不料竟发现身后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人,也不知她是什么时候来的、看了有多久。

    ——大宋良娣。

    和令嬅的明快、宋月枝的娇媚、梁玫的爽利不同,宋月楼是个冷硬的女子。常年面容淡淡,对谁都是不亲近的神气。

    但此刻,她的面容上却笼罩了些许怅惘,像是雾气一般,令履霜不敢惊动。

    倒是她先看见了履霜回转过身体来,行礼道,“太子妃。”又提议,“一起回去吧。”

    履霜点点头。

    因同为东宫妃嫔,她们曾相伴走过许多次。但因性情不是很投合,所以几乎每一次都是沉默。

    但这一次却不同。走到一半的时候,大宋良娣忽然说,“殿下知道么,昔年我也曾有过一女。”

    履霜一怔,随即明白她是看着令嬅的孩子,触动了心事,所以想找人倾诉。和婉道,“如果良娣愿意说,那我也很想听一听。”

    没想到大宋良娣沉默了一瞬后,摇头说,“还是算了,没什么可说的了,都是陈年旧事了。”

    她提出的突然,拒绝的也快,让人愕然。但履霜回想起她方才看着令嬅与太子时,眼底的那份微痛,她终不信是自己看错。轻声地说,“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子对良娣与众不同,独有偏爱。”

    大宋良娣不置可否地沉默。

    履霜心头泛上怜悯,“其实良娣自己,应该也有所体会。”

    大宋良娣听后隔了好久,方说了一句,“殿下的确是个很好的人,可是他将来会是帝王,我早知道他会有左拥右抱的一天。与其这样,还不如...”

    她语声里显露出了难得一见的软弱。履霜忍不住道,“即便如此,殿下的心也还在良娣那里啊,为什么要一早就推开他呢。”

    大宋良娣抬头看着天,“所谓的真心啊,不过是夜空里短暂燃放过的烟花罢了。再怎么美好,也会转瞬就消失的无影无踪。那是很虚无缥缈的东西啊。”

    履霜没想到她这样冷肃的人,也会有悲观的内心。道,“其实你并不知道将来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啊,又何必这么早就自己先放弃?”

    大宋良娣的声音很飘渺,“所谓的放弃,不过是不想让自己受到伤害罢了。太子妃没听过一句话么,希望放的越大,将来失望也就越大。”

    履霜触动心事,一时之间竟回答不上。

    说到底,她和宋月楼是很像的。

    大宋良娣也觉得谈话至此,索然无味。低着头,向她告了声退,离开了。

    第81章 禾娘

    圣上很快就知道了孙女降生的喜讯,大喜过望下赐了令嬅珍宝四十箱,又给孩子赐名“刘吉”,封“武德翁主”。

    消息传回东宫,令嬅大呼,“好难听的名字啊!”

    彼时赵夫人照顾了她几日,累的回去休息了,换了履霜来照看。她闻言笑,“吉者,善也、贤也、美也,又是父皇亲自赐下的名字。哪里不好?”

    “还善、贤、美呢,你倒是会安慰我。”令嬅发牢骚道,“那边宋月楼的儿子叫庆儿,我的孩子又叫吉儿。往后兄妹俩长大了,一起出去,人家听了还以为是乡下小孩子呢。”又说,“若是往后东宫里再有孩子,是不是要跟着叫祥儿、巧儿、美儿?”

    履霜听了,笑的前仰后合,“你别现在说的轻巧,仔细下一个孩子还是你生的。到时候父皇真的赐下名,叫什么刘祥、刘巧,那可真真是你打了自己的嘴巴了。”

    令嬅随口取笑道,“万一下个孩子是你生的呢?到时候谁打了嘴巴,还不知道呢。”

    她说者无心,履霜却触动了心事,笑容渐渐地淡了。

    令嬅偶然看到,以为自己是触痛了她的伤处,心里暗叫糟糕,劝慰说,“现下没孩子,你别急,时日长了,总会有的。”

    履霜不意驳她的好意,点了点头。

    但令嬅以为她在敷衍自己,跟着又说,“你真的别急,梁玫嫁到东宫里四年,不也至今无所出么?何况你来才只有半年。”想了想,招手让她过来,悄声又道,“我偷偷和你说,嗯那个的时候...你拿枕头垫在小腰下,这样,这样...”她不好意思再说,羞的满脸通红。

    履霜也听的不好意思,推她说,“这是什么鬼话,也同我说。”

    令嬅急了,“没心肝的东西!人家是把你当好姐妹,才说的。”

    履霜忸怩道,“我不要听!”

    但令嬅拉住了她,嘻嘻笑道,“我偏要对你说。”

    两人正笑闹着,门口传来儿啼。是乳母禾娘抱了孩子来。令嬅忙放开了履霜,一叠声地叫把孩子抱来给她看看。履霜松了口气,对她说,“你别乱动,我去把孩子抱来。”说着,起身去迎禾娘。

    禾娘屈身道,“太子妃。”小心翼翼地松开了手,把孩子交到履霜的臂弯里。又指点她,“殿下托着孩子的头,让她稍稍仰起来。”

    她话还没说完,便见履霜已经动作正确地抱住了孩子。不由地笑,“殿下抱孩子的姿势很熟练呢。”

    令嬅也道,“是呢,我那天羊水破了,也多亏你看出来。我自己还以为...”红了脸没再说下去。过了一会儿才道,“你倒像是生养过的呢。”

    她本是随口一说,没放在心上的。但履霜心里却猛的一刺痛,勉强笑道,“我都是照料你产前那阵时,听产婆说的。”说完,掩饰性地说,“怎么出生这几天了,八斤还这样爱哭闹?”说着,轻柔地哄她。

    令嬅听“八斤”两字就气不打一处来,抱怨说,“小姑娘家的,你别把八斤八斤的挂在嘴边。”

    履霜指着她笑,“你这人也真是。先前我看太子来,这么叫,你倒很欢喜的样子。”

    令嬅脸一红,强辩道,“反正孩子就是因为取了个难听的小名,才天天这样哭的。”絮絮地抱怨说,“好好的女孩儿,叫什么不好。别人家的孩子,都叫静儿、洁儿、茹儿,一个个多好听。偏我的宝贝,又是八斤又是吉儿的。”

    履霜听了直笑,“这话听你抱怨过多少遍了?我耳朵都要起茧子了。”轻声叹道,“你以为殿下是随口取这名字么?还不都是为了父皇。”

    令嬅道,“我这几个月一直在东宫养胎、坐月子,少往内廷去走动。父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