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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炟不置可否,看向副都监黄平。

    他偷眼瞥了瞥涅阳大长公主,嘴唇颤的厉害。又伏在地面上,半晌说不出话。好半天,才抖抖索索地开口道,“小人...小人要说的,和刑大人、徐少监一样...小人...”

    涅阳大长公主见他如此神色,又惊又怒。他接收到这样的目光,颤的更加厉害,冷汗涔涔而落。

    刘炟不由地蹙眉,“此间怕有隐情。”

    大长公主见势不好,膝行几步,来到黄平身边,重重地打了上去,狠狠道,“你这竖子,快说啊!”

    见刘炟不悦地皱起了眉,申令嬅道,“大长公主放肆了!陛下面前,这成何体统!”

    她语音未落,黄平已痛哭流涕地叩起首来,“小人有罪...小人骗了陛下...徐少监一早便说石下可能有水,是梁都监不听劝告非要挖,这才引的后陵局部崩塌...”

    第129章 梁家

    殿门被关上,求情声逐渐远去。刘炟很疲惫地叹了口气。

    申令嬅见了,心疼极了,忙倒了杯水,递给他,”陛下息息怒啊,不要为这样的事心里存气。”

    刘炟摆摆手,没有去接那杯茶,只是扶着额头叹,“他们太让朕失望了。一次,两次,不停地欺瞒朕,试探朕的底线!”

    令嬅心里一跳,试探性地问,“敢问陛下,会怎么处置梁赦呢?”她犹豫地说,“虽然如今廷尉那儿还没出结果,但...”

    刘炟把她不敢说的话都说了出来,“但此事有九成,是真的。”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终于抬起头,冷冷地说,“如果查证是真。那么,朕不会再给梁家机会。”

    令嬅想起梁玫所涉的谋杀太后案,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刘炟面无表情地说了最后一句话,“如果梁赦此事查证为真,那么就与梁玫所做的事放在一起,两罪并罚。”

    廷尉行事果决。时已至年关,令嬅本以为臣子们会懈怠,至少拖个十来天,到年后才出结果。没想到一月初二,山陵事发的第四日,他们就查证完毕,上疏言梁赦误后陵事,经证是真。后面对圣上问询,梁赦又与其姐梁采女买通副都监等人,企图移罪。如此大不敬,理应重罚。一应的物证上都有内廷敕造的标记,摆在他们眼前,不容不认。

    半日后,又有永寿宫的小宫女出面告发:梁采女身为贵人时,终日谋立皇子刘肇。因恐太后会帮扶太子,她私命御医苑诸人不许照管永寿宫。还买通了永寿宫的小宫女齐儿,在太后药中下毒,致使她突发急病身亡。过后又派人毒杀了齐儿。索性这小宫女留下遗书给了交好的姐妹,揭发了梁氏的罪行。

    梁玫听闻后大声呼冤,提出检验太后尸首。但后陵内部已经封闭。若贸然启动,是对太后遗体的大不敬。她绝望下,只得脱簪待罪,跪于福宁宫外三日三夜,以图自证清白。

    被强行送回宫后,又对着妹妹梁敏神经质地大叫,“是他!是他!结交了那些工匠和宫女们,诬陷我们!”她摇撼着妹妹,“你不是一直喜欢窦宪吗?那你知道他有什么错处吗?啊?”

    梁敏见她疯疯癫癫的,有些害怕地挣脱了,“姐姐在说什么?窦宪什么都没有做啊。”

    “不!我知道是他。你只看我一倒下,谁得益最多,就能猜到究竟是谁在捣鬼、推动一切!”

    梁敏心头一震。但低头默默许久,终于还是说,“我什么都不知道。”

    糟糕的事接二连三地展开了。

    梁玫前阵子谋害太子庆的事,也被他鼓足勇气,带着人亲自去谒见了圣上抖出。

    这件事情成为了压弯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不仅刘炟惊怒,连朝臣也哗然,好几位大臣伏殿而奏:“...陛下颇信任梁氏,她却仰仗上恩,先后谋害太后、太子。如此蛇蝎心肠,堪称国贼。臣等请陛下诛此人,以延宗社之福!”

    刘炟震怒,当即允了他们的请求。以“梁氏坐大逆事”为由,赐了她毒酒。其弟梁赦杖八十,决配日南郡编管。还有她私自安插在福宁宫的心腹郭宁,也被揪出,杖打而死。刘炟又欲重罚涅阳大长公主,被群臣劝阻:“公主虽有错,但并无大罪。且她终究是陛下姑母,若果真论罪,恐骇天下耳目。”刘炟愤怒稍解,只对大长公主行降黜之命,褫夺了她大半封地。

    大长公主惶愧下,收拾了行李,不再居于京师,去了东莱郡,依她三哥琅琊王而住。

    这一日窦宪歇了午觉起来,木香在外踌躇着,似乎有话想说。

    窦宪见了,不由地皱眉,“有什么,你就讲。”

    她答应了一声,道,“...梁美人想见见您。”

    窦宪愣了一下,“她要见我做什么?”

    木香摇着头说不知道。

    窦宪便道,“我不去。没什么好说的。再则她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也不合适。”

    但木香低声地道,“侯爷去见她一面吧。终究她过去常来往于我们府里...况且奴婢听说,自梁采女死后,她在内廷过的很艰难。那些奴才见她落了单,陛下又不看重她,一味地欺凌她。”

    窦宪看着她,冷冷地说,“所以你瞧着她可怜,叮嘱了我在宫中的人手,多照应着她?”

    木香不想他看了出来,一时之间大为惭愧,嗫嚅说,“您怎么知道?”

    “以她如今的处境,哪里能传的出消息?又是到你耳朵里。只有一种可能——她身边有你认识的人。”

    木香没有否认,只是低着头问,“那侯爷会去看她吗?”

    窦宪想也不想地说不会,“我说过了,这不合适。你出去吧。”

    木香也只得告退。

    又过了几日,长秋宫例行地赏赐东西下来。木香心中存着梁敏,试探地问能否进宫去谢恩?

    来赐物的竹茹听了,微有诧异。但想着让皇后知道家中情况也好,答应了。带着她回了宫。

    到了长秋宫,履霜见到木香也诧异。她到此时也有些自悔做事孟浪,但还是硬着头皮诉说了来意。

    履霜怔了一下,倒也答应了下来,“想去就去一次吧,别闹出大动静就是。”

    木香俯身拜倒,跟着竹茹去了。

    一时到了丽景宫,竹茹停下脚步,嘱咐,“你也知道,皇后现在和梁美人是个什么情况。所以我身为殿下的贴身婢女,实在不好久留在这儿,这就回去了。”把出宫的腰牌递给她,又指了出宫的路,“你一会儿自己出去,没问题吧?”

    木香点点头,“没问题。竹茹姐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