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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茹鼓足勇气地又说了一遍,“...邓将军处死了新阳侯。”

    新阳侯,那是光烈阴皇后的母族后代。孝明皇帝的表哥,也是他第一任皇后的兄长。就连先帝见了,都必须尊称一声舅舅。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被邓叠处死了?

    履霜急切地问,“那原因呢?”

    “邓将军说,新阳侯擅射皇家猎场里的御鹿,这是大不敬,所以应当处死。”

    “胡闹!天家的亲眷,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来指手画脚?”

    竹茹无奈地悄声道,“况且奴婢听说,实情是新阳侯不满邓将军如今专权,在酒楼内出语不逊,讽刺侯爷不在,他占山为王。又讥笑他的寒门出身,所以邓将军这样做。”

    “我想也是。”履霜愠怒地说,“邓叠那里,谁给过他旨意?你去宣他过来!”

    邓叠很快就奉召过来了。

    履霜见他进门,先忍着气说了声“赐座”。他拱手谢过,坐了下来。

    履霜斟酌着语句,“本宫听说,新阳侯......”

    她刚开了个头,邓叠就截断了,“新阳侯辱及太后同陛下,所以臣斗胆,处置了他。”

    履霜再想不到他会用自己做挡箭牌,怒极反笑,“辱及本宫?”

    邓叠自然地说是,“污秽之语,恐扰殿下清听,就不说了。”

    “好,好。”履霜冷笑了起来,“将军既然是这个态度,那么就请出去,不要再在本宫面前放肆!”

    邓叠平淡道,“臣过来,原本也不是聆听太后教诲的。——恭请太后下旨,阴家诸人,因阴淑之死而身怀怨望,以不敬赐罪。”

    履霜蓦然地收紧手。

    阴家之人,的确稍见跋扈。但他们是两代的后族、开国勋贵,这些年又安稳度日——这样的家族,如何能动?

    竹茹怕她沉不住气,和邓叠撕破脸。又想邓叠终究只是一时气愤,他一向是谨慎之人,有些话,会听进去。在主人开口之先,先把理由好言好语地同邓叠说了。

    岂料对方听闻,坚持说,“不行!阴家的人目无上者,这样的人不处置,那么冒犯太后,岂不是会渐成风气?”他沉声说,“殿下居于深宫之中,许多事不了解也是有的,交给臣就是了。”

    竹茹听的眼皮一跳,太后今日本就很生气,邓叠又这样的不知收敛,两人岂不是要起冲突?

    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履霜蹭的站起了身,厉声地呵斥,“那么你出身卑贱,又懂什么?总之不许你动阴家,还不退下!”

    邓叠没想到这位一向温懦的太后,会忽然疾言厉色地来这一出,心头冒上火,连告退行礼也不曾,就这样冷笑着,转身出去了。

    殿中伺候的人见了,都战战兢兢的。纷纷道,“如今侯爷不在,朝中大部分事都交由了邓将军打理,殿下可要同他好好说话啊。”

    她不理,高声地说,“反了他了!去给本宫宣何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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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8章 诡断2

    宫人们无奈,只得去了。很快何彪就奉召进宫了。他为人油滑,一早就打听到了太后宣召他来的目的,一进来就忙不迭地咳嗽着。履霜见此,也只好收住了话头,先问,“何大人这是怎么了?”

    对方勉勉强强地答道,“回殿下话,臣老啦,今年的春寒又难挨。这身子骨啊,就有些不济。”

    他这句话一出来,竹茹不由地看了履霜一眼。接下来,只怕她的话不好说了。

    果然她脸上流露出无奈的神色,转而与何彪谈起养生的闲话来,“你也要好好地将养着,你是积年的老臣,陛下将来,还赖你指点呢。”

    何彪喏喏地称是,既不明确地答应,也不推辞。

    见他这样,履霜不由地沉默。但很快,她就找到了一个新的切入点:“本宫听说,何大人有五子十一女?那么家中一定很兴旺吧?”

    何彪直觉她问这个,未怀好意,含糊地说,“都是些不成器的东西,劳太后垂询。”说完这一句,咳嗽起来,“臣今日来的急,份例的药还不曾喝......”

    “那么本宫不虚留大人了。”履霜无奈,也只得再说了些善自保养的话后,就亲自送了何彪出去。

    何彪终于松了口气。不料在宫门前,履霜忽然对他道,“大人知道,本宫一向是喜欢孩子的。可惜陛下如今每日里居于福宁宫,不常与我照面。几位公主,也随申太妃出宫去了。”她叹了口气,温和地对何彪说,“大人家中若有温柔可爱的女孩子,下次不如带来,让她陪伴我些时日。”

    何彪见她牢牢地看着自己,语气里又隐约有恳求之意,心头一跳,摆着手连连推辞,“家中孙女们都不服管教,不敢引来拜见殿下。”

    但履霜不依不饶,“怎么会呢?大人是出了名的会教养孩子。”

    何彪心中暗暗叫苦,这位太后殿下,实在不通人情。有些话,私下说就是,何必在宫门前拉扯?勉强笑着,含糊地说,“再说,再说。臣告退。”风也似的溜了。

    何彪的身影逐渐消失,半夏和竹茹遣了宫女们都下去,这才对履霜道,“殿下今日是怎么了,这样的沉不住气?如今咱们在内万安,多倚赖邓将军,殿下怎么好直斥他出身卑贱?这不是同他撕破脸吗?”“是啊,又急吼吼地宣了何大人过来。这不是明摆着要倚赖他,弃用邓将军了么?”

    履霜脸上的急切都收了,坐了下来,平淡地反问,“我就是要用何彪,不行吗?”

    半夏听的皱眉,还要再说。竹茹忽然激灵灵的一阵清醒,想起主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住了口,试探地看着她。

    她默然地低着头,说,“尽管把我刚才说的话放出去,去吧。”

    两个婢女纷纷欠身退下了。

    这样不过几日,朝臣们就都听说了,太后有意为年幼的陛下提前挑选妃嫔。并且她属意太傅何彪的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