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窦宪自嘲地笑了下。过去的他,冷酷、偏激,往往一事不合己意,就痛下杀手。但现在的他,也许是做了父亲吧,也许是见证了太多的悲剧。在做决定之前,总是下意识地先想,这样会不会给别人带来伤害。

    他颇为感慨地说,“过去,一直以来我都很看不起先帝。觉得那是一个活的不知所谓的人。身为帝王,没有一点决断力,总是在妄想,试图去保护所有人。可是如今...履霜,到如今我忽然觉得自己可以理解他。就品德而言,他实在是一个优秀的人。甚至一定意义上说,他很伟大。只是身处皇帝这个位置,一点微小的过错都被无限地放大了。其实,如果换了我,做的未必会比他好。可是——想是一回事,真正去做,又是另一回事了。就品德而言,我欣赏先帝。就一个普通人的角度来看,我也可怜刘肇。但是履霜,站在今天这个位置,我还是会说,我看不起刘炟,我也厌恶刘肇,我会避免成为他们那样的人。”

    她听的悚然心惊,在此时真正发觉了他和她的不一样。

    对待有多年感情,如今却怀有异心的小皇帝,她所能想到的最好处理办法就是不理睬他。但是窦宪...这么多年以来,他执掌大权,操纵多人生杀。何况不久前又去过边塞,一举剿灭匈奴,登燕然山记功...那样的举措,几乎有帝王封禅祭天的影子了。

    那个时候,站在万丈高空,俯视脚下的万万民众时,他在想什么呢?

    而这些时日以来,他一直在施行惠政,修补着和朝臣们的关系。与此同时,不断在拔擢寒门子弟。他真的是全然的为君、为国吗?打算收拾好河山,将来等到刘肇成年,统统交付到他手上?

    不是的...他在培植自己的心腹,为他的将来铺路...

    她想起刘肇,那个一直软绵绵地叫她母后的孩子。他一直很乖,从生下来就很喜欢她,总缠着要她抱。才四岁,就知道要脱了鞋子,才能踩到她的裙子上。

    不由地心中愧疚了起来,摇着头说,“其实...咱们已经蒙受先帝之恩,得到很多了。多年来,却不肖毒杀后宫诸位贵人、夺取其国。我想,咱们不能再......”

    他打断了,冷静地说,“不是这样的道理,履霜。想想先帝的皇位是怎么来的?如果没有我,他能顺利继位吗?如果没有我荡平匈奴,大汉岂能安稳至今?所以不是他给予我们恩德,是天下原该是我的。能者居之!”

    一席话就结束在了这里。窦宪说完,就进去沐浴了。留下履霜,闭着眼睛,内心错综复杂地坐在原地。

    到了次日,窦宪去上朝,窦武回来。居然是抱着石榴一起来的。

    履霜看了很惊讶。

    窦武见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昨天晚上,新换了地方睡,有点睡不着,就把妹妹抱过去玩了。”

    她听的笑,“不怕妹妹吵你啊。”

    窦武摇着头说不怕,举着石榴说,“娘,她好乖的!都不怎么哭的,就晚上饿了,闹几声,被奶娘抱出去喂了两次奶,马上就好了。”

    她更吃惊了,“你和妹妹一起睡的?”

    窦武欣然地说是啊,轻轻地捏着石榴的脸颊,“她最近越长越好看了,也比以前乖好多。”

    石榴哼唧了一声,好像听得懂,不满地转过脸想咬他。他笑嘻嘻的,也不在意,把手指伸过去,给石榴啃了几口,然后凑近石榴亲了一下。

    石榴马上就笑的咯咯的,小手指攥住了他的脸,咿咿呀呀地拍打着。又在他怀里踢蹬着,想下去玩。

    窦武几乎抱不住她,哄着她说,“别闹。”

    但石榴一定要下去,他也只得把她放到厚地毯上了。

    但石榴实在太小,下去后,根本不知道怎么办,连坐都坐不稳,更别提爬了。窦武看她不会玩,拍着地说,“爬,爬!石榴!”

    而石榴听不懂,还是不知所措地坐在地上,并且不一会儿就坐不住了,东倒西歪的。

    窦武看的着急,索性趴了下来,拍着地面说,“看哥哥!”往前爬了好长一段直直的路,“这么爬!”

    窦宪上完朝回来,刚好看到,吓了一跳,“这是怎么的?”

    窦武自觉忘情,而且在父亲面前丢了脸,红着脸爬了起来,把石榴抱起来,塞给了父亲,转身跑了。

    窦宪莫名其妙的,“干什么?”

    履霜笑着看他,“没什么。只不过阿武刚刚在带着石榴玩。我瞧着他们兄妹俩的感情倒好。阿武还说,他昨天是抱着石榴睡的。”

    窦宪听了也很惊讶,“真的?”

    两个人昨天谈话太深,再见,彼此都有些不自在。尤其履霜,欲言又止,整个人惴惴的。

    窦宪眼见着,不动声色地引导着她,“我就说吧,阿武其实很懂事,心也大。你瞧他最开始说不喜欢妹妹,现在两人不还是玩上了吗?”他把女儿举了起来,逗着她,“主要还是石榴长得好看,像我。又被我带的听话。”

    她果然被带偏了,抿着嘴笑,“就你能。”从他手里接过了女儿。

    石榴一个多月了,不像刚生下来那阵,紫红紫红的。现在她的皮肤白白净净的,又胖。生的大眼睛小嘴巴,已经是个美人胚子。

    她疼惜地把女儿抱在怀里。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刚进东宫的时候,申令嬅生大女儿刘吉。那时候刘炟不顾产房污秽,马上就进去看令嬅了。又轻言细语地陪着她说话。一度让她羡慕、自卑。可到了今日,上天把从她这里夺走的全还给了她。到了今天,窦宪在她身边,儿子也那么听话,女儿又漂亮。她再也不用去羡慕别人。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天窦宪说的那些话。忽然又有些摇摇欲坠的。

    如果能让石榴和阿武更进一步,倒好...当父母的,不就是努力让孩子过的更好吗?

    这个念头冒出来,刘肇的小脸同时浮现在她眼前。那个孩子,曾经以剑指她,命心腹放箭。却也是她一手带大的,曾经在幽深的宫禁,给予她难得的温暖。

    她想到自己已经很久不曾见过刘肇了,忽然后悔起来。

    窦武刚来时,是有些叛逆的。可她和窦宪每天的教导着他,爱他,到现在,窦武几乎不再敏感了,变的开朗,爱护妹妹。如果刘肇的身边一直有她陪伴,那么,也许他是不会做出那些伤人的事情吧?

    如果窦宪和小皇帝能并存就好了。如果窦武和刘肇能够同时作为儿子就好了。

    她一边这么想,同时也知道这只是幻想。心里很痛苦,不敢再想下去。

    --------

    这样改合理不! ( &amp;gt; &amp;lt; ) /

    最近10几章,都是旅游前存的稿,疯狂赶出来的,所以写的都很飘,重写啦!

    然后今天仔细地想了想,觉得女主确实不可能转的这么快,一下子性情大变,那么强势,想篡位。她还是一个柔弱的心软的属性。之前那稿确实用力太猛了。

    倒是窦宪,底都打好了。性格就是强势的,经历也点满了,可以开启 不甘人下 线了。他提出篡位似乎更合理一点。

    因为我自己写,有时候会当局者迷辣,人物突然就不是人物了,变成了我自己(哎,换了我,宋月楼搞我的第一次,我就跳出来大刀砍死丫了...)所以再崩,里们就说啊!我再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