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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静公主脸上阴晴,说变就变,这时候一听又高兴起来,眼泪还没干呢又要笑了“那母母为什么不答应?”

    “因为做官不是母母说给你做就给你做的。”

    “那我叫阿弟给我官做。”

    “你阿弟虽然将来要做皇帝,可一官一职都干系苍生,也不能说给就给。天下是皇家的,苍生伏于皇族脚下,那使他们安乐的重担也是皇家的了。什么都不懂的人,就是身份再高,岂能为官呢?”

    静公主低着头说话。什么苍生匍匐,她也没见自己脚下有甚么人啊,只有蚂蚁。不过说要为天下人做事,她是知道的。

    紧紧抿着嘴不说话。

    齐田耐着性子解释:“比方宫仆,没有她们,你连自己衣裳放在哪里都不知道,头也没人给你梳了,饭都没得吃。哪能漂漂亮亮站在这儿呢。可你受了她们的侍奉,就要担起照应她们的职责来闲人勿禁。她们受了委屈要为她们作主是不是?”

    静公主乖乖点头“母母不说,我也明白这些。比如嫫嫫,嫫嫫就很辛苦的,夜里还要替我打扇。”母母早就说,不能叫身边的人去欺负别人,也不能叫身边的人受人欺负。这便是受了奉养该回报的。

    哎,想着这可烦呢。日前她身边那几个便有事吵到她面前来,叫她好不为难。可母母说,错就是错,对就是对,不能以亲疏来定,这样才能叫人信服,不生小人,不生祸乱。她还是叫了理事去分辨清楚。想想,自己跟前都有这么多事呢,做了官就要管天下事,那天下那么大,可不是麻烦死了吗。

    不做却又不行。

    齐田问她“做官又不好玩,又操劳。你还想做官吗?”

    静公主很为难,低着头半天不说话。反问她“母母,公主就一定要嫁给野人吗?”

    齐田意外,没意识她问了一句完全不相干的话。“你从哪里听的?”

    “书上说的。”静公主犹犹豫豫“我叫嫫嫫给我读的。我都知道了,公主长大了,就要被嫁给野人去。书上有一个公主,十几岁带着种子就出关去了。嫁了个野人的皇帝,种地生孩子。野人皇帝死了,还要嫁给他的兄弟。”

    说着就委屈起来“我问苏任。苏任也说了”

    “他说叫你嫁野人了?”

    “他说……身为一国公主,有一国公主该做的事。”那不是嫁野人还是什么“可我不喜欢野人!”静公主拉着齐田的衣角奶声奶气说“母母。种地我可不怕,种地挺好的呀。”她可喜欢玩泥巴了,就是嫫嫫不让“但我不喜欢长毛的。宫里养了猫儿狗了固然讨人欢心,可到了春秋就掉毛了。那么小的就掉那么多毛,大的那还得了吗?所以我才想做官的。母母不是说,做官也是为了天下苍身吗。既然身为公主,身上穿的,手里用的,嘴里吃的,都是从庶人身上来的,不能白受庶人供奉,就不能用做官来回报?”

    说着,一转眼珠儿“若非要有人嫁长毛野人,就让阿弟嫁去。”

    椿听着哧地笑,可一时又感伤。

    齐田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这世间女子,自己不能站得住,依附于人就会被当成筹码、礼物、工具与宠物。

    说来,不论在哪个时代都是这样的。在现代,价值不被承认、没有地位,所以在山村里不过是生育的工具被买来卖去。在古代哪怕生为公主,唯一的价值也只在于各国结盟订契的‘压金’。

    她把小小的人儿抱着,往宫门去,打趣说“那真要做官你也不能找别人要,可得只能靠自己考。”

    静公主喜上眉梢,又担心“他们会拦我吗?”她可看见了,刚才那个小姐姐不就被拦在外面吗。

    齐田摸摸小人儿粉嘟嘟的小脸。静高兴起来的样子,像极了徐铮。“母母不会让他们拦着你的。”不会拦着她,也不能再拦着像高阿巧这样的姑娘。

    千百年的旧俗,根基稳固,不是一朝一夕或者她一句话就能被新的观念所取代。可她到也并不惧怕这些,哪怕一个小石子一个小石子慢慢的扣,再雄壮的拦路石也会被移平。

    于是便能在这大道上,为女人铲出一条路来。

    第187章

    两世 第187章

    科考出场,大家同考的出来遇上了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去年有考过那些拍马屁的文章,没能考中的今年做了充足的准备,就不信天下有自己拍不好的马屁了,却没料今年又不考了。

    辩题考的是论当今朝廷有何利弊。

    茶寮里挤满了人,有人笑同伴“你竟实打实地写了,你可算是完了。”

    有人说今年不考马屁文章,自己白准备,他又说“却不知道你们是什么眼睛,不考马屁文章?那辩题是什么来的?还说是什么读书人,换个说法就认不得了。”

    有被点拨的恍然大悟,想想自己那卷,痛心疾首。

    也有不服气的拂袖而去,觉得跟这些人共处一室都嫌污浊。惹得茶寮里的人在背后笑他们“这些人可算完了,到底心思太浅。”

    等放榜的时候,一看却傻眼。自以为考得好的,个个不在榜上。还有张歌功讼德的卷被贴在告示上,上头朱批“浪费纸张”。羞得扭头背了行李就离都而去了。之前与他一道那些人,也都灰溜溜的。

    那些被嘲笑的现在到是扬眉吐气锁魂降gl(降头第二部)。走起路背也挺得直了,说话声音都宏亮了起来。

    椿往学馆去时,听到茶寮里头高谈阔论停下来听了一会儿,脸上便有些笑意,下仆问,她说“难怪娘娘要这样大张旗鼓给那学子个没脸。上头的喜好主导着一国之风气呢。”

    之后中考的那些之中再层层选拔。到殿试还有十人。

    十人齐聚等着传召的时候,免不得心中忐忑。一大早饭也没有吃,水也没有喝。只有其中一个生得黑的不同,一问人家还吃了大饼来的,满嘴都是蒜味。

    众人嫌弃他,他还莫明。

    众人说“你到时候与太后说着话,要出恭怎么办?说话熏着太后怎么办?”

    他才恍然大悟。好像是半点也不知道理的,便向宫人讨水喝。大大咧咧的样子,讲话声音又厚又重。眉目也生得比其它人要‘大刀阔斧’些,到别有些英气。

    宫人见他们这模样,奉了茶水还拿了多的点心来与这十人,说“前头还在议事。一会儿恐怕不得闲。”他们却也不肯吃。只怕殿前失态。到是那个黑子又吃了不少点心。

    宫人说得也果然没错,过了好久,才有内侍官来了,引他们去的并不是前殿,而是去宣室。

    进去时几位辅臣正在里头议政。

    十人进去不知道如何是好,内侍官示意他们默默礼了,在旁边等一会儿。

    站定了也不敢抬头。垂首敛眸。黑子有样学样,可还是时不时四处打量。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旁边的人拉他,他才把头低下来。只听得七八个声音因为东洲治水的事,你来我去,据理力争,吵得屋顶都要掀了。到末了,有个年轻的小娘子声音传来。

    那声音软和如清风拂柳,可她说的话却能服众。并不是她多么有威严,而是她判事公正别人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