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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葛新心想,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宁可回到核酸局做个小小蓖员,偶尔吸收几样有趣的核酸。

    至於能否解破时空之谜,或是从此成为时光英雄,对他来说,并不具任何意义。

    牛顿的声音缓缓地响起。

    “别忘了,再怎麽说,这也是你自己选的不归之路。”

    他说道。

    “泰大鹏不也这样告诉过你?”

    空间之感开始扭曲,在远方出现一道糊的白光。

    雷葛新和牛顿屏住气息,等待进入下一个世界的入口。

    “来了!”

    牛顿在猛烈的风声中大声叫喊。

    穿梭时空的最大震汤来自抵达目的地世界的那一瞬间,彷佛是四面八方的无形空气突地变为有形,将人挤压成碎片,再将碎片拼凑成型。

    存在之感在逐渐沈寂下来的风声中碎裂开来,流散,幻化成一道巨大的涡流,同涡流的中心流下。

    一阵类似古弦乐器低音大提琴的嗡嗡声柔和地响地,雷葛新在想像中闭起双眼,彷佛是暮春小憩般地有点昏沈。

    四周围开始出现一点点声响,然後,肉体的痛、痒、冷、热之感逐渐回来。

    小肮部位有一阵绞痛从无穷远处升起。

    空间中传来糊的女声,雷葛新静静倾听,想听清楚女人说些什麽。

    睁开双眼,这才发现自己正侧着头,趴在一张大桌子上。

    说话的是一名个子高瘦的女人,大眼睛,薄薄双唇,坐在雷葛新的对面,她的身後站满了身形高大的壮汉,手上一式举着古廿世纪的高爆式枪械。

    此刻雷葛新置身之地是一个广阔的会议室,桌上铺上绿绒,散落着许多古代纸牌。

    “想不到,苏家前代个个都是豪杰,都是人物,到了诸位的手上,却成了卑劣的下三烂小人。”

    女人悠然说道,一转眼看见趴在桌上的雷葛新已经睁开双眼,眼神微露诧异之色。

    雷葛新的身後,陡地冒出一声暴喝。

    “姓阎的!你到底想怎样?”

    出声叫骂的是雷葛新身後的一个麻脸男人,双手已被人架住,甫一出声,就被人狠狠一记枪托敲正脑门,登时晕了过去。

    几名同样在雷葛新身後被架住的男人这时不安地骚动起来。

    高瘦女人微一冷笑,眼神盯住坐在雷葛新身旁不远处的另一个男人。

    那人的面目颇为英俊,眉目间却有股凶狠阴郁的神情。

    此刻他的脸色惨白,从额际流下冷汗。

    “也不怎麽样。”

    女人优雅地拿起桌上盘子里一柄晶亮的精致小手枪,伸出美丽的舌头,斜睨了雷葛新一眼,舔了枪管一下,在晶亮的枪身留下水气。

    然後她举起枪,就往雷葛新身旁的英俊男人脸上开了一枪。

    英俊男人连人带椅应声倒地,在额头上开了个洞,流出浓稠的鲜血。

    雷葛新身後的男人们狂声惨呼,有几个还簌簌地发起抖来。

    女人虎地一声站起来,脸上漾出杀气。

    她鼓起脸颊,一侧头,吐出一口清澈的液体。

    “别以为找个你们的人做替死鬼,就可以毒死我,”女人说道。

    “旁门左道,只可惜,今天苏家的人没有一个可以活着走出这道门。是诸位对我不仁在先,虽然这麽做有点大过心狠手辣,但是也只好对不住了。”

    她冷眼环视了眼前几名被挟持住的男人,再看了看已经坐起来,却仍双眼茫然的雷葛新。

    光裸的臂膀正待举起,却有一个苦涩的声音嘎然响起。

    “赌局是远竹和你订的,在酒里下毒也是他的主意,”开口的是姓苏的男人中一名细瘦的小蚌子。

    “现在你已经把他杀了。但是,别忘了你们赌的是命,桌上的牌还在,这一周可还没结束。”

    女人悠然地看着说话的男人。

    “人人都说苏家的脑袋有一半都长在琴哥儿的脖子上,看来传闻果然没错。但是,苏远竹耍奸在先,就光凭这一点,我把你们全杀了也不会有人说话。”

    顿了顿,又说道。

    “再说,今天我杀了你们的兄弟,如果让你们活着回去,我家岂不是平白给自己找了麻烦?”

    苏远琴铁青着脸,咬着牙说道。

    “今天的赌局一切都在录影纪录上,还怕已经还了你一条命,如果你硬要干掉我们兄弟,只是坏了规矩。你阎家虽然势大力大,想来也抵不住我们和城南的杜家、姚家联手。再说,你也得顾一顾你和远笙的情份,不论如何,你们总算是订过亲的未婚夫妇。”

    “琴哥,别说了!”

    身形高大的苏远笙怒道。

    “都是过去的事了,说那个干什麽?”

    女人的神情更为森冷。

    “那你想怎样?”

    “还是这一把牌。我们兄弟的命,赌你阎静敏一个人。愿赌服输,任人处置。”

    苏远琴沈声道。

    “只怕你没这个胆。”

    “有!怎麽会没有?”

    阎静敏娇声笑道。

    “但是我还是要和这个人赌。”

    她的纤纤手指所指之处,就是刚刚回过神来的雷葛新。

    雷葛新突地感到腹部、胸口一阵狂痛,呕出一口鲜血。

    身後的苏家子弟脸色一变,苏远琴正待开口,却被阎静敏打断。

    “这个小兄弟居然没被苏远竹毒死,也算是个人物,”阎静敏悠然道。

    “而且,我本就是和他赌这一局的,如果你们不肯,那就别怪我翻脸了。”

    苏远琴又说了些什麽,但是雷葛新没能听得清楚,因为牛顿的声音这时已在他的耳边响起。

    “你还好吧?”

    牛顿道。

    “你的这个宿主刚刚才服下剧毒,所以你才会吐血。”

    “我没事。”

    雷葛新低声道。

    “这是什麽地方?什麽时代?这些又是什麽人?”

    “还不是很清楚,我们静观其变。你後面这一群被押住的人好像是另一个家族的人,听起来,像是被打死的那个在酒里下毒,而且为了取信对面那个姓阎的女人,乾脆就拿你当替死鬼。”

    这时候,苏家子弟正在争辩些什麽。

    方才被打量的麻脸男人叫苏远兰,此刻已经醒转,正气急败坏地大叫。

    “不行!再怎麽样,我也不愿意将命交在林远天那狗小子的手上!”

    苏远琴不动声色地凝视着雷葛新,良久,才深吸一口气。

    “三叔已经正式宣布他入了苏氏的籍,不论从前怎样,现在,他也是苏氏的子弟。”

    苏远琴走过来,拍拍雷葛新的肩头。

    “远天,就全靠你了。”

    个子高大的苏远笙仍是面色铁青地看看阎静敏,却不愿走过来和雷葛新说话。

    阎静敏一扬手,身後的大汉纷纷收起高爆枪,垂手走到墙边。

    大圆桌旁的发牌荷官战战兢兢地洗了牌。

    “发。”

    阎静敏简短地说道。

    荷官熟练地发出第一张牌。

    两人身後的众人都紧张地屏住吸,阎静敏将手上牌翻起,看了一眼,莫测高深地露出笑容。

    而雷葛新却无视於眼前的紧张气氛,只让第一张牌盖在桌上,完全没去动它。

    半晌,却问了一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话。

    “我们玩什麽牌?”

    一言既出,每个人都露出古怪神情,苏家子弟有人忍不住要喝骂出来。

    苏远琴略一思索,抬手示意其它人静观其变。

    阎静敏愣了楞,冷笑道。

    “听说,苏家的安爷爷前阵子让一个在外的私生子弟认祖归宗,想必就是阁下您了。果然,深藏不露,佩服佩服。”

    她随手点了根烟,徐徐吐出烟雾。

    “只是,我阎静敏也不是刚出道的小丫头了,别跟我来心理战术这一套。今天咱们玩的是梭哈,但是因为赌的是命,如果两方都同意的话,可以盖牌,再玩下一把,直到定出胜负为止。这样,够清楚了吗?”

    “可以。知道了。”

    牛顿在雷葛新的耳旁说道。

    “拿牌。”

    雷葛新的第一张牌是张红心k。

    牛顿则找出资料库中的古代牌戏规则,从头开始教雷葛新看牌。

    坐在对面的阎静敏看着雷葛新低头喃喃自语,近似痴傻的表情,将它解读为对手的莫测高深。

    她的第一手虽然拿到一付两对,几经考虑,还是叹了口气。

    “不跟。”

    她将手上的牌一堆,又点了根烟。

    “刚才你那付牌只有一个对子,的机会不大,还好她不玩了。”

    牛顿不厌其烦地说道。

    “现在我再说一次规则,使大小顺序,最大是同花顺,依次下来是四条、顺子……”

    第二付牌阎静敏的手气更差,也只拿了个对子。

    “不跟。”

    第三付牌,雷葛新一张一张的翻,开在牌桌上的是黑桃4、6、7。

    最後一张牌发出来,雷葛新不禁面露微笑,旋又止住笑容。

    他将所有牌支面朝下放在桌面上,等待静敏的动作。

    一时间,苏家子弟都紧张得呼吸困难。

    阎静敏将雷葛新的表情全都看在眼里,闭上眼睛思索良久,才将眼睛张“机关算尽太聪明,虽然你的演技非常的出色,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有时人太聪明了,反而会自己到苦果,”阎静敏眼中突然精光大盛。

    “当一个人露出最有自信的表情时,也就是最心虚的时候!”

    说到此处,她厉声将纸牌往牌桌上一甩。

    “我开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