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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放侧身避开,又将它蹂躏一番,许久后才松了力道,让蒙多趴在地上喘息。

    整个过程中,酱包就蹲在它的肩头,蒙多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周放看了它半晌,最后伸出手来,在它下巴上挠了挠。

    蒙多:“唔……”

    它完全没料到周放会来这一手,一愣神下巴便被牢牢把住,周放轻轻一挠,它立刻瘫在地上,手脚发软地眯起了眼睛。

    周放挠了没多久,便把手收了回来,他无视蒙多“再多挠两下”的暗示,开口警告它:“再有下次,我就直接把你处决,听懂了吗?”

    蒙多不忿地抬起头来,又因为酱包和身上的伤口而不敢轻举妄动,它怒视周放,呲着牙说:“我和宿主现在的融合度,早就超过了70%,即使去做分离手术,你也剥离不了我们俩。”

    周放冷漠道:“我不需要剥离你们,我可以直接杀掉你。”他微微一笑,手指摸了摸蒙多手腕上的金属环,轻轻地说:“我可以让你死在标记里,不要怀疑,我有这个能力。”

    蒙多瑟缩了一下,随即不服道:“……杀掉我,我的宿主也不会好过的!”

    “如果你再这么肆意妄为,我相信,你的宿主一定很乐意这么干。”周放凑近它,直视它的眼睛:“即使精神力和寿命都会因此受损,但最差,也不过是重新变回普通人。”

    蒙多嗤笑:“重新变回普通人?哪有这么好的事儿。”

    周放悠悠道:“起码比现在看起来普通点儿。”

    “因为你的死亡,他会经历一段时间的神经痛,哦,大概还要折个几年的寿。但这些都不妨事,毕竟少了你这么个祸害,你的宿主说不定,还能比现在要活得痛快一点儿。”

    蒙多被他激怒,嘴里发出阵阵咆哮。

    周放不为所动,低声道:“贺飞章,回来。”

    他的眼神变得异常深邃,蒙多一抬头便看见那双幽深的眼眸,继而一头撞了进去,仿佛落入了星尘深处,心头突然清明起来。

    蒙多眨了眨眼:“我……老子刚刚……”

    话还未说完,它的表情一变,金色的兽瞳也在瞬间转深,贺飞章的精神体终于占据主位,蒙多闷不吭声地回到了标记里。

    他趴在地上,眼神稍显迷茫,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周放也没说话,看着他的眼睛变回了黑色,便放下心来。他盘腿坐了下来,一手安抚般地骚了骚对方的下巴,等待贺飞章自己回神。

    意识海中,贺飞章轻轻道:“蒙多?”

    蒙多在标记里动了动:“……干,干嘛。”

    贺飞章心中有无数问题,诸如“那些记忆都是真的吗”,又或者“你真的知道错了吗”。但到了最后,脱口而出的也只是:“你的狂躁症,是不是还没好?”

    蒙多将身体团成一坨,脑袋扎在爪子下面,只露出一只眼睛。

    闻言,那只金色的兽瞳转了半圈,贺飞章又问了一遍,蒙多才小声嘟囔:“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和那个人类一样,都特别讨厌。”

    随后它将头扎得更深,不再理自己的宿主,闭目沉沉睡去。

    第113章

    贺飞章在重重疑虑中回过神来,就见自己仍然趴在地上,周放盘腿坐在旁边,一手抱着酱包,正在给它梳毛。

    他这边一动,周放立刻转过头来。

    看了看他的神色,周放凑过来,轻轻说:“清醒了?”

    贺飞章:“蒙多它……”

    周放低声道:“我作为一名前寄生者,好歹还留了一些能力。你不用担心蒙多,我刚刚拔除了它心中的恶念,这小子,大概又要睡上一段时间了。”

    类似周放这种寄生者,寄生兽死亡后被滞留在了标记内,虽然因此重新变回了普通人,但也是能够使用一些能力的。

    贺飞章在特事部培训的时候,听谢组长提起过。

    这一类人因为融合度太高,寄生兽死亡后无法与之分离,就干脆将它们埋葬在自己的标记中。这类寄生者仍然可以使用一部分能力,但精神力的损耗,将会变成原来的50倍。

    因此,他们如果经常使用能力,精神力损耗过多,寿命将会大大缩短,一旦精神力损耗殆尽,那也离死期不远了。

    也因为这个,听见周放的话,贺飞章脸色唰的白了下来:“你用了能力?你没事吧?!”

    周放有些无奈,他抬手压下贺飞章的惊叫,安抚道:“嘘,别慌。只是稍微用了一点儿精神力,我没事。”

    贺飞章哪里信他的话,他在地上挣扎了两下,抬起胳膊就想翻身坐起来。谁知才刚一动作,手腕处的金属环“咔擦”一声,又将他的两只手反扣在背后。

    这姿势扯动身上未愈的伤口,贺飞章忍不住闷哼一声,又颓然地趴了回去。

    周放一手握拳,掩在嘴边干咳起来,好一会儿才止住笑意,俯身将那四个金属环取了下来:“我打的都是皮外伤,以你现在的身体机能,明天伤口就能消下去。”

    贺飞章:“你……打得可真狠……”

    周放不以为意:“不打得狠一点,小孩子怎么知道教训?”随即他一顿,伸手骚了骚贺飞章的下巴,轻轻道:“你也算是遭了池鱼之殃。不过,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狠狠的揍这一顿。”

    贺飞章:“你揍得对,是我的话,我也揍。”

    他看着周放给自己松绑,随即揉了揉手腕,龇牙咧嘴地爬起来。

    之后,贺飞章先是扑到周放身前,将他从上到下摸了一遍,确定真的没有损伤到神经,这才重新坐回原地,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的伤口。

    此时一看,果然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块儿是好肉了。

    他越看越肝颤,瞅瞅旁边草丛里那根废掉的皮鞭,再看看地上未干的血渍,内心不由对蒙多产生了深深的同情。

    以及自己惨遭波及的郁闷。

    周放随手从口袋里拿出一罐药膏,两三下将贺飞章的衣服扒下来,找出他的伤口,开始一点一点上药。

    贺飞章看着他这一系列熟练地动作,有点儿无语:“喂。”

    周放低头抹药,随口道:“嗯?”

    贺飞章:“你带着鞭子还拿着伤药,我这一琢磨,你不会是早就准备好的吧?”

    周放:“是啊。”

    贺飞章一噎:“……还真是?!”

    “逗你玩儿的。想什么呢,当然是过来找你之前,我才揣进兜里的。”周放忙碌中伸手按在他头顶,随便揉了两下,轻轻笑道:“鞭子是给蒙多用的,伤药嘛,是留给你的。”

    最近总是被周放揉脑袋,贺飞章略感不自在,另一方面却又觉得分外亲切,他扭捏了一下,就不再管头顶那只手,而是盯着周放,小声说道:“那个……当时在ao总部的时候,是你来照顾我的,对吗?”

    周放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叹了口气:“你果然想起来了。”

    “我不确定。因为你以前说过,记忆清除手术效果显著,我不应该想得起来不是吗。”贺飞章疑惑道:“所以我其实一直怀疑,这些记忆,会不会是蒙多故意给我看的?”

    周放道:“不太可能,蒙多毕竟只是一只动物。其实,我更倾向于另一种说法。”

    贺飞章:“啊?”

    “想象一下,当你的精神体受到一定程度的冲击,因为某些玄而又玄的因果,比如蒙多将你推出体外时,你们俩的精神体产生碰撞。当然了,也有可能还有其他因素,反正到最后,你找回了刻意被删除的记忆。”他说着,手指敲击下巴,勾出一个神秘的微笑:“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很神奇?”

    贺飞章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你是神棍吗?”

    周放耸耸肩:“好吧,我只是想让你放松一下心情。你不知道,你现在看起来,特别像被暴徒蹂躏完,又惨遭抛弃的无知少女。”

    贺飞章低头看了看自己,果然非常狼狈,他没好气道:“那也是你揍的。你才无知少女呢,你全家都是无知少女!”

    周放没所谓:“行吧,咱俩一起无知少女。”

    他们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一个坐在地上喋喋不休的讲,另一个拿着药膏替他上药,白色的小泰迪蹲在两人身旁摇尾巴,画面竟然也分外和谐。

    好一会儿,贺飞章不再随着周放闲聊,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艰难地问道:“周哥,温锐他……还好吗?”

    周放看看他,随口道:“肚子上开了个洞,你说呢?”

    贺飞章哦了一声,默默低下头。

    周放:“哭了?”

    贺飞章悄悄揪住一根杂草,嗫嚅道:“他……他没有……”

    周放叹了口气,收起药膏:“我们找了只寄生兽,我让孙轩盯着,融合期应该能挨过去。如果融合成功,温锐就一定能救回来。”

    贺飞章猛地抬起头来,他眼圈微红,但听到孙轩的名字后又是一怔:“孙轩看着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如果说最开始,他对孙轩的感觉是厌恶的话,在看完了缺失的记忆后,他对这个人更有了深刻的恨意和惧怕。

    周放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说:“大事不会乱,有魏景程在那里,足够了。”

    贺飞章抿起唇,点了点头。

    周放:“担心温锐?”

    贺飞章:“担心。我,我该去道歉……不,该去领罪……”

    周放一巴掌拍在他头上,把贺飞章拍得一个踉跄趴在地上,嗤笑道:“小子,温锐还没死呢,看把你吓得。”

    贺飞章摸着头爬起来,他这回没炸毛,只是看着自己的手,喃喃道:“之前那些死了的人,我都不认识。但是这回是温锐,我们一起来的ss星球,都快要回家了,我却……”到后面,他实在说不下去,索性抬手抹了一把脸,默默禁了声。

    周放看不下去他这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干脆一手罩在他的脸上,将他的眼睛拢在自己手掌下面。

    掌心处还真有点儿湿意。

    他一把将贺飞章捞进怀里,手掌捂在他的脸上,低头小声说:“你还跟我说自己是纯爷们儿,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回去以后再领一次罚,蒙多和你关系匪浅,替它承担这次的后果,也是让你涨涨教训,不要每次都依赖自己的寄生兽。”

    贺飞章仰头倒在周放的胸膛上,他抬起一只手,握住覆在脸上的那只手掌,默默点了点头。

    他和蒙多的特殊关系没几个人知道,在众人眼里,伤害温锐的人当然就是贺飞章。

    他不能说出蒙多顶替自己的事,就只能接下这口黑锅,心中也是不太好受。

    贺飞章:“温锐……肯定会没事的吧?”

    周放在心中叹了口气,下巴抵在贺飞章的头顶,给他肯定的答复:“有孙轩在,他会没事的。”随后,他抬头扫了一眼天色,沉吟道:“今天天也不早了,趁着天还没黑,我们找地方住一宿,明天就启程回‘青鸟’。”

    贺飞章这时才发现周围已经渐渐昏暗下来,他从周放怀里站了起来,抬手在脸上使劲揉搓了一顿,这才振作起来道:“其他人已经赶去‘青鸟’了?”

    “嗯,我让他们先走了,温锐的伤不能拖。”周放随手将扔在地上的金属束缚环捡起,收回口袋中,又拍了拍酱包,口中道:“为了追你,我可是连着两天没好好睡觉了。”

    贺飞章一听,愧疚感更重了。

    两人在草原上慢慢往回走,在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他们找到了一处有河又有树的地方,打算就在树下将就一晚。

    因为酱包的关系,附近的野兽均不敢上前打扰,这也让两人有了松懈的机会。

    贺飞章去抓了只羚羊,拖着羊角把猎物拽了回来,他自觉地在大树旁边生起火堆,然后又蹲在河边将那只羚羊清理干净,串在木棍上,这才架在篝火旁烤了起来。

    做好这一切,贺飞章轻轻呼出一口气,终于有时间看看周放在干嘛了。

    他扭过头,正好看到周放屈膝坐在树下,背靠着树干,已经闭眼睡了过去。酱包就窝在他的脚边,注意到贺飞章的视线,酱包和它对视半晌,突然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