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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泽跟着就跑了。

    可是皇甫旭去见的,却不是黎老爷子,而是黎家祠堂。

    皇甫旭喘着气盯着那里,就要往里闯,奉黎大伯在祠堂外面看管的保安一瞧见皇甫旭,立刻就拦了下来:“你谁啊,这里是黎家的祠堂,外人不准进,快走!”

    “让开!”皇甫旭身上自带一股煞气,让保安感觉这人不好惹,而且外面有保安。他们竟这么直接闯进来,可见是黎家的客人,更是不敢动手了。

    “旭,你等等!”暮泽一把拉住他,“这里是黎家的祠堂,你不要擅闯,我们先去看看黎川,把事情搞清楚,再去见黎老爷子,让他把白锦放了。你别忘了,白锦毕竟是黎家的媳妇,这是黎家的家事,我们不好插手!”

    “她是黎家的媳妇没错,但她首先是个人,黎家没权利这么对她!”皇甫旭脸上已经遮了一层寒气,他说了就往里闯,保安只能拦着,皇甫旭也不客气,直接把一个魁梧的保安撂倒在地。

    瞧着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力气却不小,另一个保安吓愣了,也不敢再拦,转身去找黎大伯了。

    皇甫旭进了院子,便瞧见祠堂的大门紧闭,两条狗趴在门前,无精打采的,抬头瞧见他们,就忽然站起,朝着他们狂奔过来。

    这两条狗虽然是黎老爷子养大的,可也很是黏黎川,皇甫旭跟暮泽来得多了,两条狗也认得他们了。此时大毛、二毛冲皇甫旭狂吠着。又转身往祠堂跑去,这是明摆着要他们过去。

    好通人性的畜生。暮泽低叹一句,来黎家时,曾听闻这两条狗其实是白锦养大的。如今看来果然是如此,它们还没忘记前主人。

    皇甫旭就跟着跑过去,用力推开了紧闭的大门。

    黄昏的阳光终于透过大门又照了进去。

    阳光未及处,一个蓝色的身影倒在了地上,隐约可见背上参差不齐的鞭痕和那醒目的血红。

    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风吹进来,微微鼓动她的裙角,而她就像一只睡着了精灵。

    饶是暮泽看到这一幕,都觉得分外刺眼。

    黎家的人怎么能这么狠呢?打了人,关在这里,还不让大夫给瞧!真把人当畜生了吗?

    皇甫旭几步就跑了过去,他脸上出现从未有过的惊慌,他将白锦扶了起来。唤着她:“白锦,白锦!”

    白锦微微睁开眼,脸蛋红红的,她模糊看着眼前的人影,隐隐看到有泪珠闪动,略略扬起一边唇角:“黎川,我没事,你别……别哭……我不疼……”

    她吃力地抬起手臂,在那人脸上一摸,手上便感觉湿湿的:“我真的……不疼……”

    说着,便又昏在皇甫旭的怀里。

    皇甫旭哭了,他自己都不知道眼泪是什么时候下来的。

    暮泽看不下去了:“快送医院!还有黎川,他伤得肯定更重,打120,马上!黎四爷他们马上就会来,我们先走!”

    暮泽要背起白锦,皇甫旭吸了一下鼻子:“我来背她。”

    暮泽连忙将白锦扶到皇甫旭的背上,皇甫旭根本不敢碰她的后背,直直地将她背起来,暮泽扶着她,两个人就朝外跑去。

    他们跑出来时,黎大伯问询而来,看到皇甫旭竟然闯进祠堂把白锦背出来,不禁怒道:“皇甫旭,暮泽,你们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黎家的祠堂,是你们能进来的吗!我劝你们把人还放回去,不然老爷子发起火来,你们谁也担待不了!”

    皇甫旭露出一个狞笑:“黎大爷,你回去告诉黎董事长,人,我们今天就带走了!你们动用私刑。对她家暴,我倒要瞧瞧,这是哪门子的法律规定!白锦若今天有个好歹,你们可以安心等着被起诉了!”

    皇甫旭丢下狠话,便背着白锦大步离开,吓得黎大伯只感觉事儿坏了,连忙去找他老爸。

    …………

    浑身都在疼,好像被火烧一般,让她怎么待似乎都不舒服。

    她又看见了黎川被鞭子抽,鞭子抽得他后背血肉模糊,直接死在了她怀里。

    “黎川!”一声大喊,让她从噩梦中惊醒,满身的冷汗,眼前一片白色,有些分不清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黎川!”她爬了起来,再次跌倒在床。一只手按住了她的手,一道男音从头顶传来:“黎川就在你旁边,他烧还没退,还没醒。”

    白锦抬眼就看见了皇甫旭,她立刻转头去看黎川,皇甫旭轻轻扶住了她,她便瞧见黎川跟她一样趴在床上,打着点滴。他眸子沉沉地闭着,她一伸手便摸到了他的手。

    眼泪又控制不住了,泪水模糊了眼眶。

    她以为他一向强悍到没人比他更强悍了,可此时看到他躺在病床上,一脸病弱的样子,便让她的心猛烈地疼起来。她伸手一寸一寸摸着他的手,眼泪顺着脸庞掉落在床单上。

    “他跟你一样,因为落水发烧,只是伤比你严重了一些。醒过来还要些时间。你先趴好,你也在打点滴。”皇甫旭扶着白锦又趴好,她趴在床上,依旧感觉有些头疼,她看着皇甫旭:“我和黎川怎么在医院?”

    皇甫旭坐在一边,盯着她:“你觉得你们在哪里才正常?黎家,还是祠堂?”

    “是你把我们送进了医院?”白锦微微抿紧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皇甫旭。

    她只记得自己一个人跪在阴森森的祠堂里,后背火辣辣地疼。

    黎川已经被带走了,她知道他不会有事了,便放下心来,“安心”罚跪,全然不把自己的伤放在心上。

    也不知跪了多久,只觉浑身越来越冷,后背越来越疼,头也跟着疼起来。再后来。眼前一眩晕,她便人事不知了。

    “我跟暮泽进去的时候,你已经晕倒在地了。”皇甫旭脸色很冷。

    “谢谢你们送我跟黎川来医院。”白锦情绪却很平静。

    “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任由他们抽你?你不是这样的个性。”皇甫旭冷声质问。

    白锦转头望着黎川,情愫荡漾:“他被抽了十多鞭子,右手因为救我骨折了,左手也因为救我,把玻璃砸碎,受了伤。我不过是代替他被抽了几鞭子,没什么,我受得住。”

    暮泽听了她这话,幽幽地问道:“现在就算让你为他去死,你也愿意?”

    “他不会愿意。”白锦嘴角牵起淡淡的笑意,却很暖,眼睛还一直盯着黎川。

    皇甫旭在那一刻算是再一次品尝到什么叫“我爱着你,而你的眼中只有他”的痛苦了。最可悲的,从一开始就是他的一厢情愿。

    默了一会儿。皇甫旭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黎老爷子为什么要鞭打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