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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里到处都弥漫着浓浓的药味,白锦询问过后,就找去了急诊室,看到徐咏欣正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

    原本漂亮的脸庞此刻也显出了憔悴和苍白,那头波浪长发也用皮套简单地梳起,垂落在肩膀的一侧。旁的人身边都还有家人亲属之类的,她的病床边却没有一个人。她专注地看着屋顶,也不知道在看什么。瞧着她那样子,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

    “咏欣。”白锦叫了一声,徐咏欣才转动了目光,看见她一愣:“白锦?”随后便要起身。

    白锦走过去按住了她:“你身体不舒服,还是躺着吧。”

    徐咏欣又躺在病床上,笑了笑,道:“是川让你来的吧?”

    “嗯。他在公司有急事走不开,就给我打了电话。你哪里不舒服?”白锦问道。

    “老毛病了,没什么的。”徐咏欣有些不好意思,“我是在路上晕倒的,他们才联系了川吧。还让你过来跑一趟,耽误你工作了吧?”

    “没有,我今天正好请假。”白锦看着她的神色,“你脸色很不好呢,怎么会晕倒?你这是什么老毛病?没有找医生好好看一看吗?”

    徐咏欣侧了侧身,微笑道:“心脏病。”

    白锦只觉呼吸一窒,她虽然知道徐咏欣似乎有病,却不知道竟然是心脏病。

    徐咏欣看到她吃惊的样子,还是温柔地笑着对她道:“我都习以为常了,这身体,动不动就要晕一晕,我自己也很无语,每次都要麻烦川和别的朋友们,我都嫌烦了呢。每次都以为自己不会醒过来了,终于不用遭罪了,可每次我都能醒过来,还挺讨厌的。”

    白锦心头泛起酸涩:“你不要说这种话,你好好活着才是对我们大家最好的回报。你好好的,我们大家才会高兴,你说是不是?”

    “我就是说说,能活。我一定会好好活着。”徐咏欣说生死的时候极为轻松,让白锦感触很深:“你的家人呢?要不要我给他们打个电话?”

    “我的家人都在那上面了……”徐咏欣伸手往上面一指,白锦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只看到了屋顶,有些不明所以。

    徐咏欣又很可爱地笑了笑,低声说:“他们现在都在天国安居乐业了。”

    白锦的心再次被震动了,她只感觉自己这张嘴真是欠抽,说一句话就在人家心口撒盐。她今天怎么就变成了乌鸦嘴?她满是歉意道:“抱歉,我不知道……”

    徐咏欣拍拍她的手,还安慰她:“你不用向我道歉。也不用这么小心翼翼,这些事实,我都早就接受了。他们不过是提前去了另一个世界生活,早晚呢,我们一家人会团聚的。现在我虽然看不到他们了,但我知道他们其实一直都在陪着我。”

    白锦抓紧了徐咏欣的手,眼睛有些湿润,转了话题:“你是不是需要住院观察几天?住院手续还没办吧?我先去给你办住院手续。你要不要喝水?我去帮你打点儿水。”

    “嗯,我还真有点儿口渴了呢。”徐咏欣道,“白锦。麻烦你了。”

    “没什么麻烦的,你等会儿啊。”白锦转身出去了,交了住院费,等徐咏欣被安置到病房后,她才又去附近的小商店买了水杯和一些水果,打了热水,拎着杯子往住院部而去,结果电梯刚打开,白锦就看见了袁昕眉……

    以及正搀扶着她的顾歆臣。

    袁昕眉的手腕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顾歆臣更是一扫昨天的乞丐模样。再次人模狗样啦。

    四目对二目,白锦就像看到了陌生人,直接从他们身边走过。

    袁昕眉一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憎恨地盯着她的背影:“贱人!”

    袁昕眉满是恨意地对顾歆臣道:“歆臣,我们的事一定跟这个贱人和她那个贱老公脱不了干系!我一定跟她没完!”

    顾歆臣却面无太大波动:“我知道,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先养好伤,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就回去拿回属于我们的一切……她跟黎川……”他的眸子眯了眯,“我会让他们活得连狗不如。”

    ‘有你没我’,白锦,那就看看,在这个家里,到底有谁!

    “现在就不要被这个贱人影响心情了,我先陪你下去走走。”顾歆臣语气再次变得温柔,袁昕眉简直是受宠若惊,自从她闹自杀,终于可以再见到他之后,他就一直对自己很温柔,让她整个人都荡漾在幸福之中。

    她靠在顾歆臣的怀中:“歆臣,为了你,我愿意做任何事。”

    顾歆臣也抱住她,语气依旧温柔,眼中却毫无感情:“为了你,我也愿意做任何事。”

    没想到顾歆臣跟袁昕眉竟然也住在这层,真够倒胃口的。她推门进去,徐咏欣正看着一个小女孩儿给她姥姥唱歌,老人身边围着两三个人,很是热闹的样子。徐咏欣听得很投入,小女孩儿唱完,她也跟着拍手:“唱得真好听。”

    “姐姐也在夸你呢。”

    她瞧见白锦,便展颜一笑。

    白锦将水杯放在桌子边:“这里会不会太闹腾了点儿?”

    “热闹一点儿才好,我还是喜欢热热闹闹的,一个人住在一个病房里,想说个话都没人。在这里,我还能跟她们聊聊天,听他们聊聊天。”徐咏欣始终眼角含笑,仿佛此刻住院的人不是她一般。

    白锦不得不佩服她的乐观和坚强,若是换了自己,肯定笑都笑不出来了。

    白锦给她倒了水,徐咏欣接了过来。看见了水果:“还是女生贴心啊,川……你老公每次来医院瞧我,都是空着手来。我有时很想吃东西,就觉得吧,他来看病人至少会带点儿零食表示慰问吧,结果什么都没有,我又不好意思跟他提,这次终于实现愿望了。”

    白锦听了也笑了:“他智商有时是挺捉急的。”她剥了橘子给徐咏欣:“我就随便买了一点儿,你想吃什么,我再去给你买。”

    徐咏欣接过橘子:“不不不。不用,我就是想吃点儿东西,吃什么都可以的。”

    看徐咏欣吃得津津有味,白锦也吃了一瓣儿,却酸得要倒牙了:“太酸了,你喜欢吃酸的?”

    “我觉得还挺好吃的啊。你怎么跟我哥一样,他就吃不了酸的。”徐咏欣笑着说道。

    “你哥?”白锦记得刚才徐咏欣说她的家人都不在了,她还有哥?

    徐咏欣脸上的笑容便有些暗淡了:“我哥大我六岁,我是被他照顾长大的,他跟川是铁哥们儿。三年前。我哥因为车祸去世了……他最不喜欢吃酸的东西,最喜欢甜的,我总能从他兜里翻出糖来……”

    白锦再次感觉自己触雷了:“那你哥一定很疼你。”

    不像她的家人,除了父亲,一个个都是吸血鬼。而她对父亲已经记得不大清楚了,唯一刻在脑海里的还是她此生都不愿意去回忆的一幕。

    “他才不疼我呢,小时候他就知道欺负我。那时,我爸妈都去上班了,只有我跟我哥在家,把我欺负哭了就用糖哄我。我打开糖,你猜糖里包的是什么?石头!我还把石头吃进去了,他吓死了,又是给我灌水,又让我倒立,还让我使劲儿把石头拉出来。后来我们爸妈回来知道了,带我去了医院才把石头从我肚子里弄出来。我哥就被我爸妈混合双打了一个小时……”说着说着,徐咏欣又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很是漂亮。

    白锦一直陪着徐咏欣到了中午,两个人东拉西扯的。什么话题都能聊上。白锦发现她和徐咏欣在品位上,看待事情上的许多观点都惊人的相似,所以也就越聊越投机,让她对徐咏欣的好感度直线上升。

    到了中午的时候,她去了楼下买饭,返回时又遇到了袁昕眉,她依旧径直地走了,袁昕眉凉凉的声音传来:“三表嫂,你可要好好等着,我跟歆臣一定会回去跟你和三表哥把所有的账都算得一清二楚!”

    白锦停住脚步。袁昕眉本来就是个白眼儿狼,所以她也没指望袁昕眉会感激她,她不过是卖给老爷子一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