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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锦哆嗦着试了试皇甫旭的鼻息。还有气儿。这时,皇甫旭在她怀里咳嗽了几声,慢慢睁开了眼,看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他缓缓伸出手,摸到了那张脸,呓语着:“是你吗?”

    白锦一手扶着皇甫旭朝坡上走去,白锦用尽了力气,才将皇甫旭拖到了山坡顶。

    “白锦……”皇甫旭恢复了一些意识,叫着她的名字。

    “你在这里等着,会有人来救你,我现在要去找黎川。他在等我去找他。”白锦放下皇甫旭,又摇摇晃晃地走去。

    皇甫旭抬起身,扑倒在地上,握住了她的脚腕:“你要去哪里找他?”

    “他就在这里,他就在这里等我。”她试了几下,也没甩开皇甫旭,“你松手!他要死了,你知不知道?”

    “我不能让他一个人去死,我要去陪着他……”

    “你不能走,我不能让你走!白锦,你冷静一点儿,黎川他不会有事的。他不会死的!”皇甫旭仍旧死死地攥着她的脚腕。

    “放手……皇甫旭,你再不放手,我就踩断你的手!”白锦用力抠着他的手,皇甫旭伸出另一只手紧紧地扣住了她的手腕。

    这时,地动山摇,白锦扑通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白锦!”皇甫旭用力地攥住了她的手,将她往自己身边拖。

    山石滚落,整个大地都在颤动。

    皇甫旭伸手刚搂住她的身体,二人便看见一片黑压压的东西咆哮着,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张牙舞爪地朝着他们奔来,如同恶魔张开了要吞噬世界的魔爪。

    不是泥石流。这次是山洪!

    来不及多想,皇甫旭抱着白锦顺着山坡的另一面滚了下去。

    …………

    他抱着她,吻着她,在她耳边轻喃,白锦,我爱你。

    她浅笑,也想告诉他,黎川,我爱你。

    她转身,他却不见了。

    “黎川!”她到处找着他,喊着他,快要绝望的时候。他模模糊糊地出现在她面前。

    “别过来。”他沉沉地说道,“我们结束了,我要走了。”

    “结束了?”她后退了两步,满眼不可置信的样子,她摇着头,“不,我们没有结束,没有!你要去哪儿?六年前你就抛弃了我,现在你还要抛弃我?黎川,你敢走,敢再丢下我,我就死在你面前。”

    他看着她。无奈地叹了一声,冲她伸出了手,她欣喜地去抓,只抓到了一个幻影。

    醒来,泪流满面。

    她望着白色的帐篷顶,身边有各种嘈杂的声音。她转头看过去,帐篷里挨挨挤挤都是人。或躺着,或坐着,不少人身上都有伤。有的眼神空洞,有的低头哭泣着,有的靠在一起谁也不说话。而她躺在一块用木板临时搭起来的床上,跟这些人待在一起。

    她的头上、手上、腿上都缠上了绷带。看着那些人脸上哀戚的神色。她一时愣住了。她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四处找着手机,可根本找不到。她便放弃了,从那些跌跌撞撞的人之间往帐篷外走。

    外面搭建起了无数个帐篷,还有源源不断的伤者被送到这里来,有的腿断了,有的胳膊没了,血淋淋的,很是吓人。她只觉得触目惊心,这是怎么了?

    她想起自己在山上遇到了皇甫旭,然后天地动摇,山洪暴发--

    地震了?!

    脑中忽然炸裂。

    “黎川!”他现在还没有消息。之前黎四伯说他可能在饵山,可现在又发生了地震……她惊慌地朝外跑去。

    手腕被拉住,白锦被半途截住,皇甫旭扣紧了她的手:“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黎川!”白锦已经有些歇斯底里,情绪失控了。她用力甩着皇甫旭,只想接着去饵山找黎川。

    “你要去哪里找他?现在青城又闹地震了!你这样乱跑,根本找不到他!还会让他为你担心!”皇甫旭也才醒过来不久,身体有些虚弱,他一边咳嗽着一边冲她喊道,可她像失去了理智一般,一心要往外冲,根本听不见他任何话似的。

    一个巴掌响过,白锦骤然安静下来。

    皇甫旭松开手,凝着面色:“你去找他,你现在就可以去找他!等你死在外面,我会告诉他,让他去给你收尸!”

    白锦眼神空洞,只呆呆地站在那里。

    皇甫旭掐住她的肩膀:“黎川不会有事的!现在外面那么乱,你要去哪里找他?相反,他若回来了,知道你来找他,他一定会让人来联系你。我们找他不容易,但他想要找到我们易如反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里等他来联系我们。你听明白了吗?如果你还在意黎川。就应该知道,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是你出事,那会比让他死更痛苦!”

    白锦的瞳仁转动,幽幽地对上皇甫旭的眼睛,她慢慢地蹲在了地上,捂住了脸,泪水终于顺着指缝流下。

    “我为什么要跟他离婚?我不该跟他离婚的,就算他怨我、恨我,把我当成替身,我也不该离开他的。我应该待在他身边,这样他就不会来青城,就不会让我都找不到他。我为什么要离开他?我爱他,我比任何人都爱他……”她一边哭泣着,一边哽咽地说着。

    此刻,她才知道,自己还到底有多在乎他;此时,她才知道,自己依旧深爱着他。

    心伤过,痛苦过,冷漠过,麻木过,逼着自己忘记他过,所有的一切悲伤与痛苦,皆只有一个源头--她爱他。

    她爱他有多深,他的恨与折磨、背叛,便让她有多痛苦。

    她原本以为,她可以忘记他,就像忘记顾歆辰一样。

    可她想错了,她爱他,比爱顾歆辰要深得多。

    六年前,她就爱上了他,六年后,只比那时爱得更多,可以让她不顾一切。

    他说,他死了,也不要让桑经告诉她。

    她真的好怕,她怕他出事,她怕再也见不到他。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情形是什么?

    她喝醉了,他过来找她,她却拿酒瓶子砸伤了他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