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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格罗弗却也发现丽莎身边竟然没有几个真正的朋友,发现除了她的工作和职责,丽莎的生活竟然是那么的空虚和乏味。当然,他也无权干涉她的个人生活,但他还是忍不住为丽莎感到担忧。

    不过格罗弗必须向地球联合政府汇报的最重要的事仍然是一个谜:天顶星革人的遗传分子结构相当特别,他们中的某些个体竟然能够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暴露在真空的宇宙中存活一段时间;仅仅靠自身的体力,他们竟然能够和铁甲金刚或者其它地球制造的洛波特战斗机械分庭抗札——可是他们竟然会因为目睹了两个渺小的地球人的接吻过程而吓得支撑不任。这真是件怪事。

    除此之外,天顶星人似乎对于装备和器械的维修一无所知。因此,尽管天顶星人自称是在现有的宇宙范围内最晓勇的战士,但他们很有可能也只是一个处于仆从地位的种族,而某种更为强大的势力在为他们提供作战所需要的各种装备。

    格罗弗摇了摇头,他希望地球当局能够提供一些额外的信息或者分析材料。这样他们就有希望揭开围绕着这场战争的一个又一个谜团。

    他连续不断地工作了好几个钟头,不时插入一些材料或者澄清某些事实,保证材料的客观性,并尽量删减不必要的内容。

    这是他第二次打起了瞌睡,接着他又返回了工作岗位,对舰桥的值班情况作了临时性的抽查。值班的军官全部在岗,克劳蒂娅·格兰特中尉一再向他保证所有的情况都很正常。

    太空堡垒的周围建起了一道检疫隔离带。格罗弗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奇怪的,但与此同时,在地球政府的要求下,他们也实施了通讯管制。船员们对此相当合作——他们早已习惯了严格的军纪,即使是战舰内部的市民也因为返乡之后的狂喜冲淡了通讯管制带来的不悦,没有发生什么令人不快的事件。

    就在他完成整篇报告的时候,格罗弗就已经猜测到他的上级部门要求战舰保持无线电静默的用意,但他希望这段时间不要拖得太久。

    市民们仍然在搞各种庆祝活动,他们对地球当局迟迟没有明确表态的现状并不满意。

    他把录音带放在点燃的烟斗旁边,开始准备他的发言,“这些材料使我确信天顶星人拥有远远超乎我们想像的强大军力。现在的局势非常危急。我相信,这场他们强加给我们的战争,核心就在于那个神秘的‘史前文化’。他们曾经多次提及这个名词,我认为——是谁?进来!”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丽莎手里正端着一壶刚煮好的咖啡。“我想您现在可能需要喝点咖啡,长官。”

    “谢谢,它闻起来可真不错。”她走了进来,咖啡的香味立刻飘遍了船长室,盖过了烟斗里的烟草味。

    她为他倒了一杯,格罗弗这才抬起头来,往墙上挂的黄铜制的船用古钟瞥了一眼。“喝,我竟然忙得把时间都给忘了。”

    他把烟斗推到一边。烟灰缸旁边就是关于麦克罗斯城的居民在飞船内部的安置情况和社会组成以及sdf-1号在这次航程中的详尽的分析报告和历史记录。sdf-1号携带着人类有史以来规模最庞大的人群进行了一次遥远的太空旅程,而且这次旅途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些数据集中了人们在改善生活条件和推进事态发展方面的各种经验和教训,格罗弗认为这是一套非常宝贵的资料。也许用不了多久,就会有更多的人飞向太空,展开更为长期的旅程,这一天的到来可能比大家想像的还要早得多。

    格罗弗拉开布帘,眺望着窗外一望无际、波涛起伏的太平洋,黎明已经到来了。他早已忘却,这种伴随着多少种看似不可能的颜色的日出景色——紫色、红色,还有粉色;他同样忘却了海水在阳光下如何化为成千上万闪闪发光的鳞片,忘却了仿佛被点燃的天空。

    “您的咖啡,先生。”丽莎把咖啡杯子按他习惯的方式递了上去。他们观赏着这片平和而又壮阔的日出奇观。

    “我从未想过自已还能够再次见到如此美丽的景色。”丽莎说。

    这是一个异常平静的时刻,整个星球都显得统一、和谐,这不正是他们所追求的目标吗?拖延了这么长的时间,看似毫无希望的任务最终也得以达成,对此,她感到很满足。她努力把眼前的一切镌刻在内心深处,留存在脑海之中——这将足她在未来的日子里能够偶尔地、吝惜地再次体验的宝贵财富。

    “你说得对。”格罗弗拖长了声音说道,“我也有类似的感受。你知道,我必需承认件事情。”

    丽莎轻轻啜了—口咖啡,抬头望着这片大海,什么都没说。

    格罗弗继续说道,“在我受命指挥这艘飞船的时候就有一种预感,我觉得将会发生一些可怕的事情。具体有多可怕,我也说不清楚,但我确信将会发生一件永远改变我们命运的大事。”

    她端详着他的脸,“看来你是对的。”

    他正凝视着大海和冉冉升起的红日,但她却怀疑格罗弗正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这艘飞船隐藏着巨大的秘密,丽莎。它到底是什么?我们必须找到答案。我们不能白白放过这个秘密,我们的未来全都要靠它了。”

    飞行甲板上的工作人员好几个月以来始终穿着真空防护服,忽然间换下平常的衣服头盔,外人看来真是奇怪,还有一桩怪事,现在的大多数飞机起飞时需要弹射装置,还需要飞行甲板。

    从理论上说,在甲板上等待格罗弗和丽莎的要人专机并不需要弹射滑跑——它是一架垂直起降飞机,具有和直升机一样从原地垂直升空的功能。当然。它同样配备了海军舰上飞机特有的加强型机鼻和起落架。另外,标准操作程序也建议,所有的固定翼飞机都通过弹射滑跑的方式升空。

    格罗弗向飞机走去,身边跟着丽莎。他的公文包沉甸甸的,里面塞满了文件、磁带、图片、报告,以及对于全套材料的评估报告。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行走在失去摩擦力的飞行甲板上。在sdf-1号重返大气层的过程中,那层用于防滑的附着物在剧烈的高温灼烧中剥落了。

    数十名船员已经完成了对甲板的外来物损坏检查,他们在甲板的左右两侧船舷排成整齐的行列。

    “外来物损坏”是航空母舰正常作业的大敌,跑道上任何残余的细小碎片都有可能被吸入喷气式飞机的进气道,酿成重大事故。

    天气依然保持晴好,但海面上却飘来一股浓重的味道。即便在如此宽阔的海面上,太空堡垒排放的灼热蒸汽和放射性物质还是杀死了相当数量的海鱼。太阳把空气烤得缓烘烘的,同样也起到了加重这股略带酸味的恶臭的效果,两艘航空母舰甚至连sdf-1号的躯干部分都被这股味道笼罩在其中。这股臭气从距离他们甚远的海平面传来,还混杂着贸易风送来的地球上特有空气。幸好这些日子以来人们早已习惯了人工再生空气的质量,因此这股气味还不至于让人感到无法忍受。

    格罗弗脸色凝重,一言不发,他再次体验到曾经透露给丽莎的那种奇怪预感。地球联合政府发给他的答复极其简要,但又十分不明朗。看来他又面临着一项几乎不可能成功的艰巨任务,为了说服地球的高层领导,他还得耗费不少唇舌。

    丽莎和她的舰长一样始终保持着沉默,她跟着格罗弗走上登机扶梯进入了运输机,从她的表情根本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一名船员关上了飞机的舱门,运输机的引擎开始运转,发出低沉的嘶吼。

    这架要员专机正停靠在弹射器前边。和分离器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红色的代码显示这是一次特殊任务。运输机向下折叠的机翼轻微地晃动着,负责弹射工作的船员已经做好了飞机升空前的准备工作。

    滑车操作员终于完成了他们的预定程序,运输机冲出跑道,飞机前部的推进器突然喷出明亮的火焰,在片雾状的弹射蒸汽中,飞机被推上半空,脱离了带有倾角的飞行甲板。

    琪姆把双手举过头顶,美美地伸了个懒腰。她正坐在舰桥内部,出神地俯视着航空母舰的起飞甲板,叹了口气。“嗯,他们终于走了,至少起飞过程相当顺利。”

    地站在宽敞明亮的舰桥前端观测窗前,珊米、维妮莎和克劳蒂姗也待在那儿,她们目送着运输机爬升到高空。

    个头最小的珊米摇了摇头,垂在她脸庞两侧的棕色直发也跟着摆动。“要是我也能跟他们一块去该有多好。”她的下巴靠在观测窗的边缘,语气中流露出被遗弃后的委屈。

    克劳蒂娅很不情愿地告诉自己:她应该毫不留情地对这种不负责任的言行进行适度的批评。从整肃军纪的需要考虑,sdf-1号的船员们最后几天或是最后几个钟头的表现都显得有些过于放松。

    于是,她斥责道:“你都说了些什么呀,珊米?你知道这个季节的阿拉斯加有多冷吗?哪怕换个时段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现任能待在这么暖和的地方你该感到庆幸才是。”

    “哼,才不呢。”珊米直言不讳地顶撞她。

    “起码,他们能够离开这条飞船。”维妮莎点出了问题的本质。

    她下意识地扶了捷大号眼镜,琪姆和她同时点点头,发出赞同的“嗯哼”声。

    克劳蒂娅突然变得强硬起来:“行了,你们也该闹够了!首先,舰长和丽莎此行是去执行一项秘密任务,也就是说在职权范围之外,我们不允计时论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