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死都不放,除非你还我的小金蛇……
叶旋舞已经豁出去了,即使同归于尽,她也要救回小金蛇!于是,那一双细腻粉嫩的手,被啄得伤痕累累、碎肉淋漓……
可是,她哪里知道这只兀鹰已有四百多年没吃过肉!
四百多年里,这只肉食动物都以水草干果为食,一只不足二两的小鸡,唤醒了记忆里噬血的魔,那种腥中带甜的味道,如远古的召唤声声响起,它要饮血、它要吃肉!要吃带着新血的活肉!
叶旋舞就是兀鹰的一块肉,她的血、她的肌肤,让它欲罢不能!它要啄尽她的肉,不只是手,而是包括她的每一根头发,她不只是一顿美餐,啄进肚里的血肉,已经让它丢失的百年修为快速恢复,如果啄尽这个女孩,别说练颗人元丹,就是仙元丹也只怕指日可待。
这个女孩很不一般,与爪下的小金蛇相比分毫不差,难道她也有两丹一体的灵身?
凶残的鹰红了眼,啄向叶旋舞的嘴壳更准、更快、更狠,偶尔还夹着残酷的撕扯!
血,滴滴而下……
叶旋舞依然没有哼一声,纵然是斗不过,她也不想输了气势。
步霄尘在兀鹰的利爪下也看到浸入土里的腥红,他一遍遍虔诚的祈祷,希望受伤的不是那讨厌的疯丫头,没有她的哭泣、呻吟,那么伤的应该是兀鹰。
好!流吧,看你一只鸟能有多少血可以流、可以拼?只是……只是……疯丫头,你千万不能有事,你若受伤了,我绝对不能原谅你,不,是不能原谅我自己!
疯丫头!疯丫头……
步霄尘悬着的心阵阵紧缩……
“该死的鹰,够了,够了……”秋雨薏先是被兀鹰巨大的身形吓呆了,再接着是它的凶残、狠劲,她怕,她想回去叫爹,可是,她早已迈不动步,她不断给自己壮胆:不怕,不怕,快去帮旋舞姐……
可她终究没去,不是怕,而是不知道怎么做,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使用过最多的武器无非是哭或者撒娇,偏偏这两种都派不上用场!
血,滴得更快,每一滴都是一个的惊叹号,砸向地,枇杷树下,早已红了一片,血溅处,肉尽了,取而代之的是触目惊心的白骨。
虽然叶旋舞已经被啄得露出了白骨,但是她那双不放弃的手,仍然勒在兀鹰的脖子了,她明白,只要她不放,兀鹰就分不出神去对付小金蛇。
“死鹰,臭鹰,你放开旋舞姐的手,你不要再啄她了,你啄我吧!”
秋雨薏再也顾不得害怕,挽起淡紫色的袖,欺身将一双玉臂伸了过去。
“咯——”
兀鹰张圆了嘴壳,发出一声撕鸣,绯红的眼,怒瞪着秋雨薏,它不能让这个女孩加入战团,如果她也象背上的那个就麻烦了。所以,它要以最强的气势慑服她。
果然,秋雨薏又止住了前进的步……
“怎么不啄我了?你啄我啊!”
叶旋舞此时已经有些昏昏沉沉的,但她依然记挂着鹰爪下的小金蛇,兀鹰没啄自己了,是不是对付他去了?她急忙以哀求的口吻说道:“鹰,你啄我吧,吃饱了就放过我的小金蛇!”
“旋舞姐,你别傻了,它啄尽了你就会啄我,就会啄小金蛇,你不要再给它啄了,你的手……呜呜呜……”
叶旋舞大吃一惊,怒声呵道:“岂有此理!你这禽兽怎么会这么不道德!我叶旋舞今日掐你不过,咬也要咬你两口!”说着话,她已低头咬向鹰背。
兀鹰眼见叶旋舞咬向自己,想要去护,已是不及,一块带着羽毛的皮肉就这样搬了家,那个满嘴鹰毛的女孩,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只见她“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皮毛,又俯下身去……
天啊,谁家的孩子啊!兀鹰这次总算知道了什么叫勇气,什么叫拼命。
背部吃痛,气势又输,兀鹰再也无心恋战,它使出浑身解数用力一抖,早已虚弱不堪的叶旋舞便滚下了鹰背,挣扎了好几下才爬将起来。
兀鹰对天长啸一声,带着小金蛇扬翅起飞……
“我的蛇!你放下他!”叶旋舞跳起来、张着血肉横糊的手抓向鹰脚,而鹰,眨眼的工夫,早已掠过了枇杷树的顶端,下一刻,只怕就要飞进万里无云的蓝天里!
“我不准你走!”叶旋舞怒吼一声,弯身拾起地下了弹弓,将三粒枇杷核弹向空中,力道之大,令人咂舌。
兀鹰身形一缓,险险躲过突发而至的果核。
这次秋雨薏倒是反应奇快,早用裙角兜起所有的枇杷核和另一个小弹弓,送至叶旋舞跟前:“给,旋舞姐,那个用坏了就用这个。”
兀鹰振振翅,“嘶——”的一声拔高了身形,而叶旋舞也早将九粒枇杷核分三路弹了出去,前面、左面、右面,兀鹰都已是无路可走!
若是普通的鹰,早被叶旋舞的枇杷核弹中,但这只,却是修行了几百年的恶鸟,它与各种禽类、兽类交战的次数不下万次,阅历深、经验足。
只见兀鹰将身一沉,再度躲了过去,借势飞远了数米。
“好,看是你的翅膀快,还是我的果核快!”叶旋舞越战越勇,又是一篷核雨弹出,但见其疾如闪电,迅若流星。
老奸巨滑的鹰不进反退,一个翻腾竟然向叶旋舞这边飞来……
其实,借势前进只是兀鹰的障眼法,它深知那持弓女孩会再度将去路封死,明知没了路还往上撞,那不是傻吗?所以,它打算来个攻其不备:从相反的方向撤离。
蓦地,叶旋舞发出一声银铃似的笑。
笑什么?
兀鹰一怔,便感脖中发紧,却是被一物缠上了身,接着它的左眼便不明不白的喂了果核!
“哈哈哈,看你还不落下来?”
这次叶旋舞弹出的是一颗小石子,因为……呃……就是果核用完了嘛。
凌厉的石子破空而去,直射向兀鹰的右翅……
这只修行了四百多年的恶鸟,碰上百发百中的叶旋舞,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刚丢了左眼,如今又折了右翅,它还飞个屁呀,几个翻滚就跌落在叶旋舞面前。
“你好利害哦,旋舞姐!”
秋雨薏激动得满脸通红,崇拜万分地瞅着叶旋舞:“怎么我的小弹弓到了兀鹰身上?”
“你不是一直在我身边吗?是太笨还是没看清楚啊?”
“当然是没看清楚嘛,好姐姐,你快说说是怎么回事啊?”
“嘻嘻……”叶旋舞又卖了一会儿关子才说出个中情由——
原来真如兀鹰所料,叶旋舞早扣好枇杷核欲将鹰的去路封死,不料那厮奸滑至极,却趁她不备折身飞了回来,叶旋舞一愣,旋即省悟,亦以笑声来扰乱它的心神,鹰果然上当,速度略减。
就在这当口,叶旋舞早已将小弹弓扣在大弹弓之上,全力弹出,便套住了鹰颈,本来凭这只恶鸟的本事,小小的弹弓能奈它何?但它还没反应过来,叶旋舞最后一粒果核便射中了它的左眼,再取它的右翅就容易了许多。
叶旋舞正说得起劲,却突然感到脚踝似被什么东西缠住,低头看去,不禁莞尔而笑,却是那小金蛇连滚带爬的脱离了鹰爪,缠着为叶旋舞庆贺哩。
“你不用谢我,来,自己爬上来,我就不抱你了。”叶旋舞向小金蛇招了招手。
那是怎样的一双手啊!指端凝血、皮肉碎乱、坑坑洼洼处满是啄痕、那从碎肉处露出的白骨呵,一道道,一寸寸……
杀千刀的兀鹰,我步霄尘与你不共戴天!小金蛇磕紧了牙。
“旋舞姐,你的手……还在滴血,痛吗?”秋雨薏执起那双惨不忍睹的手吹了吹。
“雨薏,你怎么这么遭嫌啊,”叶旋舞小嘴一扁:“我使劲地想别的,就是要忘记我的手,你却又在这里提起,呜呜……我的手……好痛,痛死我了,呜呜呜……我……我要回家,我要祖母……我要师傅……呜呜……”
忍不住痛的叶旋舞终于泪花飞溅。
“我……我……”秋雨薏见好友这一哭,泪珠儿亦跟着在眼眶滚来滚去:“我把这只臭鹰拎回去,要爹熬了汤帮你补身子骨,它……它吃你的肉,我们也吃它的肉!”
“你说些什么啊?”叶旋舞将泣声刹住,眨了眨眼,将眼眶里的泪珠儿全都挤了出来:“这肉,能吃吗?”
“怎么不能吃?”
“脏死了!要吃你自己吃,我才不要!”叶旋舞朝兀鹰啐了一口。
这下秋雨薏也没了话说,她只是恨那兀鹰,哪会真想吃它的肉?
她恨,步霄尘更恨,他在心里愤愤的骂道:恶禽,叶旋舞嫌你脏,不吃你!她们放过你,不等于我放过你,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细若竹筷的蛇身倾刻间缠上鹰身,一圈,又一圈,严严实实无一丝缝隙。
“缠死它!缠死它!”秋雨薏跺脚挥拳地嚷道。
“小金蛇,你回来,它现在已经抓不了你了。”叶旋舞急喊。
步霄尘依然飞速地缠着,它抓它也就罢了,喂了鹰只怪自己命不长,可它为什么要伤害疯丫头?为什么将它啄成那样?!
“小金蛇,你别缠了,它瞎了眼,又折了骨,也够它受的了,你放过它吧,我们要回去了,我手痛!”
步霄尘恨恨地又缠了兀鹰一圈,使劲一勒,抽身离去:恶禽,这笔帐我先给你记下了,他日我定将你挫骨扬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