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月哥哥,接我就接我,何必动用宫中仪仗队,摆这么大排场?”
步遮月但笑不语,他这弟,从小讲究的就是这个调调——好排场。
但闻人语,不见人踪,何来排场之说?众人一个劲猛瞧:奇怪,“恭迎三王子回宫”之话是谁人所发?难不成是青山碧树?
野花丛中、藤蔓深处,一阵悉悉悉索索的响过。
草往两边分,花往两边分,似乎,中间有爬行类动物蠕蠕而动,见到步霄尘,齐唰唰昂起头,绿眸圆睁,咝咝吐着红信。
妈呀,是排山倒海的蛇群!胖乎乎、圆滚滚、滴溜溜地画着小“s”大“s”!
更大的墨绿森蚺分八个方位倒吊在松枝上,血盆大嘴里咻咻吐着醒风,地下便是各自的蛇队,八森蚺之首,却是一条妖娆冶荡、红绿炫点相间的细长小蛇,极尽狐媚地扭身摆尾、吐信伸脖,花草丛中的蛇阵便跟着它变换各种姿势,吐信、挽花、换位、横挪、凌空……
这厢,叶旋舞看得眉飞色舞。
那厢,秋雨薏与曲映花容失色,双腿发颤,最后一纵身,一人攀一只“飞雪牌”胳臂,死死吊着不肯下来,芾霓也灵感突发,硬装出一可怜兮兮样,哭叫得那个怆惶:“尘,尘!我怕!”头埋下去,一对粉臂紧紧缠着步霄尘的蜂腰。
“退后!”
步霄尘扬手威严一呵,蛇群退后一丈,独留红绿炫点小蛇原地待命。
“惑儿!”步遮月依然对着三王子笑,可说出的话,却让小蛇浑身一抖。
“臣在!”蛇吐人语。
“本王子只要你列阵,没叫你操阵,你这么大胆!”
蛇躯抖得更是厉害,语不成句:“回……二王子,臣……”
“说!”
“臣……见三王子带着客人回宫,一时……一时兴起操阵……”
步遮月转过身,修指点着惑儿:“胡闹!看你把几位姑娘吓的!传令下去,让他们御起人元丹,以人身迎宾!”
惑儿瞬间换作人形,一双蓝眸咋闭还启,长睫一闪一颤,软语温言:“回二王子,五千人众,这灵兰门恐怕……”
“得!”步霄尘不想惑儿为难,“备四乘软呢小轿,三匹高头大马!”
惑儿传下令去,俄而轿与马都备齐。
马是高头白马,鸾铃钉铛,真蚕丝缰,鎏金马鞍、马蹬;轿是红呢绿帘,香风阵阵,四面描金绣银着“蛇”字,顶部披覆着耀目红缨。
“正队惑儿!”
“臣在!”妖媚地敛身、低首,甩着水袖。
“你目无纲纪,惊扰贵宾,本王子罚你抬轿!”
惑儿低眉顺眼地压下轿辕,恨恨地想:不就是几个不知好歹的丫头,要我堂堂仪仗队首领抬轿!
步霄尘一打眼色,叶旋舞笑吟吟地坐入轿中,惑儿心不甘情不愿地为其放下轿帘。
秋雨薏等人也相继上了另三乘轿子,步霄尘、童飞雪同一时间飞身上马。
步遮月拉着马缰,望蛇队呼呵:“副队白卜月!”
草丛里,一杯口粗细的莹蛇排众而出,亮嗓应道:“臣在!”
“人身!你的耳朵是木菌子不成!”步遮月狠踢莹蛇一脚。
好好一支宫中仪仗队,硬是被这对露水夫妻搞得不成样,改日得让枢密院好好整治整治。
白卜月立马换作人身,低八度回话:“谢二王子教诲。”
“你目无朝纲,惊拢贵宾,罚你牵马!”
为王子牵马,正是他之荣幸!喜孜孜、乐癫癫地笑着去接缰绳。步遮月双目含威,怒哼一声,眼望向童飞雪。
原来是为这名不见经传的月白长衫男牵马!那个恨啊……
一夹马肚,步霄尘追上第一乘软呢小轿,那里面,坐着他的丫头!
蹄音得得,轻快而有节奏……
她知道是他,偷偷掀开绿帘一角,笑脸盈腮,调皮、娇憨地呶嘴。
马上的人心里一荡,失了魂般、丢了魂般,还得强作镇定的呼喝:“野丫头!”
唇瓣微张,无声地做着口形:我就是野丫头!
堂堂蛇三王子,硬是被惹得没辙,小小的声音:“等下就把你交给母后!”
心甜如抹蜜,母后一定会喜欢这调皮的、会哄人的丫头。叶旋舞也将思维线形展开:交给母后的意思是?见家长么?满腮落下不胜娇羞的红。(俏媳妇见公婆,嘻嘻)
羞过,又顽皮地自我调侃:不害臊!咋着香舌,有一下,没一下:呸,呸呸,呸呸呸。
此情景,看在某男眼中,却是另一种邀请,想起那夜丫头要喝酒的醉态,酥!索性弃了马鞍,不管众目睽睽,飞身蹿入轿中,一手将帘儿遮得严严实实,一手捉着叶旋舞的下巴铺地毯式细瞧。
心若鹿撞,却故作镇定:“做嘛,找雀斑么,我脸上没有!”
露齿微哂,晒着白牙:“我找另一样东西!”
苦了抬轿的惑儿,先前只分担了四分之一的重量都香汗淋漓,此时又凭空加了一百几十斤,便再也撑不住,双腿一晃就要跌倒,饶是另一名轿夫替得快,轿身仍是斜里一倾。这一倾,轿中人重心不稳,可怜叶旋舞整个压在步霄尘身上,胸对着胸,唇贴着唇。
世界沸腾了,起火了!
嘤嘤、咛咛……
步遮月一扬马鞭:“仪仗队退后半里!”
做哥哥的要疼弟,少不得帮他一把,营造良好环境。
正偷乐,却闻轿中一声怒吼:“丫头,你咬我做什么!肉长的,痛!”
“你捂得我喘不过气,我不咬你就窒息,我死在你怀里么!”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