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瑟露大声呼叫。
庭院的另一边有人过来。负责监视悌诶的近卫队士兵,因为介意这里是王女的花园,一直不敢靠近。
三个士兵围了过来。
『非常抱歉,发现时没有及时制止他……』
『快点把他带走。』
彼瑟露把怒气都撒向士兵们。
『快点!』
『是是……』
近卫兵的一个士官,一般答应着,不敢抬头看王女,一般拉着悌诶的袖子把他带走。
就是前两天的近卫队队长佛里德斯,他对触及悌诶的身体感到恐惧。
悌诶看着王女玛蕾茜昂娜,王女也一样凝视着他。
『请……请这边来。』
士官不知道应该怎样的称呼他。这个与王非常相似的人是被囚之身,还是为王效力的人?目前还不清楚。
『这里是不允许进入的地方。』
v
对悌诶来说,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虽然常被人监视,但宫里的人一般都不敢靠近他。而且值得庆幸的是,这里跟街上不一样,别人的思维很少会突然窜入他的脑海中。
就算再怎么努力适应,对十七年来一直在与世隔绝的地方被养大的悌诶来说,听到他人内心的呼喊依然是件非常痛苦的事。
就算不直接接触,他也可以听到人们心中强烈的愿望。心中的呼唤大多是烦恼与痛苦的。而听到这些的悌诶,心中也会产生同样的刺痛。
为了保护自己,他知道如何将心门封闭。不过封闭心门分成好几个阶段。彻底关闭的话,相当于完全昏厥的状态,轻轻掩上的话,就可以以平常心对待周围的人。但是,也不能总是将心门封闭。所以,像这样远离是非与人群对悌诶来说绝不是什么坏事。
他偶尔也会看看书,弹奏音乐,在花丛中散步。
不过有时候,某些思维的片段还是会传入他的脑海中,比起这些,悌诶倒更介意王宫周围好像被什么东西包围了这件事,具体是什么不知道,只知道是一种令人非常不快的思维群体。
在于玛蕾茜昂娜见面的第二天午后,悌诶闲来无事,在庭院的深处弹奏‘荼鲁度’。
这时,他听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阑瑟鲁的声音。不愧是出自名家之手,不久就和悌诶的荼鲁度音色融合在一起。虽然立刻就察觉到是谁弹的,不过悌诶还是欣然与她继续合奏。
荼鲁度是比阑瑟鲁大一圈的六弦乐器,比起阑瑟鲁和阑瑟那种纤细的音质,它的音色比较粗沉,而且两种乐器的形状不同,荼鲁度的琴身接近变形三角,颈部要比阑瑟鲁短很多,声音虽然不同,却非常适于演奏。
悌诶的演奏虽然没有什么出色的技巧,但琴声就像能反映他的内心一样,发出纯净优美的音色。任谁听到这合奏,都会被它每秒的音色感染。
『公主殿下……』
走进房间的乳母彼瑟露呈上了一个放着书筒的银盘。
这时这好是一曲终了,玛蕾茜昂娜将阑瑟鲁交给旁边的女奴,伸手拿过书筒,是宰相巴鲁顿的回信。
『那个人的出身已经知道了。』
玛蕾茜昂娜用平和的口气跟乳母说。
『巴鲁顿信上说,他是迪姆共和国评议会议长的孙子。』
『迪姆评议会议长?』彼瑟露的目光飘向远方,她在努力回想。『就是相当于迪姆元首的那个人吧。』
『元首……就是王吗?』
『据说迪姆没有王。』
『是十七年前征服的那个国家……?』
『正是,那是公主殿下您出生之前的事了。』彼瑟露补充说明。
『现在知道那位大人是迪姆共和国评议会议长的孙子,就能解释为什么他和王是那么相似了……』
『为什么?』
『据说他们的母亲是表姐妹,就像您所知道的那样,陛下的母亲是卡塞斯王弟的女儿,那位大人的母亲是卡塞斯的第二王女,也就是说,是月亮神殿巫女的妹妹。』
『卡塞斯的王女……原来如此。』
玛蕾茜昂娜也听说过有关卡塞斯第二王女茜蕾娜的事。
她就是拒绝父亲——先王尼莫斯阿迪鲁求婚的人。但尼莫斯阿迪鲁仍不死心,就强迫伊路阿迪鲁的母亲伊丽丽亚公主成为自己的王妃,这也是因为伊丽丽亚公主与茜蕾娜非常相似的缘故。
伊路阿迪鲁陛下,想必与那位王女长得也十分相似吧。
『而且,那位大人是茜蕾娜公主的儿子……』彼瑟露叹了口气,『两位之所以如此的相似,是因为他们是表兄弟啊。』
『表兄弟……』
坐在椅子上的玛蕾茜昂娜喃喃自语。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吧。』
『什么意思?』
彼瑟露来到了玛蕾茜昂娜身后,为她梳理散落在椅背上的头发,白金色,无与伦比的秀发自然地倾泻在肩膀的周围。上面戴着伊路阿迪鲁送给她的珍珠发饰。
(以下由会员pavementartist在辛苦录入)
『我不认为陛下是因为对方是自己的表兄弟,才将他放在身边。』玛蕾茜昂娜明确地回答。
跟她有着相同想法的人,在阿度利艾还有一个,那就是宰相巴鲁顿。
『那个人肯定有什么用处。』
巴鲁顿是这样对他的心腹大臣说的。
『不可能只是因为跟王长得像就留他在身边。』
『宰相大人是从哪里得来的情报?』
『不……其实我也是偶然间得知的。』巴鲁顿苦笑,『情报是对方的朋友提供的。』
『是为了钱吗?』
『当然了。』
『那个人为什么会知道?』
『据说他们都是迪姆人。』
『迪姆人……』
『他本人坦言,作为迪姆人,他憎恨阿维鲁,芭茨和阿维鲁?瑞切尔夫妇。』
『那的确是毁灭迪姆的口实。』
『我记得他好象是个螳螂师。』
『迪姆人的螳螂师……吗?』
这天傍晚,悌诶的房间来了位客人,到访者是阿纳伊娜,她称是王女派她来的。
『公主殿下希望能跟您再合奏一次。』阿纳伊娜说。『她说悌诶先生弹奏的荼鲁度音色实在是太美了。』
『我的弹奏水平怎能跟公主殿下相提并论。』悌诶考虑了片刻后站起身来。
『悌诶先生……』
『走吧。』悌诶拿着荼鲁度向门口走去,『如果我不去的话,你一定会被那位乳母责骂吧。』
悌诶察觉到阿纳伊娜对那位乳母的恐惧心理。
就像悌诶所说的那样,如果没有把他带来,阿纳伊娜就会遭到玛蕾茜昂娜乳母的责骂。
由阿纳伊娜带路,他们来到了花园东面的凉亭。玛蕾茜昂娜和伺候她的女奴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阿维鲁?忒巴悌诶殿下。』
玛蕾茜昂娜用银铃般的声音呼唤的名字。
『欢迎来到这里。』
『如果我这种弹奏水平能配合公主殿下的话,愿意效劳。』
悌诶在她的邀请下坐了下来,在座的女官们,都沉醉地看着,他周围散发着与王完全不同的气息,是一种静僻的神秘感。
玛蕾茜昂娜也深深地注视着他的眼睛,那双世上稀有的瞳孔。
『你真的和陛下非常相似呢。』
『是的。』
悌诶点头。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因为我与伊路阿迪鲁陛下是魂之双生子。』
在这种时候,悌诶还是表现得非常直率。
『魂之……双生子,那是什么?』
『我的师长对我说,就是命运紧紧相连的两个人。』
『命运的……』玛蕾茜昂娜喃喃自语。
『魂之双生子的外表也十分相似,所以很不容易辨认。』
『你与陛下……吗?』
微风将薄薄的帐帘轻轻卷起,建造华丽的东庭,四周张着几乎透明的麻纱。
『伊路阿迪鲁陛下与我,是注定命运的相遇。』悌诶说着开始为荼鲁度调音。
虽然在旁人看来他显得十分冷静,实际上他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混乱已经竭尽全力了。
『您的阑琵鲁呢……』悌诶询问。
玛蕾茜昂娜没有带阑琵鲁来。而且凉亭里也没有准备。是她说合奏,悌诶才接受邀请的。
『今后有机会再弹吧。』
玛蕾茜昂娜站起身,在悌诶旁边坐下来。宽敞舒适的木制长椅上,放着羊毛内胆的软垫。
『比起这个,我更想跟你聊聊。』
悌诶侧身。他的脸色有点苍白,不过因为平常就白得过分,旁人看不出来。
『你……有没有意助我一臂之力?』
『助你……一臂之力?』
悌诶不解,他完全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
『你与陛下那么的相似,对外宣称是在哪里被秘密养大的,陛下的双胞胎兄弟也没有人会怀疑的。』
『双胞胎……』
『是啊,你可以继承王位。』
『继承……什么意思?』
『如果伊路阿迪鲁陛下过世的话,那么王位理应由你这个‘双胞胎弟弟’来继承。』
玛蕾茜昂娜浮现出甜美的微笑。
『然后……我就是王妃。』
『王妃……』的瞳孔开始失去了光彩。
『是的,这样阿度利艾就是你我的了。』玛蕾茜昂娜握住悌诶的手说。『我有这种力量。』
『啊……』悌诶身体无法动弹,他全身发抖。
『请你放手!』
悌诶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他的脸色已经明显变得苍白。
『放手……』
玛蕾茜昂娜的双唇像绽放的花蕾一般。
『你真的希望我放手吗?』
她探出身子,贴在悌诶的耳边轻声呢喃。悌诶颤抖着将脸转过去,激烈地喘息着。
『你也想不费吹灰之力将这个阿度利艾弄到手吧。将这个毁灭你祖国的国家弄到手。』
『请你……放手!』悌诶几乎要晕厥过去,他痛苦地说,『请不要碰我……』
玛蕾茜昂娜当然不知道触碰悌诶会发生什么事。谁能想象的到只是肢体上的接触,心中的想法就会直接流入对方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