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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大煞手 > 第14章
    这五十多里地的路程,像是永远也走不完了,那么漫长,那么遥远,一座山连着一座山,一道岭接着一道岭,荒野里是无际的黑暗,冷漠的黑暗,可怖的是风刮着树梢子打着转儿呼啸,像是鬼在哭。

    用空着的左手拭去汗水,项真觉得自己心跳得急,内外衣衫也被汗水湿透了,粘腻腻的,贴在身上似糊着一层皮。

    他艰涩的吞了口唾沫,脚下加上一把劲,但是,却像同时也加上了两串铁锤,是如此沉重,如此呆滞,宛如被地面吸着。

    过了好久,项真终于吁出一口气,他已穿过“思归谷”来到了那排松树之前,那栋巧雅的小木屋就在这儿,嗯,还透着隐隐的灯光,那灯光好柔和,好安详啊,静清清的,软团团的,项真恨不得立即进去躺上床去睡一大觉。

    又紧了紧腋下挟着人的那条右臂,项真拖着重有万钧的脚步,吃力的来到了木屋之前,他上了台阶倚在门框大大的喘了一会,孱弱的伸手拍门:“老包……开门,我回来了……”他的叫声蓦地噎住,门顺着他的手“呀”然开了,客堂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息,没有一个人影,但是,桌椅却仍像他走时一样,井然有序的摆置在那儿,丝毫没有紊乱的现象。

    一种本能的反应使他全身一冷,他直党的感到有一股不祥的意念升上心头,没有再犹豫,他猛的纵了进去,一脚踢开了左厢房——君心怡住的那间厢房,但是,君心怡呢?君心怡并不在床上,那条夹被,却已弃置在地下!

    脑子里像同时响起十个旱雷,全身的力道一下子完全消失了,他觉得房子好像在旋转,物体仿佛在跳跃,一阵黑雾升在眼前,肌肉酸软不堪,无尽的疲乏向他袭来,腋下夹着的女人也软软的滑落在地面,他摇晃着,跄踉着,伸出双手想抓住一件东西做依恃,他心里急的似火焚,他知道,他不能倒下去,绝不能倒下去……朦胧中,在一片隐隐的黑雾里,有一张甜生生的脸蛋儿出现在大门口,这张脸蛋似曾相识,啊对了,她叫汪菱,但是,甜蜜的面孔上却为何没有甜蜜的神韵?老天,那冷漠的眼神,恶毒的表情,阴邪的讽笑,似一个来自深山古洞里整日与蝙蝠蛇虫结伴的披着黑纱的女巫!

    大煞手--第七章酷虐之刑龙出困

    第七章酷虐之刑龙出困

    肉体的疲累与眩迷虽已不能支持,但项真的神智却极为清醒,他噔、噔、噔,往后退了几步,用手抓着床沿,低哑的道:“汪姑娘……人呢?房中的人呢?”

    那张面孔往前移进了一点,没有回答,冷漠的凝注着他,朦胧里,有一种生硬与仇怨相糅的韵息,苦得很,涩得很。

    项真用力摔摔头,嘶哑的叫道:

    “人呢!我的朋友,我的姐姐,他们在哪里?告诉我,他们在哪里?”

    那张面孔有些模样了,好像离得很远,又好像靠得很近,中间隔着一层云雾,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一个幽幽的声音宛自天际传来,声音虽细,却阴森得紧:“项真,你的气运尽了,知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句话?”

    项真用手搓揉着太阴穴,吃力的道:

    “你,你害了他们?”

    冷冷一笑,又是那毫无情感的声音:

    “因为你先害了我的兄长,害了我的未婚夫,所以我才来害你,项真,你这空有其表,虎狼其心的恶魔!”

    项真再次摔摔头,迷惑的道:

    “谁……谁是你的兄长?谁是你的未婚夫?”

    迷蒙中,那张面孔又移近了一些,怨毒的道:“不要说了,项真,记着一句话,血债,要用血来偿!”

    项真试着提起丹田的一口真气,但是,他却失败了,那口真气像萎颓了一样,那么涣散,那么虚软,无论如何都聚不起来,他咬咬牙,愤怒的叫道:“告诉我,我的朋友哪里去了?我的姐姐哪里去了?”

    冷漠的,那声音道:

    “有个九幽地府,你知道,他们将与你一同去那里。”

    项真大叫一声,奋出平生之力,暴叱如雷:“斩!”

    他擅长的单招散手中,九绝式之一“月蒙影”突发而出,双掌微收骤放,有如两片钢刀猝然飞出,快得毒,狠得凶,只听一声尖叫,紧跟着一声怒吼,神智一阵晕迷,眼前一片黑暗,他已瘫了一样倒在地下……悠悠的,飘飘的,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挨了多久,只像在云雾里浮沉,在迷幻中游荡,那么轻巧,那么空洞,而又那么不由自主……虚渺渺的,项真用力撑开眼睛,那眼皮,艰涩而沉重,似有万钧。身上的骨骼亦似散裂了一般,痛楚而酸软,他又慢慢闭上眼,良久,再睁开,老天,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一个什么所在?

    首先映入视线的,是一个半圆形的拱顶,那拱顶潮湿而黝黯,一盏半明不亮的小油灯,自拱顶悬挂下来,借着这小小油灯的光辉,可以隐约看出这是一间正方形的,四面全是石壁的房间,他身子下面扩建着霉烂的稻草,稻晦得发黑,一股腐湿的气味一阵阵钻入鼻腔,空气恶浊得紧,他稍微一动,又发觉自己双手已被带上厚重的钢铐,腰际扣着儿臂粗的铁环,两只脚上带着脚镣,脚镣与铁环串连着两根粗粗的铁链,一直拖连到深嵌入石壁内的两枚巨大的铁圈内,身子只要稍一移动,便会发出哗唧唧的声音来。

    这是什么地方呢?自己怎么会来到这里?项真合上眼帘,静静的思索着,于是,他慢慢想出来了,想起自己如何去解救晏立的未婚妻,如何感到身体不适,如何回到小木屋找不着君心怡与包要花等人,又如何望见那一张朦胧的,却可断定是汪菱的面孔,他甚至还记得自己在情急脱力之下施出的那一记“月蒙影”!

    咬咬下唇,他渐渐推断出自己来到这里的原因,一定是自己早年曾与汪菱及那老人结过什么仇怨,伤过他们什么亲人,他们才会用这种方法寻找自己报仇,将自己掳来此处。

    困难的转动了一下身躯,项真舐舐嘴唇,他感到无比的干渴与痛楚,嘴唇早已经焦裂了,喉咙里又苦又涩,脑子的紧张已经消失,但四肢百骸却点力俱无,像经过了一场巨大的病症,浑身上下提不出一丁点劲来。

    忽然——

    他听到一阵轻微的金属撞击声,片刻后,这房间的一部份已缓缓启开,哦,那是一扇石门,这扇石门,也可以说是这间石室的一部份,那厚度,怕不在两尺以上,只见四个彪形大汉在推它,还吃力得不得了!

    门口有一阵低低的交谈声,片刻后,三条人影映了进来,项真眯着眼瞧去,嗯,那不是汪樵峰与他的女儿汪菱么?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个年约五旬,方面大耳的白脸书生,这人一身白缎子儒衫,雍容得紧。

    三个人慢慢来到他的身前,老人汪樵峰用脚踢了他一下,冷冷的道:“项真,你该醒了。”

    项真又舐舐嘴唇,沙哑的道:

    “我是醒了,老丈,你的气喘病也痊愈了吧!”

    汪樵峰哼了哼,道:

    “你以为这种场面很有意思,是么?”

    项真笑了笑,道:

    “没有这个想法,不过,老丈,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你?”

    话刚出口,他觉得眼前一花,面颊上已火辣辣的挨了四记耳光,汪菱的语声带着仇恨的哽咽:“项真,记得在五年前你与陕境‘九贤派’决斗的事?”

    项真略微回忆了一下,淡淡的道:“记得。”

    汪菱的泪水夺眶而出,她啜泣着道:

    “记得那次决斗第二个死在你手下的人?”

    项真平静的道:

    “当然,那是九贤派九贤中的‘贤书子’汪召——”他蓦然一怔,道:“是你兄长?”

    汪菱抽噎得更厉害了,她愤怒的道:

    “不错,你还记得在你尽杀了九贤派的九贤之后,有一个中等身材的年轻人适时赶来与你一拼死活的事?”

    项真吁了口气,道:

    “是的,那年轻人长得俊,气度好,我不忍杀他,但是,他却一再相逼,最后迫不得已……”汪菱哭着,悲切的道:“迫不得已,你就用出那狠毒的毒技‘八圈斩’将他凌迟碎剐,分尸残命,是么?可怜伟哥哥临死还不得一个全尸……”项真凝视着汪菱,安详的道:“那青年叫张伟,他是你的未婚夫?”

    汪菱哭得更凄惨了,她哽咽着道:

    “是的,你杀了他!”

    项真顿了顿,缓缓地道:

    “你知不知道他先用‘乌毒砂’再用‘回魂香’等下三流的歹毒暗器一再对付我?你知不知道我已三次以上给他生路善言劝他罢手?”

    汪菱跺着脚,悲哀的道:

    “恶魔,我不管,我只知道是你杀了我哥哥,是你杀了我的丈夫,你毁了我的家庭,毁了我的终生幸福——天啊!你这万死不足赎其衍的刽子手……”项真淡淡一笑,道:“你已不讲道理,不明是非黑白,我还有什么话好讲呢?”

    汪菱蓦地双眼圆瞪,神色凄怖,她俯身朝着项真,一字一字的道:“魔鬼,我会用世间最残酷的方法杀死你,我要你受尽痛苦慢慢死去,我要亲眼看见你的嚎啕,亲耳听到你的呻吟,我会剜你的心祭我兄长,奠我夫君,我要割碎你的身体去喂豺狼!”

    项真眉梢子微扬,懒懒的道:

    “或者你将失望,姑娘,姓项的不容易嚎啕,更不会呻吟,而且,假如有可能,方才的四记耳光姓项的尚要双倍奉还。”

    汪菱气得全身发抖,她哆嗦着,指着项真:“你……你……你……”那方面大耳,面孔严肃的白脸书生,此刻猛的踏前一步,双掌左右开弓,一阵挥击,直掴得项真满脸鲜血,面颊青肿,耳朵鸣声如雷,他阴沉的道:“好杂碎,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充英雄你找错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