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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自小到大熟悉不熟悉的同学、朋友、校友、同事搜肠刮肚地回想了一遍,实在不记得自己曾见过李哲。

    “还好,现在你眼里再没有别人了。”李哲仿佛在感慨,又仿佛在开玩笑。

    指尖轻柔地掠过我的脸庞,他似乎在描绘心中的完美图画,继续慢条斯理地说:“以后也只会有我,再不会有别人。”

    自信的笑容,百分百肯定的语气,李哲明亮的眼睛在晨光下闪烁着如春日阳光般和煦的光芒,璀璨流泻一室。

    我没来由地想到维东,刻意压下心头的不适,斜了李哲一眼,“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总之,我们的关系和昨晚之前是一样的,一切顺其自然,你同意吗?”

    “可以。”李哲笑意盎然,仿佛我们的结局早已注定,无可更改。

    既然是意外,自然要及时做些善后事宜。

    我换了衣服,拎包即刻准备出去。

    临出门,李哲叫住我,“小区正门右拐两百米,有药房。”

    狠狠瞪了他,他一脸张扬的暧昧,我飞一般落荒而逃。

    我出药房时,老妈的追魂call来了,“小薇啊,赶快到医院来。

    维东今早从他家楼梯上摔下来,现在在ch医院的急诊室。”听老妈惊骇的口气,维东似乎跌得不轻,不会是骨折还是脑震荡什么的吧。

    一时间心怦怦乱跳,我犹豫了一下,努力定了定神,硬下心来,“妈,你和哥……去看看就好,我不去了。”还是觉得不去为好,免得维东误会我们之间还有转机。

    老妈怒了,“他八成是输血太多还没恢复过来,一时头晕才会从楼梯上摔下来。

    小薇,做人要讲良心!再怎么说,他也是你爸的救命恩人!何况你们还有那么多年的感情……”

    怕了老妈歇斯底里的咆哮,我急急打断她,“好了,好了,我马上过去行了吧。

    你先歇会儿,别高血压又犯了。”

    拦了出租,我飞地快去了ch医院。

    事实证明,老妈惯于夸大其词,维东不过是额头和手臂、膝盖上擦伤了几处,流了些血,没什么大碍。

    我慌慌忙忙赶到时,护士正在给维东清洗伤口、上药。

    维东看到我似乎很高兴:“小丫头,等我这边弄好,我们一起上去看你爸爸。”

    “嗯。”看他精神奕奕,我安心了许多。

    维东笑吟吟地看着我,问了我许多近日生活的情况。

    我偏过头随便答了,不想接触他深邃的眼神,徒然引起不必要的回忆。

    手机突然响起,维东接了。

    也不知对方说了些什么,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仿佛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在他旁边有些闷得难受,我径自走开。

    经过走廊,看到一幅幅心脏科专家门诊的简介图文里,赫然有李哲的名字。

    第九章iswear,bythemoonandth

    跳过一堆职称头衔之类的,我只管看后面的文字:

    “2005年6月,13岁患者小杰被诊断出同时患有心脏室间隔缺损、主动脉瓣关闭不全、右室流出道狭窄、动脉导管未闭、降主动脉局限性缩窄等5个病变在内的罕见复杂型先天性心脏病,随时有生命危险。”

    “本院心脏科副主任医师李哲,在翻阅大量国内外文献,多次组织专家讨论后,于同年7月一次性实施了六个高难度心脏手术,获得国内外专家学者的一致赞评。”

    又有:“本年3月,70岁的霍先生辗转多家医院均被告知不能进行手术治疗,进入本院。

    经查其右冠状动脉全部闭塞,冠状动脉左主干80%闭塞,左前降支100%闭塞,无法做内科介入治疗,且患有巨大左室室壁瘤,心功能极差。”

    “李哲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对其进行手术治疗。

    于本年5月,在一次心脏手术中进行3支冠状动脉搭桥,并同期切除直径达8厘米的巨大左室室壁瘤,这是本院目前在我国冠心病治疗领域的又一个高难度创新。”……

    不知怎的,我看着就忍不住想笑。

    我看到的李哲,真的很难和这些中规中矩的赞语联系在一起。

    anyway,无赖李哲在某些时候,出色地担当了天使的角色,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也许,我该重新认识李哲——有着两面人生的李哲。

    到病房时,见爸爸还在熟睡,我随手把包放在床头柜上,拿了茶杯到盥洗室里清洗。

    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我洗好茶杯返身时,居然看到维东在翻看我的包。

    “你干什么?”我冲过去时,已迟了。

    维东攥紧“毓婷”,冷冷地走到我面前,“你和他一起就那么high?连安全措施都来不及做,还需要事后补救?!”

    “维东,我和你已经分手了,请你不要干涉我的私事。”我陈述了事实。

    “iswear?bythemoonandthestarsinthesky?”维东大力捉住我的双腕,强硬地把我压在墙上,“一首歌就骗得你心甘情愿,小薇,你几时变得这么笨!”

    我不可置信地瞪着维东,他根本没理由对昨晚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维东狠狠地吻下来,一下咬破了我的唇。

    舌尖,有些许咸咸的血腥味,我猛地醒悟,“你找私家侦探跟踪我?”

    “是啊,要是没有私家侦探,我怎么知道——”维东冰锥般的目光,似乎要将我钉在十字架上严加审判,“我天真的小丫头,会和‘心脏科的李医生’暗通款曲,恋情火热!”

    我奋力提膝,撞向维东毫无承受打击能力的要害部位。

    维东猝不及防,只能放开我后退了两步。

    当初再三要我去学女子防身术的是维东,没想到我学会了,用来抗拒的第一个男人也是维东。

    人生何其讽刺!

    维东仿佛恢复了几分理智,靠着墙淡淡说:“我只希望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不是每个男人都像我这样毫无心计、不求回报地对你好。

    我们是暂时分开了,你也该冷静下来考虑清楚,谁才是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我没打算找谁托付终身。”我拿纸巾用力擦去唇间维东的痕迹。

    我仰脸倔强地瞥着维东,认真地补充,“不过我知道,他对我真的很好,我喜欢他。”是的,李哲一直对我很好,可惜我还没有爱上他,世事就是这么不公平。

    “你喜欢他?”维东像从前一样,笑颜灿烂如旭日东升,却刺得我眼痛。

    “小丫头,那就让我帮你看看,他对你的感情到底有几分真,他到底配不配得到你的喜欢!”维东说得云淡风轻,转身离去,回头看我的一眼却令人胆战心惊。

    夜色般的双眸,仿佛藏了些许寒冷在黑瞳深处,阴郁得彻底。

    笑意和黑暗,愤怒和悲伤,我不知它们怎能同时出现在他脸上,却又如此和谐。

    第十章爱情是一场浩劫(1)

    从今以后,再没有价值千金的妙手,再没有例无虚发的小李飞刀,他博得无数赞誉的医生生涯也将不得不告终!

    那天离开医院后,我有点惴惴不安。

    最终,我还是直接回了学校,只在电话里告诉李哲临时有事,改天再去他那边收拾东西。

    周二上完课,正碰到沈怡然。

    她一把拉住我,渐渐把话题扯到李哲身上,大约是想把媒婆做到底——“李哲这人很不错的,在医院里技术好得没话说,很多疑难复杂的大手术都是他主刀的。

    苏三他们开玩笑叫他‘小李飞刀,例无虚发’,说他手术成功率高达99.7%,你就知道他有多厉害了。”

    小李飞刀——姓李的擅用手术刀的男子?用在李哲身上,的确很贴切。

    我莫名想起流云,他也曾是“小李飞刀”,只是因为我的几句戏言,才变成了“刀如流云”。

    “他平时话不多,忙着工作,一直也没交女朋友。

    虽然他大多数时候不太笑、很严肃的样子,被好多人误会他冷漠,其实他很有爱心,那些患先天性心脏病的小朋友都喜欢跟他玩的。”

    我正在喝水,听了这话,只能把一口水不上不下地憋在嘴里,强忍了没笑喷出来。

    李哲话不多?还不太笑、很严肃?如果不是确定沈怡然说的是李哲,我一定会以为她介绍的是某个古板无趣的家伙呢。

    “你有没有注意过他的手,很漂亮吧。

    据说上次有个哈佛医学教授来访,特别称赞他的手,说是十指修长、灵活、柔韧而有弹性,可以和钢琴家媲美呢。

    前一阵子有本医学杂志采访他,最后就是以‘价值千金的手’做标题来写他的。”沈怡然事无巨细地一一说来。

    手吗?细想起来,李哲的手确实与众不同。

    至少,在某些模糊的记忆里,他温柔游弋的手,曾用意想不到的速度和力度让人飘飘欲仙。

    那一刻,脸上腾地发烫,不想沈怡然发现我的异样,我匆匆找了借口溜走。

    我想,李哲是个优秀的男人,只可惜,我与他相见恨晚。

    后来中午在网上,我遇到流云。

    聊了几句后,不知怎的,我就想起“小李飞刀”这个在网络上几乎被用滥的名字。

    在相差不多的时间里,同时遭遇两个“小李飞刀”的几率到底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