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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酒吧,大家心照不宣,心里有数,是来钓人的:到咖啡店,是来喝咖啡,看人和被人看的;当然,也不排除浪漫的、看熟了的微笑,然后进一步的就是了。

    但、但,总之,那个,她没想到就是了。

    她对自己笑一下。

    一笑就笑坏了。

    那男人看到她在笑,也不管她是对谁笑,理所当然以为她是在对他笑,就移过去了。

    “嗨。”主动的坐到她位子旁。

    长得还说得上英俊,鼻子眼睛嘴巴凑起来,还真有几分色相。

    “嗨。”

    好不容易有男人跟她搭讪,偏偏她跟唐娜约了。她实在很想“重色轻友”一下,可是——唉。

    “不好意思,我约了朋友。”

    “喔。”

    男色当前,又难得慧眼看上她,偏生却得坐怀不乱。哎!

    “你朋友还没来吧。我们聊聊,等你朋友来了,我就走,不会打扰你们。”

    多文明!谢海媚虚荣的笑一下,刚要开口,当一声,有人推门进来。

    谢海媚转头望一下。平时偶尔迟个小到的唐娜,居然很准时的出现。

    她走进来,略微张望一下,立刻锁定谢海媚。

    “你的朋友好像来了,那我就不打扰了。”那男的也不惹人厌,很知趣的走开。

    唐娜走近,狐疑的望望那男子,钻进谢海媚对面位子,说:“那干么的?”

    不等谢海媚回答,就自问自答说:“搭讪的?一堆狂蜂浪蝶。”

    哎哎,她哪有那个本事,够用这个词。

    “你怎么约我来这里?咖啡店耶。”要吃钱的。

    唐娜瞥她一眼,拿了小汤匙挖了一匙她碟子里的蛋糕。

    “拜托你好不好!”有够不卫生的。

    谢海媚过去买了两块巧克力蛋糕,一人分一块,被唐娜染指的原来那一块草莓的也给唐娜。

    唐娜也不客气,汤匙挖了就吃。

    “你找我干什么?”谢海媚问。

    唐娜杏眼一吊,说:“前几天看到你跟一个男的在一起。”

    啊,被看到了。

    “什么时候?”她跟萧潘没什么。没什么。

    “你要我说出几年几月几日几时几分几秒,何时何地吗?”唐娜一副兴师问罪的口吻。

    “你看到了?”竟有点心虚。

    “嗯。”

    “我可不是藏私喔。只是,这个不是我的,没办法分半个给你。”

    唐娜翻个白眼,打断她的话。

    “你跟那个萧潘怎么认识的?”

    “你也认识他?”连名字都知道!

    “我哪会那么走运!我问你,他结婚了你知不知道?”

    他结婚了?!

    谢海媚愣住。

    “你怎么知道的?”慢了五秒钟才问。

    “人家告诉我的。他到心理系做过几次客座演讲,自然有人认识,”

    问就知道,又不是秘密。”

    又慢了好几秒,谢海媚才微微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像是苦笑的笑。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结婚了?”唐娜追问。“虽然听说他跟他老婆分居了,但怎么算都是个有妇之夫。”

    “我跟他没什么。”她答非所问。

    “你早知道了?”听在唐娜耳里就像是在撇清,愈撇愈不清。“你知道了还跟他搅和在一起干什么!”

    她没有。

    她想否认,突然觉得没力气,只是摇头。唐娜看了,更觉得她心虚。

    “你找我就是要跟我说这些?”

    “这还不够严重?”

    谢海媚摇摇头。

    唐娜看着疑惑,狐疑说:“你真的跟他没什么吧?”

    本来没什么,但那一天……没什么有了点什么。

    沉默惹嫌疑。唐娜看了又看她,表情严肃,也不修辞,说:“你真的跟他搞在一起?”

    “还不到你想的那样。”

    “那么是怎么样?”唐娜不以为然。“你这样不正常。”

    谢海媚抬眼、挑眉。

    “你这样不正常。”唯恐她外国话听太久,中文生疏听不懂,唐娜又重复一次。“人家有老婆,有——呃,我听说他没孩子,不过,这不正常。”

    谢海媚又挑眉。

    “好好的干么当人家的第三者,把自己搞得那么廉价。”

    一下子就把她变成第三者了。

    “你喜欢他是不?可狐狸精,破坏别人家庭的,都喜欢以爱为名。”

    这下变成狐狸精了。

    “人家偷人家丈夫当二奶,还有钱图享受。你图什么?爱?嗤!没脑袋的女人最爱用这个借口。男人用这个玩免费的,白痴女人、傻瓜一个才说爱。”

    “他先找上我的好不好。”谢海媚终于忍不住。

    再说,他和他老婆分居了。,

    “分居又不是离婚。”唐娜不放松。“谁先谁后没意义,只是企图推卸责任、自己把持不住

    的借口。你没拒绝,就是共犯。

    爱情跟婚姻,就是被这种以爱为名的蠢女人搞乱的。

    “跟结了婚的人搞不伦,你这样不正常。”

    靠,她还淫荡呢。

    “那你说,什么样才叫正常?”

    “我知道我说得刺耳了一点,不过,你别傻了,海媚,别被结了婚的男人那一套给骗了。”唐娜蛋糕也不吃了,一脸严肃。

    要不是看在相识一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份上,她才不会吃饱撑着,浪费时间说这些有的没有的。以为她嘴巴不酸啊!

    “他是不是跟你说,他太太不了解他?”

    “或者,他跟他太太之间已经没有爱存在?”

    “还是,他跟他太太之间已经没有共同语言?嗤,老套了。”

    事实上,萧潘什么都没说。

    唐娜说得虽然难听,可并没有错。真相本来就不赏心悦目,自己天真,却还要怪事实太残酷。

    “又不是天下的男人都死绝了,当个第三者,偷人家的丈夫干什么!”

    第三者、二奶、偷人家的丈夫——讲得那么难听,谢海媚简直受不了那难堪。

    “你——唔!”唐娜还要罗嗦,谢海媚恼羞成怒,拿起蛋糕塞进她嘴巴,堵住她的话,起身就走。

    “嘿!”唐娜追上去,拉住她。嘴巴还抹着奶油泽,也不生气,“嫌我说得难听?我这是忠言逆耳,良药苦口。”

    唐娜讲话本来就难听,也不是今天才这样,或者冲着她特别刻薄的。

    但谢海媚觉得难堪,无法心平气和。

    “我也不是道德家,但这种事要愉悦快乐,你这样,跟他见个面大概也要偷偷摸摸吧。快乐吗?搞到这么灰头土脸,干么?划不来!”

    划不来。

    唐娜用经济学投资效应报酬事那一套来衡量爱情——喔,或者说偷情这回事,收益与成本不平衡,划不来。

    “要不,就傍个大款,那就划算了?”谢海媚忍不住出言讽刺。

    唐娜瞪眼。

    “我有嘴说到没沫,你不听,到时要怎么了,一把鼻涕一把泪,可别找我诉苦。”

    “他分居又不是因为我的缘故,你那样说我太过分,也不公平。”

    “你不否认他到底有太太,对吧?”

    “那又怎么样?”明明分居了。

    “那还不怎么样?谢海媚,你脑子有问题!”

    这样的关系太冒险,对自己也没有好处,唐娜实在不以为然。偏偏谢海媚说不听,一副硬要往坑里跳,到最后尸骨真不知能不能齐全,最好就别叫她去捡骨。

    谢海媚恼羞又成怒,又抓起蛋糕往唐娜嘴巴一塞,转身走开。

    若真发生什么,她的爱她的怨她的恨她的哀她的苦,都是她咎由自取了,她认了算。

    ※※※

    到他办公室的时候,秘书刚要下班,让她先在外头等。她坐在那里,彷佛暗中有人偷偷在打量似,她觉得自己偷偷摸摸的,像贼一样。

    “媚!”萧潘出来,走向她,没掩饰脸上的欢喜。对秘书点个头。

    “你可以先走了,佩蒂。”

    谢海媚默不作声,敏感的觉得秘书离开时,多投向她的那一眼。

    “来!”萧潘亲吻她一下,牵住她的手,搂着她走进去。

    季节都深了,太阳落得快,加上窗帘都拉上,光线相当昏暗。

    “这还是你第一次来我的办公室呢。”萧潘从她身后搂住她,亲了亲她的头发,滑到她颈肩,轻轻啃咬一下。

    她颤动一下,全身泛起颤栗。

    他一下就摸透了她。她的敏感、她脆弱不禁的地方。

    “要不要喝点什么?”他咬咬她耳朵。

    谢海媚摇头。

    “那么,一起吃晚饭,嗯?我饿死了,可以把你吃下。”嗓音低混挑逗。

    谢海媚再次摇头。

    她转身对着他,直直望着他,清楚明白而且直接的问:“你结婚了?”

    头一低,心碎的注意到他无名指上的戒指。

    为什么现在才注意到!之前她都在干什么?盲了吗?都里在极地的黑里吗?

    “你知道了?”他顿一下,拔下戒指。“我是结婚了,不过,已经与我太太分居。”

    虽然唐娜已早早警告她,听萧潘亲口承认说出来,她还是觉得凄惨无比。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听我说,媚,我不是有意瞒着不说,我跟她已经分居了。”

    分居了,他还是别人的丈夫!

    “你应该告诉我的……”她推开他。

    告诉她了,她就可以不去喜欢他,可以提防,可以不陷落下去……

    “媚……别这样。我不是有意瞒你的。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可是我忍不住,被你给吸引,渴望见见你……”

    啊,这么言情,这么甜蜜,这么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