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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子就走到他教室。

    “阿涛!”他身子一闪就要进去,李柔宽赶紧扑上去,拽住他。

    “干嘛!”他甩开她,但总算正眼看她。

    “哪!这个。”她把饭盒递给他。

    “我说过我不要。”

    “不要这样嘛,很好吃的。”她硬塞给他。

    他脸色很不好看,狠狠瞪她几眼,最后还是不甘不愿接过去。

    “阿涛!”他转身要进去,又被李柔宽拽住。“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到顶楼去吃好不好?”

    可不等余维涛发火,她忽然“啊”一声,懊恼的放开手,自言自语说:“我忘了,我还得送午餐给阿波。”那痛惜的表情,好象有五百万元在她眼前长了翅膀就那么飞走了。

    她巴巴望着余维涛,说:“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回来。”

    余维涛闷哼一声,粗声说:“你干脆不要回来!”丢下她,迳自走进教室。

    那无情的背影,完全没有一丝舍不得。李柔宽垂头丧气五秒钟,等不到余维涛给她的回眸一眼,只好死心的走开。

    三年级的教室大楼与二年级的恰恰隔了一个大操场,余维波的教室偏生又在四楼顶,光是爬楼梯就爬得李柔宽气喘不休。

    “麻烦你,学长,我找阿波。”她敲敲窗户玻璃,就近喊住坐在窗边的一个男生。

    “是你啊。”那男生抬头看她一眼,对她早看熟。回头叫说:“余维波,你老婆找你!”声音很大,惹得教室内许多人都抬头。

    什么跟什么?李柔宽觉得莫名其妙。谁不知道她是“余维涛命”?怎么这些三年级的跟外星人一样,消息一点都不灵通。

    “小李。”余维波见是她,老远就堆起笑。也不出来,反而招手要她进去。

    还是休息时间,一班子只有一半不到的学生在教室。

    “不行啦!我还有事。”她指指手表,表示她赶时间。

    “你在急什么?”余维波只好走到教室门口。

    “我忙啊。哪。”她把饭盒塞给他。

    余维波做个鬼脸,做作的看看时间,说:“都剩下不到三十分钟了,你现在才拿来,我还吃不吃饭?小李,你的心未免也太偏了吧?”想也知道,她一定先“伺候”阿涛去了。

    “还有二十几分钟嘛,你吃快一点不就可以了。”

    “这样会把胃搞坏掉。”

    “你真罗嗦。”

    “喂,阿波,外找!”另一头门口,有人扯着喉咙在叫。

    看过去,是三个二年级的女生。大概是结伴一起来。

    三个人也看见余维波,直接走向他们。

    “余学长。”中间那个个子稍矮,看见余维波,小脸通红起来。

    “有什么事吗?”对于那些主动示好的女生,余维波一向是亲切又有礼。

    三个人瞄了李柔宽一眼。李柔宽识趣打算离开,却被余维波拉着。

    右边那个高个子女孩,指着中间的女孩说:“小纹,呃,她叫林秀纹,有东西想给余学长。”一边扯了扯那女孩,示意她说话。

    林秀纹红着脸,把手上一包用缎带扎得漂漂亮亮的饼干双手递到余维波面前,说:“这是我自己烤的,请学长收下。”

    “谢谢。”余维波笑眯眯的接过去。

    “还有……这个……”女孩红着脸,又递了一封粉红色散发着淡香的信。

    “谢谢。”余维波还是笑眯眯的收下。

    林秀纹松了一口气。她一直伯会被拒绝。另一个女孩盯着李柔宽,大胆问:“学长,请问你有女朋友吗?”

    “这个……”余维波看看她们,拉着李柔宽,贼兮兮的指着她说:“这要问她喽。”把难题推到她身上。

    “干嘛问我?”李柔宽吓一跳。

    “当然要问你,不然要问谁?我的事除了你就没人晓得了。”

    三双护羡的眼立刻射向李柔宽。

    “是啊!我连你几回尿床都晓得!”李柔宽狠狠白他一眼,意在奚落报复,没想到造成更大的暧昧。

    余维波掩住笑,朝三个人说:“谢谢你的饼干。大家的心意我很感谢,不过,这家伙很凶的——”他又拉了李柔宽来挡。“我要是分心不努力用功,她会没完没了。”见李柔宽眼中射出凶光,赶紧加了句:“你们也不希望我分心功课退步吧?”

    林秀纹摇头。怯怯地问:“那么,学长跟她不是男女朋友喽?”

    余维波眨眨眼,反问:“你说呢?”

    “当然不是!”见怀疑的眼光移到她身上,李柔宽赶紧澄清。被嫉妒的怨念纠缠是很可怕的。

    她这样表示,余维波没反驳,也就是说他还是自由之身,没有对谁特别。三个女生这才满意的离开。

    等她们走远,李柔宽就拉下脸,埋怨说:“你干嘛把事情推到我身上?这种事最麻烦了,别害死我!”

    “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余维波开心笑道。

    他欣赏那些有勇气表达自己心意、甚至付诸行动的人。所以举凡那些女孩送他自己做的蛋糕、饼干或者织的手套围巾毛衣啊什么的,他都会客客气气的收下来。当然那些小山也似的情书,匿名或不匿名的,他也都笑笑的一并照收,从来不给人难堪。至于有些更大胆找他出去告白的,他也都以最温和的方式拒绝。最常用的一招就是以功课为借口。爱慕者知道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女生,即使被他拒绝,也就都心满意足了。

    “狡猾!”李柔宽骂他一声。

    “别气了。来,要不要吃饼干?”

    她把他送到她嘴前的那袋饼干推开。“人家送你的“爱心饼干”我干嘛要吃?”吃了不泻肚子才怪。

    “喔。”余维波“喔”一声,转头叫坐在教室尾的一个男生。“大将!”把饼干丢给他。

    “又有供奉了?”叫大将的男生接个正着,露出白白的牙齿笑起来。眼睛盯着他手上的饭盒。

    “这可不行。”余维波把饭盒藏到身后。

    “哦!爱心便当。”大将露出一个暧昧了解似的微笑。

    李柔宽不禁摇头啧一声。一堆发神经的男生。

    “人家特地为你烤的饼干,你怎么一个也不吃,全给了别人?”她皱皱鼻子。不敢皱眉,皱眉会生皱纹。

    “我哪有那么大的胃口!”余维波说:“你不能要我每收到什么就吃掉什么吧?”

    这倒也是。她欣赏余维波的做法,替爱慕者留了自尊。虽然这方式不见得是好的,可是给人一点梦想又如何?多半的女孩也只是作梦似的仰慕他而已,并不奢求太多,何必太伤她们的感情!

    “喂,阿波,这堆信你打算怎么办?”里头又有人扯喉咙在喊。余维波的抽屉里塞了一堆信。

    “当然是处理掉喽。”

    “处理掉?”李柔宽不禁插嘴。“你连看都不看就要丢掉?怎么可以这样!你知不知道那是人家花了多少心血才写的?!说不定一夜未眠,说不定为了写这封信胃痛了三天!你怎么可以连看都不看一眼就丢掉?!”愈说愈激动。

    “不然你要我怎么办?”余维波有些无辜。“我哪有时间看那些东西。再说,我也不可能回复她们的。”

    “不行!你好歹也要看一下。”

    “你真的要我看?”余维波眼珠子转了一下。有了那么点贼。

    “一定。”李柔宽很坚决。

    “那好。”余维波进教室把抽屉那堆信扫进塑胶袋里,连同饭盒拎在手里,又出来笑说:“你得陪我一起看。我们到楼顶去,边吃饭边看。”

    “为什么我也要——”李柔宽嚷嚷。

    “你别想我一个人入地狱。”立刻被余维波打断,硬是拖着她往楼顶走去。

    “放开啦!我还有事!”

    “你除了找阿涛,还能有什么事?”他把她看透透,全身上下有几块骨头都数得出来。

    任凭李柔宽再怎么挣扎,就那样将她拖上楼顶。

    楼顶一无遮蔽,晒得人眼睛发花。两个人贴墙坐在靠出入口的地方,只有那小块地方勉强有些阴影。

    “你念给我听。”余维波把那堆信一古脑儿塞给李柔宽,自己捧着饭盒好整以暇吃起来。

    “你自己有长眼睛可以看!”

    “不行,我要吃饭,很忙的。这都得怪你,谁叫你那么偏心,拖到现在才送来给我,害我没时间慢慢吃。”

    “好嘛!好嘛!”说到最后都是她的错。她嘟嘟嘴,随便捡起一封信。粉红外贴两颗红心的,还喷了香水似,她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

    “亲爱的余学长——”她打开信。“我已经偷偷注意你很久了,终于鼓起勇气来写信给你……”

    不行!第一封信就教她无力。纯纯的少女的一颗芳心!自己编织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满心以为这样一封信就可以让她美梦成真。却不知道,对方也许连看都未曾看过她的信一眼,更甭说知道她是谁。

    真要有勇气,就要像那个小巧的林秀纹一样,即使可能会被拒绝,一颗脆弱的心受到伤害,起码也让余维波知道了她长得是圆是扁,和他亲口对过话。

    “我不念了!你自己看!”她烦躁的将信塞到余维波的胳臂里,差点打翻他的饭盒。

    “小心点!”余维波赶紧抢救他的午餐。

    “你还吃!”她瞪他白眼。“你有一点心肝好不好!这些人那么仰慕你,花费那么多心思就只想让你知道她们的心意,你却完全不当一回事!”

    不然要他怎么样?他只有一颗心、一个身体,就算将他分成一块一块,也不够应付这些仰慕的。

    但他知趣的不多说,只是苦着脸说:“公平一点,小李,你总得让我吃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