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11ni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赝品 > 第六卷 仕宦江南 第五章 知事苏州
    路过常州的时候,稍微停了一下,补充给养。

    得到消息的郑途很是上船来慰问了一番,并送来了很多的常州特产如常州梳蓖之类的东西,其他的还有什么金钱菜银丝面等小吃的也一并送了几大食盒上来。

    “此地的情况。确实比料想要复杂一些,不过却不是没法解决的,现在说话多有不便,还是待兄长安置下来,咱们三人再从长计议吧!”趁着众人只顾着搬运东西的空档,郑途低声对我交代个两句。

    我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郑途稍微呆了一下,就说公务繁忙告辞而去了,我也只是送到船头,并没有下岸。

    这一切在普通人的眼里,只是官员来往的一般应酬而已。

    “宫梳名蓖,情同伉俪;延陵特产,花开并蒂。这常州的梳蓖,可是有名的很呢。”我从郑途送来的礼物取了几支梳蓖出来与公主观赏。这郑途倒是一个心思细密的人。

    普通的梳蓖多为木制或竹制,而郑途送来的这些多用名贵物料制作。如金、银、象牙、犀角、水晶、玳瑁等。而且嵌玉镶珠。用料非常讲究。

    我看了看后从众多的梳蓖里面拣了两把出来,对公主说道,“寻常的倒也罢了,这两把黄杨制作的梳蓖,木质细腻,纹案清晰,治头痛、去痒都是上品,算是非常难得了。”

    公主见了,心也很是欢喜,径直将那两把梳蓖插到头发上。

    从开料到成品,一把木梳需经过二十八道工序。而一把蓖箕则有七十二道半工序之多,其极为讲究的雕、描、烫、刻、磨等工序需经传统工艺制作方法方能完成。实在不是普通百姓能够享受得起的。

    “夫君,那就是姑苏城外的寒山寺吗?”公主与我并立船头。指着岸边小山间的一所寺庙问道。

    我定睛望去。只见一座规模不大的小庙隐藏在苍山翠柏之间。古意盎然。正是张继诗提到地寒山古寺。相传此庙原名为妙利普明塔院。后来因唐代名僧寒山与拾得曾经由天台山来此庙住持,因而被该称寒山寺,从此香火也日渐旺盛起来,可能这也算是一种古代的名人效应吧!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就笑着为公主解释道。“据说这里面还有一段儿故事呢!贤妻要不要听为夫讲讲?”

    公主追问道,“什么故事?夫君你就不要卖关了!”

    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为公主介绍道,“传说张继路过此处的时候。正是夜半时分,恰逢他科举未。心比较失落,看着秀山古刹。听着乌鹊啼叫,心地郁闷一下爆发出来。方才有了《枫桥夜泊》这首传世佳作留给后人。不过但是因为天色太黑。他终是没有看清,那随风簌簌作响的并不是枫树,只是旁的树种罢了!”

    “那现在这些枫树是哪里来的?我明明看见很多呀!”公主闻言后。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明显有些不信地质问道。

    “贤妻不要着急,且听为夫把话说完。”我微微一笑道。“此诗一经传诵。立刻成就了寒山寺的名声。寺僧人顿感这其的谬误着实不美。为了成就诗人的一番美誉,和答谢诗人对自己寺庙地宣传,他们决定将岸上的树种改种,移植了很多地枫树过来,这样一来,后世的人就可以看到这里的景物与诗完全一致了!”

    “如此说法。闻所未闻。”公主听了后不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只好不予置评。

    “不管怎么说。寒山寺地钟声可是远近闻名的,每逢大事,总要敲上那么一两百下的。”最后我总结了一句道。

    这句话说得有些突兀,皆是因为我忽然想起了后世想要去敲钟也要付费的龌龊事来。

    船只尚未靠岸,寒山寺的钟声却先当当地敲了起来。

    “今天是什么重要地日么?”我感到有些奇怪,遂开口问道。

    众人都推说不知,惟有龙力图算是地头蛇,猜测地说道,“恐怕是为了已经大人这位新任的苏州知事。当地的乡绅们组织起来的队伍吧?往日里面也有这样的旧事的。”

    寒山寺离苏州城也就没有几里路了。船只还离码头有半里之遥的时候。就可以看到岸上尽是红火一片,约莫有三四百人的队伍站立在码头之上。举着各种彩旗罗伞之类地东西,几只超大的锣鼓先已经敲了起来。声音之大,迎风可传到十里之外。

    船身微微地震了一下,靠着码头停了下来。

    龙力图带着一众手下先行下船,为我们打好前站,然后是我的随从们分头从码头上下来。将东西卸下。整理在一起。将受伤的参军护送下去。先到馆驿歇息。我同七郎换了崭新的官服,缓步从船上行了下来。

    对面为首的那一人,绯服银鱼袋,年纪在四旬上下,长得很是圆润,白面微鬃,一副笑眯眯的样,看来应该是苏州通判无疑了。朝廷有诏命给他,准备升到淮南东路转运使任上,此时仍未离去。自然是想要等着见我一面。也好结份儿交情。

    果然,我才走了两步,那人就当先迎上,来到我们面前拱手为礼道,“通判陆天南,见过两位杨大人。大人们一路舟车劳顿,多有辛苦,苏州本地的父老们翘首以盼办总算迎来了父母官。”

    “原来是陆大人啊——”我迎了上去。行了一礼后握着那人的手谦虚道。“久闻陆大人乃是江南两路上有名的能臣干吏,就连皇上他老人家也非常看重,今日一见,果然是见面更胜闻名啊!兄弟初来乍倒,以后要抑仗陆兄的地方还多得很呀!”

    “杨大人如此抬举。陆某人真是愧不敢当了!左右都是为了皇上办事。一家人自然不说两家话,请请请让我先来为大人介绍一下苏州有名望有担当的名士们。”那陆通判老而成精。一副习惯性的笑脸上根本看不出他的深浅来。

    如同领导巡视一般,我接见了一群群当地地名流士绅。顺便领受了一箱箱价值不菲的礼物,外加各位进贡者的名录。

    “呵呵——”看到礼单上地物品列表后。我的嘴就一直处于合不拢的状态,若是金银倒也罢了,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可都是些古董啊!不过欢喜之余却也不忘假意推让两句。“这位兄台如此客气。兄弟着实有些愧不敢当啊!改日一定要到贵府登门拜访呀!哦。原来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苏州张先生?尊号的生意可好?张先生有暇。一定记得要来舍下坐坐哦——”

    虚情假意地客套了一番。又许下了无数的空头支票以后。总算是把这些人给打发走了。

    古时候的衙门多是公私两便地。前面是衙门,后面是官舍。不过愿意住在这里的人却不多。官员们一般都喜欢另觅私宅。这样办起事来毕竞要方便许多。

    让七郎将随行人员和行李都安顿好之后,我换了便装。陪着公主,随着陆通判一起来到了苏州城久负盛名地老店绿玉斋。

    此时能够呆在绿玉斋的,都是苏州城数得上的人物了。

    公主单另坐了一席,并且设了屏风隔开。又几位命妇和侍女们服侍着,我们则在外面摆了三桌,凑在一起热闹。酒菜上齐之后,一个足有七八十岁的老头儿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手里面哆哆嗦嗦地举着一杯酒。众人见状,都静了下来。

    那老者拖着声调慢慢地说道,“今日新任地状元知州杨驸马爷走马上任。我们忝为苏州的地主。总得要表示一下地。”

    众人连连称是,纷纷说刘老爷说得对。

    那老者听的众人一片附和之声。很是得意。停了一下后接着说道。“老朽虚长几岁,自然是作了这个代表地,虽然年老德衰,早已经不胜酒力地,可着为杨大人接风的酒。还是一定要喝地——”说完后竟然将那杯之酒一饮而尽,动作丝毫不见停滞,颇有酒国英雄之风。

    众人纷纷叫好,既然人家这么一个年老德衰的人都把酒干了,那么我们这些年不老德不衰地自然也不能甘居人后,于是都将杯之酒干了个底儿朝夭。许多不胜酒力的人脸上立刻升起两朵红云来。话也随意了几分。

    “这位老爷是何方神圣?看上去——非常矍铄哦——”我将一口酒气压了下去,低声向身旁的陆通判问道。

    “这位刘老爷做过前朝的刑部侍郎,致仕以后在家修心养性,是寒山寺里的常客,今天迎接大人的钟声。还是他去寺里同那些和尚们交涉才得来的。在苏州城里。他算是顶有名的人物了!”陆通判低低地为我介绍道。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地头蛇啊!

    接风宴会实际上就是打招呼而已。大家坐到一起。明确一下各自地势力范围,同新上任的地方官报个备,送上些礼金,也好在日后打交道的时候有个照应,毕竟家业大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犯些忌讳的。

    对于这些苏州地面上的实力人物。我一律以笑脸相迎。口的哈哈打个不断,礼金照收,闲话乱扯,就是不露一点儿口风。让他们猜不透我的心思。一顿饭吃下来。已然是春光满面,两袖金风。腰间的荷包自然是又丰满了许多。

    “常言说的好,新官上任三把火,不知道杨大人的三把火该从哪里烧起啊?说将出来。也好让在座的各位给大人您出出主意想想办法呀——”刘老爷见我情绪不错,就捻着胡须趁机进言道。

    “是啊,是啊!”立刻有许多的客人们纷纷附和道。

    我看了一眼陆通判,只见他并没有什么反应,好似司空见惯一般,见我看他,只是淡淡地说道。“苏州虽然物富民丰。风气不错。但也是有一些个奸猾刁民的。若是杨大人以君之道对待他们,未必能诸事顺畅。”

    我笑了笑,很谦虚地说道,“江南雨水充足。本官怕是生不出什么火气来的。不过这整肃风纪维持地方安定的责任。还是不敢稍有懈怠地,诸位都是苏州地面上地行业翘楚,精英人士。这个社会责任嘛——也应该多尽一些地——到时候本官若是有求助的地方。诸位切莫用推搪之词来糊弄本官呀!”

    这个话里有话。众人都不是傻。自然是能听得出来的。只是不知道我地胃口到底有多大,涵养致底有多深。动作到底有多猛,自己到底要出多少血?不由得心都有些忐忑。

    吓唬归吓唬,我要想在苏州呆下去,还是离不开这些人的,因此我又放出一句话来。算是给在座的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本官初来乍到。对于这个苏州的情势嘛,还是不很明了的,三个月之内,不会有大的动作,诸位若是有什么疑难之处,大可来本官的府申诉。呵呵,我还是非常好客地嘛!”

    “一定,一定!”立刻有人拍手赞同。

    “大人平易近人,实在是我朝官员的揩模啊——”有人开始拍马屁了。

    “在下有些困难。正想请大人襄助,少不得要叨扰一番了——”见机快地已经开始预约了。

    “我们也有很多问题需要大人帮助解决呢——!”跟风的人也多了起来。

    “呵呵——不急,不急——”我笑吟吟地安抚道。“事有缓急轻重,一个一个来,呵呵——白天忙不完。晚上也可以嘛。本官向来勤勉。不在乎加加班的——”

    “大人勤政爱民。真是生民父母哇——”

    于是接连几天内,我的临时住所里面都是络绎不绝地来访者,打着各种各样的幌。理由也很是离奇。往往是不着边际的问题。诸如什么生意上遇到了“难题”,家邻里不睦,父起了争执,夫妻形同陌路等等。

    这些人在来的时候往往是一副哭天抢地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模样。经过我地一番教化以后。无一例外地父情深了、邻里和睦了、夫妻亲爱了、生意兴隆了!总而言之一句话。真是悲云惨雾而来。欢夭喜地而去。皆大欢喜了!

    临走的时候,他们却也不忘感谢一番,总要留下一些“土特产”以示孝敬。

    大家对于勤政爱民的知州大人都非常爱戴。经常劝我要多注意休息。要为民保重,我总是很动情地用一句话来回答。“唉——看到苏州百姓们还没有家家都吃上白面,本官怎么能安心休息呢?”

    众人愕然许久后,无不潸然泪下。捶胸顿足。痛哭流涕不止。

    “夫君啊——”公主在屏风后面善意地提醒我道。“江南之人。好似喜欢吃白米,要是家家都吃白面,他们恐怕一时适应不了的。”

    我嘿然一笑,没有多加解释。以公主千金之体,怎么会理解我们这些人的用意呢?

    “这几日怎么不见七郎呢?”公主见我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却也不再追问其的根由,只是把话题引开。

    “老七少年心性,向来是闲不住的,自然是四处游荡去了,贤妻不必担心。”我地话半真半假,游荡自然是真的,不过却不是因为七郎喜欢游荡,而是带着任务出去暗访而已。

    初到任上,事务还是比较繁忙的。说起来很是奇怪,前任知州居然是在任上离奇失踪的,至今尚未有他的任何音讯传来,我在接管了苏州的各项大权以后方才注意到这一点。

    天下没有白吃的晚餐。要想获得就必须要有付出。我历来是坚信这一个信条的,基于这种心理。我认为太宗皇帝不可能平白给我这么一个好差使,恐怕潜伏在苏州的危机远远要比我想象到的还要大得多!

    现在苏州府治下,共辖有吴江、昆山和常熟三县。另外还有太湖的一半儿水域及湖上面的洞庭山岛,若说富庶,附近还真没有哪个州能比得上,这里也是丝织刺绣的天堂,苏绣天下闻名,就连京师的达官贵人们都以身着苏绣为荣,皇家贵胄们更是看重这一点,特意在苏州设有采办处,专门与此处理相关的事务。

    我翻阅了几天库存的卷宗以后,忽然发现一个很奇怪的问题。这苏州城,已经很久没有人报案喊冤过了。我所看到的案卷都是前两年的旧事。而近一年来的案卷库存竟然等于零!

    “咄咄怪事啊!这怎么可能?!”我发现这一点后。立刻惊讶地拍起了桌。

    若说是苏州没有乞丐没有饿殍。这我可以相信。若说是苏州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我也可以勉强相信。可是若说苏州城竟然全年没有一起诉讼大家都一团儿和气相安无事,这我却有些怀疑了。

    众所周知,越是繁华的地方,就越容易有是非!区区小县每年都要有几件凶杀案,更何况苏州这样坐拥几十万人口的大州。这不是很奇怪的事情吗?

    看着这些卷宗,想着其可能被埋藏起来的秘密,我的眉头渐渐地锁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