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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血帖亡魂令 > 第101章
    “你……一定不愿小留几日?”

    “不是不愿,是不能。”

    “好,我为你饯行。”

    “这……怎好……”

    “难道你也拒绝?”

    “不!不!在下承情。”

    “回头再见!”

    孙琼瑶盈盈出房而去,留下一抹淡香和无边的怅惆。

    酒席设在园中的小榭之内,只孙琼瑶与司徒霜作陪,席间的空气显得沉默而凄情!

    离情黯黯,别绪依依,本来是一席很丰富的饯行之宴,但由于各自的心情不同,感受也不一样,一席酒,在沉默的气氛中进行,似乎谁也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做主人的如此,做客人的当然更三缄其口了。

    这原因,甘棠明白,他希望这尴尬的场面早些结束,不过他的内心是含有歉疚的。

    孙琼瑶哀怨的目光,不时扫向甘棠,使他如坐针毡,只顾喝闷酒,连头都不敢抬。

    突地——

    司徒霜盈盈起立,手持玉盏,道:“少侠,公主,婢子敬您俩一杯!”

    您俩两个字,意味深长,孙琼瑶粉面飞霞,娇羞不胜地白了司徒霜一眼,低下头去,芳心犹如鹿撞,不辨是甜是酸,甘棠俊面也“刷”地红了起来,他最怕的就是这一点,本打算装聋作哑的席终便告辞,想不到司徒霜会来这一手!

    两人如接受这一杯酒,那便表示情感上的默契。

    孙琼瑶芳心自是千肯万肯,只是碍于自尊,矜持着不动。

    甘棠的感受可就完全相反了,他心中只有林云.他不能熊掌与鱼翅双兼,是以也呆坐着不动。

    这可为难了司徒霜,站起来坐不下去。

    甘棠从侍婢手中接过酒壶,自斟了一杯,重行起身道:“孙姑娘,在下不愿以借词亵渎清听,谨借花献佛,敬姑娘一杯,聊表寸心!”

    不待对方反应,便喝了下去。

    孙琼瑶幽幽一声轻叹,站起来默默地啜了一口,坐了下去。

    甘棠虽打了圆场,但已充分表示出他的心意。

    孙琼瑶那一声轻叹,算是对甘棠心意的答复。

    酒席草草而终,甘棠即席告辞道:“孙姑娘,在下受恩深重,负疚良久,但愿将来能有以报,就此告辞!”

    孙琼瑶芳心欲碎,秀目微红,矜持地一笑道:“少侠,萍踪偶聚本无凭,但愿今离会有期!少侠,我不送你了!”

    甘棠呆了一呆,硬起心肠道:“不放劳姑娘相送!”

    说完,深深一揖,匆匆举步,回到原来安息的房中,内心千回百转,几乎想改变原来的初衷,他知道,如果不赶紧离开,情感的堤防将不能保,对镜理了理衣衫。一身之外,别无长物,把药瓶和母亲上次分手时所赠的金珠掖在怀中,正待……

    人影一闪,司徒霜现身房中,面上,又恢复了上次邂逅时那种冷艳神色。

    甘棠讪讪地道:“司徒姑娘,敬烦带路!”

    他重伤昏迷被救来此,足不曾出户,对门户通道,可说完全陌生。

    司徒霜冷冷地道:“少侠要走也不急在一时,天快晚了!”

    “在下实在心急如焚。”

    “明早登程如何?”

    “这……敬遵姑娘之命!”

    “如此,你请坐,我有句话不吐不快!”

    “姑娘也请坐!”

    两人坐定,早有小婢燃上灯火,甘棠十分不安地道:“姑娘有话请讲!”

    司徒霜冷眼凝注了甘棠片刻,道:“少侠恐怕不会不知道公主心意?”

    甘棠咽了一泡口水,苦苦一笑道:“姑娘,实不相瞒,在下荣获孙姑娘垂青,衷心感激,怎奈……”

    “什么?”

    “在下不能辜负敝表姐林云!”

    “你曾说过不爱她?”

    “这……在下实在难以解脱,当初在下与敝表姐之间,曾发生了某种误会,事后在下又被西门嵩恶毒谎言所愚,一度心灰意冷,现在,情况又不同了……”

    “男女爱悦,出乎自愿,无法勉强。但有件事不能不相告,少侠重伤之后,是由我们公主亲自抱持上路,来到这里,又安置少侠在她的寝室,这一番心意,少侠能体会否?固然武林儿女不拘小节,但以她的身份地位,这是极大的牺牲。”

    甘棠顿时冷汗遍体,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东海派虽说是一个武林门派,在东海区域之内,实际上是一方之主,所以孙琼瑶才有公主的称号,身份地位,自不待言,以一个黄花少女的身份,不避嫌疑,与一个陌生男子肌肤相接,用心不言可喻,司徒霜说她付出了极大的牺牲,并不过分。

    然而,事无两全之策,他除了甘作薄情人之外,别无他途。

    司徒霜面色更凝重,也更冷,幽幽地道:“敝公主深明事理,不愿作任何无意识的举措以争取少主的感情……”

    “在下……在下对孙姑娘深深负疚!”

    “不过……”

    “不过什么?”

    “敝公主外柔内刚,此生不可能再事他人,她的终身幸福,算是抛在中原了!”

    甘棠悚然而震,这可就严重了,非说几句负疚或抱歉的话就可了事,对方绝世姿容,并没有使这奇男子迷惑,然而这一份痴情,却使他惊惶失措了。

    先是林云,再是孙琼瑶,一样的痴心,一样的恩情缠夹,二者如出一辙。

    额上的汗珠,滚滚而落,心神又陷入狂乱。

    这神情,当然瞒不过司徒霜的眼,冷冷地又道:“少侠,用不着自苦,也不必为难,今后再见的机会仍多,你尽时间冷静地考虑、思索,言尽于此,请安歇吧!”

    是的,今后不愁没有再见的机会,从长考虑,未始不是善策。

    甘棠松了一口气,心中浮起了一个意念,孙琼瑶西进中原,目的在打听他姑祖母“阴司公主”的下落,在寻找东海失传的“上元宝笈”,自己如能为她完成这心愿,未尝不是报恩的一法,但,尽管如此,他不愿说出口,因为怕将来办不到时,就成了失言轻诺了。

    忽地,他想到“十五妹”的遗体,必须照她的遗言去做,她的死,完全是为了救他,这件事非尽速办好不可,死者入土为安,岂能久居于此,孙琼瑶等在这里也客居性质,事实上也不能以一个死人拖累她。

    心念中,随道:“在下想请姑娘派人做一件事!”

    司徒霜已转身要离去,闻言回身道:“什么事,尽管吩咐。”

    “吩咐不敢,在下希望能购买一辆双套大马车!”

    “马车?”

    “是的!”

    “少侠要买马车?”

    “不错!”

    “做什么用?”

    “在下想把那位罹难恩人的遣骸,送到她指定的地点安葬!”

    “哦!雇一辆不就成了?”

    “不,江湖风云诡谲,在下不愿恩人死后受扰,所以此事须单独去办。”

    “好,这容易,我立刻令人去办!”

    “还有,请致意孙姑娘,在下明早不向她告别了!”

    司徒霜深深地看了甘棠一眼,会意地一点头,道:“也好,这样可以免了彼此精神上的负担,不过,我再说一遍,希望这一次的别离,不是友谊的结束,请少侠多想上一想!”

    甘棠黯然神伤地道:“在下会的!”

    “请早些安歇!”

    “请!”

    这一天,时未过午,一辆双套大马车,直驶大佛窟对面的旷野,在一片疏林之中,停了下来,车身满披黄尘,看来是经过了一番长途驱驰,车把式跳下车来,掀落了罩头遮脸的马连坡阔边草帽,露出一张仆仆风尘的俊面。

    他正是不辞千里奔波,运恩人“十五妹”灵枢前来归葬的甘棠。

    四周风物如旧,旷野,疏林,荒烟、蔓草……

    遥望大佛窟,巍然耸立,被炸毁的痕迹犹在。

    身畔,“十五妹”生前自营的坟墓,业已墓草萋萋,墓碑上,那些衷感而神秘的字句犹存,他不自禁的读了了出来“天长地久有时尽,此很绵绵无绝期。朝朝暮暮,永对大佛之窟,君其有灵,曷来相依!”

    这是个谜,到现在还是解不开的谜。

    “十五妹”的来历姓氏?

    她当初为什么要选择此地自杀,何故轻生?

    墓碑上她自刻的碑铭,包含着什么凄惨动人的故事?

    他想起了当时在此地,被“十五妹”称为四哥的中年武士,要揭开这个谜底,只有寻到此人,而此人当然毫无疑问必定是“玉牒堡”的门下弟子。

    想到“玉牒堡”,他不禁联想起取代亡父地位,被武林尊为“武圣”,登上盟主宝座的西门嵩,也想到了被西门嵩搏杀的“死神”——“白袍怪人”。

    西门嵩当初所说的话可信吗?如果说血洗“圣城”的真凶,确是“白袍怪人”,那这笔血债,业已无法亲自索回了,如果不是,那凶手该是谁?西门嵩当初造这谣言居心何在?

    西门嵩制造恶毒的谎言,说自己不是“武圣”的亲生子,几乎毁了自己,企图又是什么?

    他一而再地不择手段,迫害自己,为什么?

    无边的恨又充满心头,这些帐,非和西门嵩算清楚不可。

    他暂抑住心头的恨火,揭开车帘……

    “呀!”

    他惊呼了一声,连退了数步。

    车中,“十五妹”的棺木之上,赫然躺着一条人影,以他的身手,竟然没有发觉,被人藏身车中,未免太惊人了。

    “车内何方朋友?”

    “是我!”

    入耳声音极熟,随着话声,一个臃肿的身形,掀帘而出,甘棠一看,不由啼笑皆非,现身的,正是化名“无名老人”的本门首座长老南宫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