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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家不服,告到总督那里。那官儿自己不好意思直接出面,就出了三千两银子送给荣国府的王熙凤,贿赂总督,结果逼出了两条人命。那小姐和她订下的未婚夫都殉情死了。”

    “你是听荣国府的赵姨娘说的吧?”四阿哥哈哈大笑起来。

    乌思道又惊又羞,涨得满面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雍亲王的血滴子竟然如此厉害,把自己和赵姨娘的私情也调查得清清楚楚的。

    弘历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雍亲王能把乌师爷的隐私调查得这么清楚,自己的身世还能瞒得了他多久呢?虽然说是“灯下黑”,眼前可能没人敢告诉他这件事,但也总是夜长梦多,还是得想办法把林黛玉作个了结。

    “好,好,以后我就让你儿子贾环继承荣国府那个世袭如何?”四阿哥调侃地说。

    “谢王爷金口玉言!”乌思道忙跪下磕头。这件事儿有关环儿的一生,可马虎不得。

    “呵呵,好说,好说。”四阿哥捋捋胡子说,“我总怀疑那贾府有什么名堂。昨天听人讲:贾不假,白玉为堂金做马。刚一听,好像是说他家有钱。再一想,白玉,似乎是个皇字么,只多一点。金,是我们爱新觉罗,金做马,难道是要我们给姓贾的当牛做马么?”

    “是啊,我也有疑心。”弘历说,“那天在街上听小儿唱歌儿呢。”说着就唱了起来:

    真真假假不稀奇,黄袍嘴里含着玉,真的祸事多,假的把国坐。

    “含着玉?”四阿哥一下子又想起蒋玉函来了,又妒又气地说,“说的就是贾宝玉了?那贾妃和老十四的孩子?”

    “小儿谣言乃是上天之兆,不可不防啊。”乌思道献媚地说,“我看这就是应在贾宝玉身上。王爷,您是真龙天子,他是假的,又姓贾,所以说真真假假不稀奇。黄袍,只有皇上能穿,他贾宝玉又是含玉而生,明明是说他想造反当皇上啊。”

    “哦?”四阿哥双眉紧锁,眼中透出一道杀气,“再让他活几天,等老十四一进川陕,就把那个贾宝玉给我干掉!”

    自从晴雯走了,贾五总觉得心里有点空荡荡的。早上起来坐在窗前发呆。日子就是这么过着,每天练一阵武功,然后就去看林妹妹。他把晴雯教的功夫和十四阿哥的秘笈对照起来,只觉得一天天身轻体壮,武功倒是见长了不少。如果现在再碰上弘历,肯定能打他个落花流水。不过武功再高,以后碰见了枪子儿也没用。

    现在的枪还用的是黑色火药,一硫二硝三木炭,威力也不怎么大。要是会造tnt就好了,一杆枪就能改变历史。唉,怎么就想不起炸药是怎么配的呢?只记得有个诺贝尔是靠造炸药发财的。最容易造的炸药好像是硝酸甘油,甘油还好说,可是硝酸哪里去找呢,真后悔当年没有好好学化学。

    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得有人喊他:“二哥哥,二哥哥。”

    回头一看,是探春。探春笑着说:“一大清早儿的,起来就发呆,是不是又在想你们变法改革的事儿啊?”

    “咦,你怎么也知道了?”贾五奇怪地问。

    “我听赵姨娘讲的,”探春满脸不屑的样子回答说,“她昨天晚上跑到我那里,说要我少和你在一起,你混到变法的那帮人里去了,迟早要倒霉。”

    “哦,是这样。”贾五嘴上应着,心里却很有点看不起探春的为人。就是赵姨娘再不好,好歹也是你的亲妈,干吗老要摆小姐架子,跟当小老婆的妈妈划清界限?姨娘来姨娘去的,连妈都不肯叫一声。挺漂亮的一个女孩子,怎么这么势利眼呢。

    “二哥哥,你知道凤姐姐病了,太太让我来管这个园子,”探春热心地说,“我也想给咱们家里搞点改革,先说给你听听。那天我去赖大家,和他家女儿说闲话儿,谁知他家那么个园子,除他们栽的花,吃的笋菜鱼虾之外,一年还有人包了去,年终足有二百两银子剩。咱们这园子比他们家大了一倍还多。如果只算比他们的多一半,加一倍算,一年就有四百两银子的利息,若此时也出脱生发银子,自然小气,不是咱们这样人家的事。若派出两个一定的人来,既有许多值钱之物,一味任人作践,也似乎暴殄天物。不如在园子里所有的老妈妈中,拣出几个本分老成能知园圃的事,派准他们收拾料理,或要他们交租纳税,或问他们一年可以孝敬些什么。一则园子有专定之人修理,花木自有一年好似一年的,也不用临时忙乱;二则也不至作践,白辜负了东西;三则老妈妈们也可借此小补,不枉年年在园中辛苦;四则亦可以省了这些花儿匠山子匠打扫人等的工费。将此有余,以补不足。你说这样行得通么?”

    贾五听了,不由得心中对探春肃然起敬,这不就是包产到户么,“好啊,好啊,”他连声称赞,“妹妹这个真是好主意。”

    “哟,可见得是哥哥妹妹了,又在互相吹捧啊?”黛玉笑着走了进来。

    宝钗跟在黛玉后面,也笑着说:“幸于始者怠于终,善其辞者嗜其利,三妹妹要好好计划一下才好。”

    探春听了点点头,翻开花名册说:“这一个老祝妈是个妥当的,况他老头子和他儿子代代都是管打扫竹子,如今竟把这所有的竹子交与她。这一个老田妈本是种庄稼的,稻香村一带凡有菜蔬稻稗之类,虽是玩意儿,不必认真大治大耕,也须得她去,再一按时加些培植,岂不更好。只可惜蘅芜苑和怡红院这两处大地方竟没有出利息之物。”

    宝钗微微一笑道:“你真是公门小姐,这蘅芜苑其实更厉害。如今香料铺并大市大庙卖的各处香料香草儿,都不是这些东西?算起来比别的利息更大。怡红院别说别的,单只说春夏天一季玫瑰花,共有多少花,还有一带篱笆上的蔷薇,月季,宝相,金银藤,单这没要紧的草花干了,卖到茶叶铺药铺去,也值几个钱。要是那些妈妈们脑子活泛,种点紧俏的,就更赚钱了。”

    “呵呵,要是由着她们去,保不齐鸦片也能种上了。”贾五笑着说。

    宝钗的脸色陡然一变,转身走到窗前,看着篱笆上的花儿。

    “三姑娘,三姑娘,”赵姨娘噔噔地跑了进来,“好消息,好消息呀!”

    黛玉和宝钗忙起身道:“姨娘坐,什么好消息呀?”

    赵姨娘坐了下来,擦擦头上的汗,对着探春说:“你舅舅派了好差使了!”

    “我舅舅?”探春心里大怒,你怎么老怕别人不知道我是小娘养的?正准备顶她一句:“我舅舅是王子腾,早升了九省巡按了!”

    “对呀,就是你大舅赵昌,被内务府派去照顾皇上的饮食起居啦!”

    “真的呀!”探春一肚子怒气顿时化为乌有。照顾皇上起居,别看官儿不大,权力可不小,什么大官都得巴结着他点儿。怕万一他要是在皇上面前说上两句坏话,谁都受不了。想到这里,她亲亲热热地拉起赵姨娘的手,说:“看来咱们赵家也要时来运转了,那咱们赶快去告诉老爷吧!”

    看着探春和赵姨娘出去了,贾五和黛玉相视一笑。黛玉说:“别看赵姨娘有点那个,对三妹妹和环儿还真算得上是个好妈妈呢。”

    “可不是,”贾五说,“环儿那小子一肚子坏水儿,偏偏对他妈还算是个孝子。”

    “孝子?嘿嘿。”宝钗冷笑一声,“一个孝字,毁了多少人家!”

    贾五一愣,问:“宝姐姐,这话怎讲?”

    “一个小孩子,如果生下来就要承担家族的仇恨,一切行动都是为了尽孝,为上一代报仇,没有童年,没有欢乐,甚至连良心都没有了,”宝钗忿忿地说,“就拿伍子胥来说吧,为了报仇,愁白了头发,逼得救了他的渔丈人自杀,又勾引外国兵当了一回卖国贼。好在他杀的楚平王是个暴君。如果楚平王是个好皇上呢,伍子胥为了报仇,置国家和老百姓于不顾,他的良心能好受么!”

    贾五和黛玉都听得呆住了。

    宝钗自觉失言,讪讪地说:“哦,天不早了,我该看我娘去了。”说罢就匆匆走了。

    第二十二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傍晚,御花园。

    康熙沿着花径走来走去,望着满天星斗,自言自语道:“天官动将星,汉地柳条青,万里传刁斗,三军出井径。唉,老十四的人马应该已经过了黄河吧。”

    “皇上,十四阿哥吉人天相,肯定会马到成功。”贾妃用绿玉盘端过一小杯红葡萄酒,“您尝尝这个,是法国进贡来的。”

    康熙接过酒杯,凑到嘴边闻闻,高兴地说:“嗯,不错,和我四十多年前喝的那个法国葡萄酒味道一样。”他举起酒杯,大声念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皇上,应该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四人,才对呀。”贾妃笑嘻嘻地说。

    “怎么呢?你连李白都敢批评?”康熙饶有趣味地问。

    “皇上,那李白是喝得不会数数儿了。您看,他自己是一个人,月亮算一个人,月亮照在地上的影子算一个人。已经三个人了是不是?可是月亮照在酒杯里还有一个人影子呢,岂不是四个人了吗?”贾妃调皮地说。“酒杯里的影子,酒杯里的影子,”康熙长叹一声,“光阴似箭催人老啊。那正是讨伐吴三桂的时候,我坐在这石凳上,她给我倒了一杯酒。月光下,她的影子就映在这酒杯里,谁想那竟然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皇上,您又想您当年的红颜知己了?”贾妃笑着说。

    康熙望着御水河边的柳树,老泪纵横,说:“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