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不行啊?”老者再度咧嘴笑了,“我豪威当年也在海军里待过,还算懂得一些海战门道。对了,亚姆小姐不是又颁布了招贤令吗?”

    比凌的脑中已经飞快运转起来。看老爹的模样。绝不是个普通人啊!回去叫暗卫好好查一查,说不定就能多出一名擅长海战的高人来呢!

    因为光头老者的惊人之语。比凌很快就从岸边离开了,叉子只淡淡说了声:“过几天我会继续待在城防队的东部分区,有事去那里找我。”

    回到伯爵府,变回伯爵小姐身份,赛菲尔一边将叶子赶到城中比凌的住处待着,方便充当“比凌”,一边吩咐暗卫调查老爹的身份。刚刚将手头的工作处理完毕,她便听到外面响起一阵女子惊叫,隐隐还夹杂着几声愤怒地斥骂。听那声音,依稀是从后方居室传来。

    “怎么回事?”赛菲尔走到门边,轻声问外头的侍卫,“后边发生了什么?”

    两个侍卫站得笔直,听到问话身子也纹丝不动,脸上却是表情古怪,支吾道:“可能,可能是兰兰少爷……”

    “唔?”赛菲尔眉头微皱,暗暗叹息一声,“他怎么了?”

    猫女死后,小妖狐兰兰很是痛哭了几场,整个人都陡然颓废起来。看他变得那么蔫,赛菲尔同感难过之余,便将他带回了安基岛,也是存了让他舒心的想法。毕竟,小妖狐的年纪与心智都比较像未成年小孩,安基岛玩乐事项众多,或许能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的悲痛减少一些。

    但最近,赛菲尔忙于对付东大陆的事情,根本没时间好好关注小妖狐,不知道他这会儿是不是心痛猫女之死,作出什么失控的事情来。

    谁料两名侍卫神情更加古怪,半晌才说出一句让赛菲尔瞠目结舌的话来:“兰兰小少爷可能又在……又在偷窥府里的侍女洗澡……”

    “什么?偷窥……洗澡……”赛菲尔瞪大了眼,心想莫不是小妖狐当真受了大刺激,连性格都变了?小年纪不知道学好,就会做这种不知羞耻地事情!”

    当赛菲尔匆匆赶到后边的浴室时,见到的就是——满脸通红的贴身侍女佩琳,正拎着小妖狐的耳朵,气喋喋喝骂着什么。旁边另外几名年轻地侍女,只套着件简单地宽袍,个个神情委屈,连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而那位被抓了个正着的偷窥者,正歪着头望着脸色绯红地侍女们,目光放肆的扫过她们仍然蒸腾着热气的白皙肌肤。面对佩琳毫不客气的责骂,他连一点儿悔改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在为自己的偷窥得逞而得意洋洋。

    仔细看看,他的嘴角挂着一缕轻佻的笑,配上那漂亮娇媚地脸蛋、状若桃花地淡粉美目,整个人透出一种说不出的邪魅之意。恍惚间,赛菲尔竟然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某位已然逝去地不正经色猫……

    将小妖狐带回书房。赛菲尔紧皱着眉,沉声问道:“为什么要去偷窥侍女们洗澡?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老师说。练好空间异术就能去浴室偷窥了!”小妖狐不服气的噘起嘴,“我只是在按照老师的吩咐作练习!”

    赛菲尔哑然失笑,这还真像叶一说出来地话。想到那死不正经的色猫经常偷溜到她和比凌的浴室中“大饱眼福”。她的心中不禁隐隐作痛。因为知道自己生命无多,她才会那般肆无忌惮,完全按照她的本性行事吧!

    这样想着,赛菲尔的声音柔和下来:“叶一就是那样的性格,可你不是。我知道,你为她的离去很伤心,可你用不着非要装成她吧?纪念一个人,是要将她放在心里,默默的怀念,而不是令自己的行为乖僻。给别人制造麻烦,知道吗?”

    小妖狐撇撇嘴:“老师以前也是那样做地,没见她制造什么麻烦啊?为什么我不行?”

    这小家伙竟然不怕她了?赛菲尔有点奇怪,想了想,她的面色严肃起来:“兰兰,你自己也很清楚,即使扮得再像她,你也终究不是她!”——看他那种沉迷的模样,怕是不太妥当,不如现在就敲醒他。免得以后闹出什么更大的麻烦来。

    “你觉得我……像老师?”小妖狐却是目光一闪,惊喜的问道,“真的吗?”

    “你……”赛菲尔为之气结。看来这小家伙忘记了当日在她手中吃过的苦头啊,越发变得大胆了!

    正要用精神异术吓唬一下他,却蓦然发现对方的双眼通红。两行晶莹的泪水正悄然滑过面颊。她一时间呆住了,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对小妖狐太苛刻了?

    “太好了!”小妖狐擦擦眼泪。吸吸鼻子,喃喃道,“老师,这样大家就不会忘记你,永远不会……”

    说着,他竟笑了起来,一张脸灿若春花般,那水汪汪的眼里满是娇媚之意,但眼底深藏地,是一种刻骨的怀念。

    忽然间,赛菲尔懂了。

    这就是兰兰纪念叶一的方式——学习她,模仿她,于不知不觉中表现她。在自己的身上,他想要努力留下,连灵魂都融入宝器的猫女先知,曾经存在于这个世间地痕迹!

    想通这个道理,赛菲尔整个人猛然怔住。她有什么资格去说小妖狐,她自己,不也是一样地吗?

    为什么会有比凌的存在?那样温柔地比凌,是为了纪念谁,是在不自觉的模仿谁——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其实一直很清楚的,不是吗?

    叹息一声,赛菲尔抬眼望向小妖狐,幽幽道:“为了纪念而改变自己?兰兰,只要你自己知道在做什么,那便好了……”

    原来叶一的逝去,对小妖狐的影响是这样大,赛菲尔终于了解到这一点。于是,当几天后,她以比凌的身份见到小妖狐时,对于他的请求便不再感到惊讶了。

    “比凌哥哥,请教我斗气吧!”亮晶晶的眼眸中刻着令人难忘的坚持,“我要为老师报仇呢……”

    在这片战火即将侵袭的大陆上,复仇者,又多了一个。

    第六十四节格鲁行

    不知不觉间,这一年的春季就要接近尾声了。只是天空依然落着淅淅沥沥的春雨,打在青翠的宽阔叶子上,映出洁净无比的绿意。

    一道蹒跚的人影慢慢行走在山路上,虽是细碎的春雨,却也将他淋得浑身透湿。但那人依然不紧不慢的埋头前行,直到踏过半山腰,望见掩映在一片葱郁树林中的飞檐屋舍,他才轻吁一口气,疾步走入那一处依山而筑的连绵院落。

    跨入院门,他也不停留,一口气奔入内院,一路上不时响起或惊讶或恭敬的招呼声:

    “驭兽使大人。”

    “大少爷。”

    “哥!”内院大门里忽然冲出个脸上带有奇怪花纹的小男孩,一头扎入他怀中,紧紧搂住对方不放,“你总算回来了!”

    “哎哟,轻点!你这力气太大,箍得我难受……”驭兽使身上有伤,这一下疼得眉头直皱。好不容易忍住了涌到嘴边的痛哼,他苦笑道:“栖燎,你已经是一族之长了,怎么性子还这么毛躁?”

    “哥,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名为栖燎的小男孩呜咽着,依然抱着对方不撒手,“他们说你被西大陆的坏人抓住了,再也回不来了,我好伤心啊……”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驭兽使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小男孩的棕色卷发,面上浮起一丝难掩的疲惫。身为拥有魔笛的驭兽家族传人,数次被俘的记录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若不是他们家族的能力对主上的西征大计来说非常重要,光那些任务失败的经历就足以让他死上多次了,更不用说这次骚扰安基岛的小队还特意将他从监牢中营救出来、采人护送回东大陆。

    一抵达帝都,他便赶去主上所在的鑫晨宫请罪。主上没有接见他,幸好负责统领异术家族地风使大人并未怪罪他,只是感叹己方以前低估了那位亚姆小姐地实力,没想到那娇滴滴的小丫头竟是个相当厉害地异术者。末了。风使大人对他温言安慰几句。便令他选出数名族中精锐,准备参加接下来对西大陆的试探性攻击。

    他正在回忆着风使大人所下达的命令。抱着他地小男孩却是一阵猛晃,摇得他头晕眼花:“哥,到底是哪个坏蛋抓了你?告诉我。我以后一定给你报仇!”

    栖燎如今不过十二、三岁,因为伯父和父亲相继去世,堂哥又继承魔笛成为驭兽使,能接任族长位置的直系血脉只剩他一人,所以驭兽族便有了一个青涩无比的未成年族长。而驭兽使自己,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眉清目秀的白净少年。

    看着面前那张充满稚气的脸,驭兽使不禁叹了口气。

    自从父亲与叔父议定、举族归顺主上以后,族人们便跟随风使大人行事。在东大陆围剿不服从主上的异术家族、在西大陆参与寻兽行动、在北大陆策划针对兽人的阴谋……驭兽族一直作为风使大人的左膀右臂,凡有命令无不遵从,次次行动甘为先驱。虽然得了主上的嘉许与风使的信任,族里地高端力量却是损失惨重。

    前前任族长死在剿灭火系异术家族的行动中,前任族长虎牙死在堪萨岛寻兽之时,到了现今,老一辈强手几乎消耗殆尽,却要几个毛头小子挑起大梁。现任族长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驭兽族的惨况窘境,可见一斑。

    但即便如此,现状还是要维系下去。虽然族里的高手一个个死去,但大多数族人仍能安享平静生活。当年父亲和叔父决意归降的目的,不正是如此吗?起码,比起被灭了满门的那些异术家族来说,他们驭兽族已是无比的幸运、无比的安逸。

    想到这里,驭兽使又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