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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

    “爸爸说,他从来没有恨过你,他只恨自己没能早早看穿那个女人地真面目。既然他都没能察觉异样,那么一味的责备你是不公平的,这也是一种企图推卸自身责任的苛求。若有说错,他也有错,不能把一切罪过都推到你的身上。”

    终于忍耐不住,眼泪夺眶而出,约瑟呜呜咽咽,哭得像个孩子,连头都抬不起来。

    “约瑟哥哥啊,你不能再任性了!”洛水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怅然,“你是一国皇储,不管你犯下怎样的错误,这个身份一日未改,你就是格鲁国将来的王,你就是这里数万格鲁骑士效忠的对象。你有没有想过,为了保证你的安全,为了救你回到这里,有多少士兵献出了生命?”

    “我,我没有……我不想这样的……”

    “勇猛不屈的精神、一往无前的意志、同归于尽的决心,这些都是属于战士的品格。然而你不仅仅是个战士,约瑟哥哥,你还是格鲁未来的王!你的肩上有比一般人重得多的责任,你是不能随心妄为的,即使是为哥哥报仇也不行!”

    说到这里,洛水的眼圈也红了,抽泣道:“既是皇室子弟,你的性命本就不属于你一人,怎么能因为负罪感而把身为皇储的责任都抛到一边?如果哥哥在这里,一定会狠狠敲你的脑袋!”

    约瑟陡然停了哭声,带着满脸泪痕抬起头来,定定望向洛水:“那么,你觉得,苏迪会原谅我?你,你和你的家人也会原谅我?”

    “你应该清楚,不管你做了什么,哥哥他永远不会怪你。”洛水擦擦泪,半蹲下来,凝视着约瑟通红的双眼,“至于我……我原谅你了,约瑟哥哥。”

    帐篷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约瑟哆嗦着嘴唇,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不知道过了多久,“哗啦”一声响,门帘突然被人挑开,面目阴沉的黑甲少年走了进来。

    “你……”约瑟胡乱擦了擦脸,怒道,“加德,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奉命带兵增援,顺道,来看看某个懦夫的状况。”圣达加皇储挑了挑细长的眼,薄薄的嘴唇里迸出刻薄的话语,“不顾劝阻带伤冲入敌军的格鲁皇储,你可真是个不负责任的家伙啊。”

    “你说谁是懦夫!”约瑟心中恼羞,一边怒骂一边吐血,吓得洛水连忙为他施术治疗。

    “就是你!”加德毫不客气,毫无怜悯,“带伤杀敌逞英雄,好玩吗?以自虐来发泄心中的抑郁不满,痛快吗?你怎么不想想,如果你被东大陆当场捉了去,我们这仗还怎么打!”

    “大不了一死,我怎么会让东大陆的混蛋俘虏?”

    “喔,可我怎么听说,你差点就被人活捉了?”加德冷笑几声,见约瑟低了头不说话,口气变得更加尖刻,“哼,东大陆可是异术者众多!如果用精神异术控制你怎么办?问出联军部署和你们格鲁国的情报怎么办?拿你的性命去要挟格鲁国王,那些士兵还怎么拼死作战?士气会跌落多少?你就没长脑子吗?”

    “你,你……”约瑟呼哧呼哧半晌,一个字也挤不出来,只得垂下头,颓然道:“你说得对,我不该被情绪左右,鲁莽行事。对,对不起……”

    加德轻哼一声,抿唇冷笑,眸中却闪过一丝讶异:原来,这自大自恋的家伙,也终于学会了认错,学会了说“对不起”啊!

    有点不好意思见人,你们扁我吧!

    第二十四节妖孽的危机

    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本是翠绿覆盖的肥沃平原上,已经看不出青草与土壤的颜色,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猩红。断肢与尸骸堆满了战场,偶尔响起低低的呻吟,那是濒临死亡的重伤士兵发出的奄奄声息,间或还有几声凄厉的骑兽嘶鸣,那是失去了主人、再也没有气力回归本阵的坐骑的悲歌。

    在这恐怖的尸山血海之上,曾经有超过十万的士兵拼死奋战,即使踩着死人的尸体与鲜血,也仍然厮杀死斗。而现在,伴随着变异骑士的撤退,战场渐渐陷入沉寂。数平方公里的平原仿佛变成了血腥的沼泽,稀烂的血肉与森然的白骨交叠着,鲜血静静流淌,在尸山附近形成一个个赤色小洼,浓重的腥味传遍了天空与大地。

    最后赶到的圣达加黑甲骑兵几乎被眼前惨烈的景象惊呆了,先前冲入战场时一心杀敌,并未觉得如何血腥,这时分敌人退走,整个战场呈现在面前,强烈的视觉冲击令他们又是惊骇又是肃然起敬——这血流成河‖积如山的惨烈画面,便是地狱中的修罗场也不过如此吧?

    用不着雪莉那方下令,黑甲骑兵自动列出防御阵型,将损失惨重的联军∞人与堪萨新军护在阵中。他们一边安排救治伤员、引导天鹅飞骑回阵,一边调出小队轻骑搜索未死士兵,打扫战场。

    平原上的骑兵大战暂时告一段落,联军虽是取得了惨胜,聚在土丘之上的指挥官们却越发忧心忡忡——远处空中地强者之战。还未有任何结果!那是一般人无法插手的战斗,被卷入其中的几位都是在西、北、南三大陆影响力最大的人物!

    秋凌兮急得有如热锅中的蚂蚁,若不是雪莉派人看住她,她早就冲到城垛那边去了。同时嚷着要一口气杀到金橘堡地还有兽人们,连休息都不肯就开始闹哄哄地叫喊:“先知大人还在那里呢!”

    等到天鹅飞骑的首领赶来弹压了骚动地兽人骑兵。军法处的官员又气急败坏地跑过来:“血女巫大人不见了!”

    “什么?”第一个惊叫着跳出来的。是解除了石化效果的利亚兰,“她。她不是好好的待在营帐里吗?”——这下他所谓的“前辈高人”脸面都丢尽了!比凌地第四个要求就是保护血女巫,第五个要求则是带走叉子。他两样都没做到!

    “完了,肥羊回来后会气疯的,我要不要提前跑路?”桃花眼眨巴眨巴眼,喃喃道,“当然要跑。除非是她回不来……”

    虽是玩笑,但话语出口,他不禁心下一沉,苦涩的味道在胸口渐渐蔓延开来,心绪纷杂翻腾不休:“要去救人吗?可我能在晦月面前救走几个?如果他们联手还打不过晦月,我去了也是送死呢!可,不去吗?真的就这么袖手旁观?那老家伙的结界护不了那么多人吧……”

    他想与多年相知并肩作战,但早已习惯的胆怯与退缩又令他难以鼓起勇气,心头乱作一团麻。正木着脸怔怔出神。一声清朗的问候将他惊醒过来:“阁下您好。请问阁下是……”

    转过脸,几名长相俊美的天鹅正认真的打量着他。他们地目光扫过样式奇特地面巾。最终停留在那双柔媚异常的淡粉丹凤眼上。

    “恕我冒昧,你是妖狐部落地哪位成员?”天鹅首领皱起眉,面色狐疑,又似带着一丝戒备,“不得先知大人许可,你怎能擅自离开部落?!”

    “妖狐?”利亚兰挑起唇角,似笑非笑,“阁下弄错了,我可不是什么妖狐……”

    “喔?”天鹅仔细凝视他的眼,见他目光澄清,不似说谎,虽然心中有无穷疑问,也只能就此罢休:“抱歉,看来是我认错了,请阁下原谅。”

    “没关系。”见天鹅们容貌雅致,风度翩翩,利亚兰挥挥手,眸光陡然晶亮,唇边浮起邪魅的笑意,“阁下是如此漂亮优雅,我当然会原谅……”

    他这份轻佻好色的习气刚出一丝,却见几名天鹅的瞳孔猛然一缩,面容变得极度古怪,似乎见到了什么不该出现在此的事物。

    见对方表情反常,利亚兰住了嘴,眸中浮起几分疑惑。虽然面上依然邪邪笑着,然而他心中却开始不自觉的打鼓:莫非,莫非这天鹅认得我?我是兽人,是妖狐?难道我今天就会寻回记忆?可为什么,下意识就退缩起来,似乎惧怕知晓自己的过往……

    “你,你真不是我族兽人?”一名年轻天鹅忍耐不住,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你的眉眼几乎与现任先知大人一模一样!可神情气质又很像前任先知大人……”

    首领瞪视一眼,声音嘎然而止,年轻天鹅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面色尴尬的欠身:“抱歉,是我太冒失,请不要放在心上。”

    几名天鹅一齐行礼远去,利亚兰看着他们的背影,心中蓦的怅然若失。

    兽人,妖狐,先知……

    这几个字眼一直盘旋在脑海中,猛然间,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片段在他脑中闪现,痛得他抱头蹲了下来,仿佛无意识的呓语:“靡靡……”

    话语出口,身体猝然紧绷,一股不祥的感觉笼罩全身。不知为何,他的心中突然痛不可挡,似有什么血肉至亲即将遭受灭顶之灾。他大口大口吸着气,惊惶着站起,黑色身影如离弦之箭般飙了出去。

    巨大的血斑藤蔓之巅,赛菲尔与永恒并肩而立,神情凝重。纤站着从战场上一路杀来的叉子、安与旭天,也是面色紧张。眼都不眨的盯着前方高空。只有妖狐先知懒洋洋地半倚在枝蔓间,似乎对场间战局漠不关心。

    三大强者的战斗已经持续许久,校长与武圣联手,攻守兼备,虽能抵挡那人的强悍气息。却连他一丝衣角都触摸不到。更不用说能造成实质威胁。随着时间的推移,校长与武圣都是身上挂彩。那人却似闲庭信步一般,神情轻松无比。

    “唉。他能吸收攻击之力,武圣大人重拳虽猛,但对他效果不大。”妖孽仰面自语,清晰传入赛菲尔耳中,“武圣大人实力超过九级。重拳所向披靡,但毕竟只是单纯的武士啊!异术者地战斗还得异术者来解决,可惜校长大人本身不擅攻击……”

    赛菲尔心中一动,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