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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我说过我会在这里等著,现在你已经来到我身边,就没什么好怕了。”

    是啊,他们在一起,没什么好怕了。杜若嫦安下心,闭上眼,全心依赖著,将自己交给他。

    耿凡羿不再多说,张手抱起她上楼,放在床上,转身要去拧条热毛巾,她心慌地坐起身——“凡羿!”

    “不要下来,小心这里有碎玻璃。”他扫掉玻璃碎片,以报纸包好,再到浴室拧好毛巾回到她身边。

    “你也真是糟糕,怎么不打个电话叫我去接你呢?”他一边拭净小脸、纤颈,拉起小手见著掌心的擦伤,他眉头皱得更紧,小心翼翼擦拭上头的沙土,再看到她连鞋都没穿的纤足磨出累累伤痕,他咬牙,忍了许久的粗话终于飙出口。“妈的——”

    “啊!”她脚一缩,退到床角。

    “你不要怕,我不是骂你——”

    “我知道。”她怯怯道,不敢看他。

    耿凡羿察觉有异,视线停在刚刚握住的脚踝上,再移向她异样的表情,念头一转,迅速撩开长裙,在见著上头的道道伤痕时,飙高的火气再也无法自抑。

    “还有呢?”他沈迫著声,问道。

    杜若嫦根本不敢迎视他难看到不能再难看的脸色,径自低垂著头。

    不等她回答,他索性自行动手脱去她身上的衣物,在看清原本雪白无瑕的娇躯,如今横布著深浅下一的伤痕,他闭了下眼,再也说不出话来。

    “凡羿——”她惊怯地扯扯他衣袖。“你,在生气吗?”

    倏地,他张手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他必须咬著牙,才能不让自己吼出声。

    为什么他要让自己的妻子受这种屈辱?为什么他没有办法光明正大的让所有人认同她的选择?嫁给他,难道就这么罪无可恕吗?

    “若嫦,我好气自己——”

    “别这样,凡羿,我没关系的。你不是说,只要来到你身边,就没什么好怕的了吗?离开那个家的时候,我什么都没带走,只带了一颗真心过来找你,我是凭著自己的力量,一步步来到你身边的。”

    “嗯。”这样也好,什么都不带走,今后两不相欠,他会和她,凭著自己的力量做给所有人看,向全世界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她今天的苦,不会白受。

    他张手将她抱进浴室,放了热水,明白他的意图,她羞红了脸。“我自己来——”

    “跟自己的丈夫还害羞什么?”不接受拒绝,耿凡羿坚持为爱妻服务,洗净身子,以浴巾裹住,再抱回床上,取来药膏,温柔而谨慎的涂抹在每一道伤口上。

    一切就绪,杜若嫦的小脸早已红得像熟透的草虾,那每一道温柔指尖的抚触,都令她羞不可抑,再见他脱去方才弄湿的衣物,关了灯钻进她身畔……

    耳畔传来他的闷笑声。“你想太多了,老婆。虽然我万分乐意这么做,但是你身体恐怕吃不消,今晚还是这样就好。”

    她哪还说得出话来,将发烫的小脸埋进他胸膛,再也抬不起来。

    那一晚,他们什么都没做,只是倚偎著,分享彼此的体温,倾听对方的心跳,可那样的温馨,却胜过千言万语,点滴缠绵。

    当单人生活,成了两人世界,很多事情,都不得不跟著改变。

    一间屋子里,多了女主人,不再只是单纯休息的地方,它有个专有名词,叫做——家。

    而这个女主人,会为他打扫屋子,布置环境,准备晚餐,随时有干净的衣服穿,扣子掉了也不再需要烦心,夜里再晚回来,床铺的另一端永远为他温暖著。

    当然,除此之外,耿凡羿也必须适应生命中多了个人之后,随之而来的压力与责任承担,以前一人饱全家饱,现在生命中多了“妻子”这个名词,与她成了生命共同体,做任何事也都多了些许考量。

    最实际的问题,便是两人的学业尚未完成,光是学费及平日的生活开销就是一项经济负担,若嫦与他商量想出去工作,但是原本的简餐店在她离职之后就另请新手了,他考量之后,决定另外再去找份收入较高的工作,让她回去简餐店做已经得心应手的事务,将她放在她熟悉的环境,又有大伙儿照应她,他也比较能掌握状况,确保她不会受委屈。

    下了班,他会顺道绕路过去接她,众人司空见惯,总戏谑地扬声喊:“小嫦,你老公来接你了,还不快快出来迎接。”

    “凡羿,今天是凤梨排骨,给你当消夜。”她扬扬手中的纸盒,献宝似的。

    “哼哼!我就说张叔偏心,以前我在的时候,就没那么好,三天两头有东西吃。”他心理不平衡地直抗议。

    “因为我比你还得人疼啊!”她乐得开怀,悄声在他耳边说。“我还打算以后直接买了材料过来请张叔帮我们做,这样就可以省了家里的瓦斯和水电费,你也不用再被我的手艺荼毒。”

    “你真是愈来愈贼了!”两指轻拧了下她的鼻尖。论起精打细算,她居然能狠成这样,以前真是太小看她了。

    “小俩口不要再肉麻当有趣了,快回被窝里去抱著滚比较暖。”终于有人看不过去,调侃他们两句。

    若嫦娇容一羞。“凤姊!”

    耿凡羿大笑,扬手挥了挥。“那我们走了!”

    入了夜,巷子里悄无人迹,他们住的地方又是位于最后方的老旧公寓,地势偏僻,出入的人三教九流都有,这也是他不放心让若嫦一个人在晚上单独出入的原因,若不是为了省点租金,他不会在这里住那么久。

    上楼时,一名略有醉意的中年男子由他们身边经过,在楼梯间擦身时,巍巍晃晃的身子刻意往若嫦身上磨蹭,她吓得赶紧缩向丈夫怀里,耿凡羿瞪了他一眼,他才识相地下楼。

    “真没品!”他厌恶地哼道。

    若嫦拿了钥匙开门,顺便回答他。“住楼上的,上个礼拜才刚搬来。”

    想到更严重的问题,他关上门,问著取碗筷的妻子。“这不是第一次了吧?”

    她回身淡笑。“我会小心一点的。”

    他就知道!这种事,若嫦一定不会主动告诉他的,怕他为此而困扰,如果他没猜错,这也不会是唯一的问题。

    隔壁的通宵麻将声,勉强可以忍耐;楼上夫妻三天两头暴力相向,嚷著要烧房子,当作没听到就是了;楼下的应召女每天带不同的客人来,也还可以视而不见;警察三天两头的临检,只要三天两头强调他们是安分守己的小老百姓,日子也还过得下去,可是现在,就连性骚扰都来了……

    这种地方,还能再住下去吗?以前他一个人,无所谓,忍一忍就过去了,可是她是女孩子,难免担惊受怕。

    “若嫦,我在想——”

    她摇头,阻断他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说过我会很小心,你就不要再为这种事心烦了。”

    “可是……”

    “而且,也没你想得那么糟啊,像春婶,她就很照顾我们啊,昨天我还去她那里,学会怎么做蚵仔煎呢,改天做给你吃。”

    “那是唯一的例外。”他咕哝。春婶也是因为死了丈夫,一个女人带著小孩是很辛苦的事,不然人家哪肯住这种地方。

    “好了啦,再不吃菜要凉了。”将碗筷一径儿塞到他手中,催促著他。

    耿凡羿挟了块排骨递到她唇边,她摇头。“我在那里吃过了。”她抿著笑,趴在他肩上悄声道:“告诉你哦,每次张叔做菜,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我有时候都会忍不住偷吃。”

    耿凡羿白她一眼,筷子敲她额头一记。“养老鼠咬布袋。”

    她呵呵笑,赖在他背后,两手圈住他颈子,下巴靠在他肩上,撒娇地直喊:“凡羿,凡羿,老公——”

    “干么?”他没好气地。“有任何‘要求’,也得等我吃饱了,有体力再说。”

    娇容一羞。“人家才不是那个意思!”

    “那不然‘人家’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觉得我好幸福哦——”

    “嗯哼!”这声轻哼,完全不具任何意义。“灌迷汤不会让我忘了你差点被当的事实!你书到底怎么念的?”

    “我心思不在那里嘛,不然我先休学好不好?这样可以找分正职的工作,然后——”

    “然后你就死定了!”他撂下狠话。“少跟我来这套,以为我不晓得你在想什么?要就给我好好念,其他事情不用你操心,再不,连简餐店的工作都辞掉,我就不信你还读不起来,该怎么选,你自己看著办!”

    她本来还想上诉,但迎视他坚决的眼神,只能不情不愿地撅嘴不吭声。

    “想想看,你当初为什么想学服装设计呢?”他开始游说。

    “因为想为自己喜欢的人做衣服啊!”

    放下碗筷,他张手将身后娇妻拉进怀里。“那就是了,我都还没穿到,你怎么可以半途而废呢?漠视我的人权。”

    “你少臭美了,我又没说喜欢的人是你,是我儿子,不行吗?”

    轻轻挲抚娇躯的手一顿。“你很想要小孩吗?”

    “当然想啊,你跟我的小孩耶,不知道会长得像你还是像我,如果是男生的话,一定要有你的骨气和才情,但是臭脾气就不要了,如果是女生的话,嗯——我个人觉得我比较漂亮,脸蛋像我好了……一个你和我的缩小版,光是想就觉得好有趣……”说到一半,终于察觉他异常的沉默,她笑意顿失。“你不喜欢小孩?”

    “喜欢啊,你想到哪里去了。”他牵强地挤出笑。“但是——呃,那个,若嫦,我们能不能,过几年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