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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真是——

    裴宇耕几乎气爆胸口,扬起的拳头狠狠击向她——身后的水泥墙,没等到预期的痛楚,她惊怯地张开眼,怔仲地看著落在墙上的拳头。

    墙面上有几处血丝,磨破皮的指关节效果迅速的呈现红肿擦伤,可见得力道有多重,她不敢想像这一拳要是打在她身上……

    天杀的死女人,这是什么鬼表情?她真以为他会伤害她吗?

    这女人的脑袋到底是什么做成的?蠢得没心没肺!他要是会对她怎样,还需要处处罩著她吗?她到底有没有智商?

    是他白痴、是他犯贱,一厢情愿的想保护她,可是人家把他当成了什么?避之唯恐不及的毒蛇猛兽,以为他随时会咬她一口!

    “你凭什么说我活该?你哪一只眼看到我揍姓周的?又凭哪一点来找我兴师问罪?在你眼里,周书贤是有为青年,而我只是残渣败类,所有败类行为都该算在我头上?叶心黎,你给我听好,就算是垃圾也有人格,你可以拒绝我,但是不代表你可以这样糟蹋我!”

    他、他的意思是……他没做?

    他脾气还是下小,然而眼神……却很受伤。

    她呐呐地。“可是……周书贤脸上的瘀青是事实啊……”除了他还有谁?

    他已经说他什么都没做了,从头到尾就只是不小心瞎了眼看上她而已,有这么难理解吗?

    他恼火地一脚踹翻旁边的垃圾桶,咬牙道:“你到底还想要我怎样?”

    “看,你就是这样,动不动就使用暴力,满口的粗话,成天和人耍狠,这样叫我怎么喜欢你?”被他一吓,她委屈地嚷了出来。“我们真的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啊,我喜欢读书,可是认识你到现在。你从没有一科考及格过;我只想过平静的日子,你却很难一天不打架闹事,你不知道我胆子很小吗?你叫我出去怎么告诉人家,你是我男朋友?”

    “说穿了,一个是品学兼优的好孩子,一个是无可救药的问题学生,我高攀不上,你是不是这个意思?”裴宇耕讽刺地吐出话来,他真是自取其辱!

    她退缩了下。“我要的只是一种安心的感觉,不需要什么成就,规规矩矩地做人就好,而你就是一副立志要去混帮派的样子……你真的不是我喜欢的那型,我们合不来嘛!”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她是他的女人,从头到尾,她始终觉得这比较像不成熟的小孩在讨玩具。

    所以周书贤那一型才和她“合得来”,而他这种流氓,只会让她丢脸,真是个了不起的结论!

    算了,他就算火气再大,也窝囊得没法对她怎样,还耍狠给谁看?

    他阴郁地抽回将她困在墙角的手。“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要狠、不闹事,收敛脾气,把书读好,这样你就爽了?”

    可能吗?那比要母猪飞天还难吧?

    她张了张口,及时收回那盆差点要泼出去的冷水,否则下一刻他绝对有可能收回前言,直接跳起来宰了她比较省事。

    与其说错愕,倒还不如说是他的表态让她惊异。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真的是为了她吗?他从没对她表达过任何关于情感的字句,在莫名其妙的形势演变下,她一直都迷迷糊糊的,更不曾想过自己对他会有那么重要……

    而他似乎也没真要等她回答,转过身,双手插在裤袋里,举步离开。

    “为、为什么?”好半晌,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怔怔地问出口。

    他脚步一顿。“谁叫我裴宇耕就是他妈犯贱的喜欢你,这样行不行?”

    她呆立原地,看著他离去的背影,良久、良久,无法反应。

    他说……喜欢她……

    不是旁人的胡闹,不是不成熟的孩子在抢玩具,他,真的喜欢她。

    想起他受伤的眼神、泛凉的口气,不晓得为什么,竟会感到一丝丝……心酸。

    “你跑到哪里去了,这么晚才回来,像话吗?”

    才刚踏进大厅,父亲大人冷冽的质询声轰来,裴宇耕顿住,侧身看见客厅沙发上不动如山的身影,终年不变的眼神,太淡,找不到温情。

    他挑高眉毛,夸张地惊呼:“亲爱的父亲几时养成为我等门的习惯了?不孝子真是受宠若惊。”

    和这生性叛逆的孩子说话真是辛苦。裴昌彦皱了下眉。“你不必这么句句带刺,坐下来,我有事跟你说。”

    真是难得,父亲大人有兴致和他培养感情耶!

    正好!让他恶劣的情绪找到渲泄的出口!

    “是是是,下孝于会努力把黥挑干净,不去鲠著父亲大人的喉咙。”他恭恭敬敬地坐下来,笑得牲畜无害。

    裴昌彦吸了吸气,努力忽略他刺耳的话,命令自己用平静的语气问出口。“去哪里了?还有你脸上的瘀青是怎么回事?”

    咦?平日连正眼都懒得看他的父亲,还真的要和他培养感情耶,公司倒了吗?好有闲情。

    他讽刺地笑哼。“得了吧!事实你我都心知肚明,你几时管过我几点进门、身上有几道伤了?”曾经他彻夜未归,都还不见得有谁发现!在迟了这么多年之后才来问,不觉虚伪?

    裴昌彦脸色一变。“我好好跟你说话,你为什么一定要把气氛弄僵?”

    “噢,是是是,那就是我的不对了,我应该时时提醒自己有多不讨人欢心的,这就滚蛋,不碍父亲大人的眼。”恭敬地起身,还多礼的鞠了个躬。

    “站住,你去哪里?”

    “心情不好,拉屎去。”

    裴昌彦就是有再好的修养,也不能容忍他如此挑衅。“裴宇耕,你非这么粗鄙不可吗?看看你弟弟,他比你小两岁,处处都比你优秀一百倍,你自己说说,你什么地方能跟他比?当人哥哥当成这样,你丢不丢脸啊!”

    是啊,他是处处不如裴季耘,不论气质、涵养、才学,甚至在这个家的地位、以及父亲心目中的重要性……他早就承认了,那又怎样?

    “原来拉屎很粗鄙啊?”裴宇耕受教地点点头。“好吧,那么‘有屎当拉直需拉,莫待无屎空便秘’这样够文雅了吧?不够我还有更文言的!“子曰:有屎自肛中来,不亦爽乎”……”

    “你……”裴昌彦彻底被孽子忤逆得气血攻心。“你礼拜天不许出门,我介绍杜家的千金让你们认识。”

    儿子不受教的态度,更是让他坚定了要撮合他与杜若嫦的信念。那女孩他见过,生得标致,文静秀气有教养,希望藉由他们的密切往来,能够牵制这匹脱缰野马,改变他一身的戾气。

    裴宇耕喷笑,原来这才是重点。

    就说嘛,老头又不是吃饱撑著,会和他联络感情?

    “不会是老套的商业联姻吧?”他敢用项上人头打赌,这位杜家千金绝对家世一流,老头势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为什么你总是把我的用意扭曲得不堪入目?”他就不能单纯做件为儿子设想的事吗?

    “因为你对我的所作所为,让我没有办法自作多情的以为什么!你说我叛逆乖张,让人无法亲近,但是如果你曾经给过我一丝温暖,为什么今天我会冷漠得让你无法靠近?我才十八岁,就想利用我来巩固事业,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一口气吼出压抑多年的鸟气,很痛快!

    他吸了口气,掌控好情绪,转身前丢下一句:“要相亲你自己去,恕我没那么好兴致奉陪,反正你不是第一次养小老婆了,再搞个私生子也不算什么!”裴昌彦讶然怔愣,从不晓得他心中有这么深的怨气……“宇耕!一在他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前,裴昌彦迟疑地问:“我这个父亲在你心目中,很失败?”

    裴宇耕顿了顿。“我怎么想,你会在乎吗?不要自欺欺人了,你的儿子从头到尾就只有一个,他叫裴季耘,”

    抛下的最后话语,重重敲击裴昌彦的心坎。

    他是不是……真的太忽略这孩子了?

    没开灯的房间,一片黑暗,只有窗外几许星光,让他不至于被冰冷吞没。

    裴宇耕斜躺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知觉完全放空,让自己接近麻木状态,什么都不去想。

    “哥?”轻浅的叫唤由半掩的门边传来,裴季耘开了灯进房。

    他眯了下眼,才让瞳孔适应光亮。

    一如以往,裴季耘来到他身边,脸上是不可错辨的忧心。“我听见你和爸爸的争执了,你心情很不好,是不是?”

    裴宇耕冷哼。“我哪次不和他吵?如果这样叫心情不好,那我三百六十五天,没有一天心情好了。”有啦,如果哪天把老头气挂了,那他心情可能就会很好。

    裴季耘摇摇头。“不一样。你一向只会用嘲弄的态度,冷眼看别人气得跳脚,不会真正说出心底的感受,今天,你失控了。”看得出来,他情绪很恶劣。

    裴宇耕抿紧唇,不说话。

    “哥,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裴宇耕差点栽下床,见鬼地瞪著他。

    裴季耘笑笑,温声回道:“一个相亲宴,不至于让你发那么大的火,以你的个性来说,应该会欣然赴约,然后故意搞砸,让爸爸颜面尽失,可是你没有,你本能的就是抗拒,并且狂怒,我想,应该是有人让你想保留下那个位置。”

    裴宇耕有一刹那的无言以对。怎么从没发现这小子这么了解他……

    “如果你真的那么排斥爸爸的安排,我来想办法好了,你不要担心。”

    “我会担心?”裴宇耕嗤之以鼻。“老头不怕丢脸就来啊,我担心什么?要你鸡婆。”裴季耘叹了口气,大哥对这个家的心结极深,他已经完全无力、也无能改变什“别介意爸的话,他不是存心要拿我和你做比较,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如果你这样会比较自在,没有谁有资格干预……”

    有完没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