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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里找啊?

    ※※※

    自那日凶手半夜来造访又匆匆逃逸两天后,于司谶把儿子交给新来的特别护士唐吉小姐,准备回饭店去洗个澡睡一觉,不意在电梯口恰好碰上行色匆匆的麦尼,两下里还差点迎面撞上了。

    “对不起……咦?那位是?”麦尼遥望刚转回病房里去的特别护士,表情有点怪异。

    “特别护士,怎么,你认识她?”

    “这个……”麦尼疑惑地想了想。“应该不是吧?我记得她说过要当空中小姐的,怎么可能会……对,一定是我看错了!”自言自语说到这儿,蓦然发现于司谶正用非常暧昧的眼神盯着他瞧,忙打个哈哈。

    “抱歉,我认错人了。啊!于先生,你要回饭店了吗?”

    “我想回去洗个澡,不过也不是这么急,所以……”于司谶拍拍他。“我们先去喝杯咖啡吧!”

    一会儿后,他们在餐厅坐定,点过各人的饮料后,麦尼便直接进入重点。

    “是……是约瑟巴,他两天前就突然失去踪影,没有留下任何讯息,我想他是逃走了。”他喃喃道。“虽然我到现在还是不太敢相信,但应该是他没错,罗特在他家地下室里找到一个保险柜,里面的东西已经足够证明凶手就是他。”

    “那么你查清楚为什么了吗?”

    “还没有完全查清楚,现在只约略知道他是私生子,他母亲是苏格兰籍的妓女,不知道为什么带着他住在韦尔斯,直到约瑟巴七岁时,因为母亲过世,他父亲才把他接回去。我想,他在父亲家里可能过得不是很愉快……”

    “小孩的心灵最容易被扭曲。”于司谶低语。

    麦尼同意地点点头。“我只查到这里就接到阿曼达的通知说约瑟巴不见了,只好立刻赶回来,我想他可能察觉到我们在怀疑他,所以赶紧逃了。”

    “也许吧!”于司谶不置是否的说。

    “那么,我就是来告诉你这些的。”麦尼又匆匆起身。“现在我必须去找他,而且越快越好,免得他又开始杀人。”

    “啊,请等一等!”

    麦尼回过头来。“还有什么事吗?”

    “你知道要到哪里找他吗?”

    “老实说,毫无头绪。”麦尼苦笑。“他本身是警察,所以很清楚警方追踪办案的手法,知道该如何躲避我们的追踪,如果我们按照以往的方式去追踪他,也许迟早可以抓到他,但问题是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你知道,逃亡的人很容易陷入抓狂境界,那样一来,祇要是碰上他的人都会有危险……”

    “那么容许我提供一点个人的小小意见。”于司谶慢条斯理地说。“走投无路的人通常会本能地去找一个他认为最安全的地方躲避,一个能让他的心理得到抚慰的地方。”

    麦尼想了一下。“你是说他小时候和他母亲一起住的地方?可是那儿早已被拆除改建为公寓,不存在了。”

    “即使如此,但他知道吗?”于司谶淡淡地反问。“如果他知道的话,自然不会回去,可是如果他不知道的话,恐怕住在那栋公寓里,包括左右邻近,甚至那一整个地区的人都会有危险了!”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儿是他和他母亲相依为命的地方,照常理来讲,他应该会常常回去看看吧?”

    “的确,因为那儿是他和他母亲相依为命的地方,所以对他来讲,那儿是最令人怀念,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若以一般人来论,他应该会常常回去看看。”于司谶温文地同意了他的说法,再来个绝地大反扑。“可是请别忘了他母亲是妓女,他母亲身为妓女的事实恐怕更是他亟欲逃避的事实。”

    “啊!的确没错,”麦尼恍然大悟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如果他不想面对那件事实,当然不会回去!抱歉,我得先走了,我必须先打电话去通知韦尔斯的警方,再立刻带人沿途追踪过去。”

    麦尼刚走咖啡就送来了──两杯,于司谶慢吞吞地加糖加牛奶,慢吞吞地搅拌,再慢吞吞地端起来细细品尝。

    嗯!接下来应该轮到那个小女孩出场了吧?

    ※※※

    第三学期开学前两天,康纳尔不得不把桑念竹和李亚梅送回宿舍公寓,但仍耍了一记贱招,在道别时顺便自说自话地订下歌剧季的约会,边跑边说到时候会来接她,不等人家婉拒就不见人影了。

    原来再高尚的男人偶尔也会贱一下!

    “到时候妳负责!”桑念竹马上推给李亚梅。

    “那种事到时候碰上到时候再说!”李亚梅又推到后面。今日事今日毕,明日事明日再去伤脑筋就够了。

    再说,今日都还没有结束呢……

    回到自个儿房里,桑念竹才刚放下旅行袋,连口气都来不及喘,李亚梅便一头撞了进来。

    “好奇怪,小念念,真的好奇怪,刚刚阿文告诉我,这几天有位苏格兰警场的女督察天天来找妳,究竟是什么事妳知道吗?”

    “苏格兰警场的女督察?”桑念竹惊讶地重复了一遍,再思索。“啊!莫非是我叔叔在找我?应该是,不过我想大概没什么重要的事吧!否则我叔叔会直接打手机找我。”

    李亚梅呆了呆。“妳叔叔?”

    “咦?”桑念竹也愣了一下。“我没告诉过妳吗?我叔叔是苏格兰警场的高级督察呀!”

    “耶?!”李亚梅那张嘴开得比酷斯拉的嘴更大。“妳叔叔是苏格兰警场的高级督察?”

    “对,”桑念竹颔首。“就是负责连续杀人案的督察,所以他才会这么忙。”

    “咦?”李亚梅忽地困惑的眨了眨眼。“不对吧!我见过那位督察在报纸上的照片,好像……好像是个红胡子嘛!”

    “对,就是他。”桑念竹拉开旅行袋拉炼,一样样拿出里面的日用品。

    李亚梅不解地瞪住她半晌。

    “喂!小念念,妳是中国人没错吧?”

    “我妈妈是中国人,”桑念竹漫不经心地回道,一边把衣服全掏出来扔进洗衣篮里。“我父亲是英国人。”

    “欸?!英国裔的英国人?”

    “对啊!所以我祖父祖母才不让我跟父亲姓,因为他们非常轻视有色人种,而我大妈之所以痛恨我,是因为我是父亲最爱的女人所生的孩子,我哥哥则是纯粹的傲慢。”

    闻言,李亚梅不由得傻了好半天,而后砰然跌坐到床上。

    “原来妳是英国人啊!”

    “可是我长得跟我妈妈一模一样。”

    “所以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妳不是东方人。”李亚梅嘟囔。

    桑念竹纳罕地瞟她一眼。“那有差吗?”

    “是没差啦!不过……”李亚梅似乎仍有些困惑地盯着桑念竹不住上下打量。“啊,对喔!难怪妳的皮肤比东方人白。”

    桑念竹笑了。“我是比我妈妈白。”

    “而且妳的眼睛也有点绿绿的。”

    桑念竹骤然失笑。“胡说,我父亲的眼睛是银蓝色的。”

    “咦?是吗?”李亚梅耸耸肩,再好奇地问:“那请问妳家究竟是什么样的贵族家庭,为什么那么跩?”

    “其实我家也不真是什么名门世家,或者拥有什么高贵血统,而是……”桑念竹想了一下。“有些人就是喜欢把别人踩在脚底下来抬高自己的身分,但事实上,他们与其它人并没什么不同,这样说妳懂吗?”

    李亚梅哈哈一笑。“我懂,我懂,我老爸就是那样!”

    取出袋底的最后一样物品后,桑念竹随即将空旅行袋放到地上,然后在李亚梅身旁坐下。

    “老实说,如果不是他们那样看不起妈妈,我也不会刻意选读法律系,”她习惯性地轻轻叹息。“其实我自己都很难想象自己成为大律师的模样,或许一辈子都不可能出现那种情景吧!”

    毫无预警地,李亚梅突然往她头上k了一记。

    “啊!”桑念竹苦着脸拚命揉脑袋。“干嘛呀,好痛耶!”

    “谁叫妳这么没志气!”李亚梅怒道。“路是人走出来的,前途是自己闯出来的,祇要妳有心去做,什么事做不成功?”

    小嘴不由得委屈地噘高了,“但是……但是这世上就是有些事无论如何努力也办不到的嘛!”桑念竹嗫嚅道。

    “妳还说!”

    拳头一举,李亚梅又想k过去,桑念竹一见赶紧狼狈地跳开。

    “可是……可是人家又没说错……”

    “妳又说!”咧出一副白雪公主后母的凶狠表情,拳头不握了,十指尖尖朝桑念竹伸过去,李亚梅嘿嘿冷笑着。“看我怎么整妳!”

    “咦?啊,不要……救命啊!”

    桑念竹又笑又尖叫着在房里到处乱窜,李亚梅挥舞着十指在后头威胁要呵她痒呵到她自己脱光衣服,绕了十几圈,床下跳到床上,床上又跳到床下,再跳就要跳到窗外去了,想想实在不安全,桑念竹连忙拉开门仓皇逃出去。

    “救命啊!不要啦……”

    在楼上走廊绕来绕去又逃了半天,桑念竹怎么逃都逃不开,只好继续往楼下亡命天涯,谁知才跑到楼梯一半,桑念竹却突然一个紧急煞车停住脚,李亚梅险些一头将她撞下楼去。

    “妳干什……咦?”

    侧对楼梯的公寓大门是打开的,住在一楼的阿文半转身好像正准备上楼叫人,而站在门外的女人正是那个说等了于培勋好久,又说要住到他家去“照顾”他的女人。

    太可恶了,居然找上门来了!

    李亚梅即刻想冲下去对那女人吐槽一下,没想到那女人却先行亮出警徽证件。

    “我是苏格兰警场阿曼达督察,”仰望着楼梯上的桑念竹,阿曼达肃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