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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蓦然睁眼,脑袋在一秒钟之内即由熟睡状态回复全然的清醒,莎夏朝墙上的布谷钟看过去一眼……恰恰好五点整,立刻起身准备出门。

    她从来不用闹钟,因为不需要,她的生理时钟早就制订好最精准的时刻,比标准时刻更标准,无论是十分钟、一个钟头或十个钟头,她的生理时钟总是能准时通知她。

    穿妥冬季野战服後再整理背包,莎夏甫拉上拉链即发现丹奥正揉著惺忪的眼在摸索眼镜,立刻过去拿给他。

    “今天怎么这么早?”

    她先俯首给了他一个热吻,再回答他,“今天要到拜杨去接受进阶训练,包括雪地战斗、雪地追逐、雪中求生等,还有滑雪车、滑雪摩托车,那种东西最好有机会就练习一下比较好。”

    “阿尔卑斯山啊……”丹奥喃喃道。“早餐不吃了吗?”

    顺手把睡袍拿给他披在肩上,“我们会在车上吃。”莎夏说。

    “去几天?”

    “三到五天,不一定,要看训练状况如何,所以啊!我实在很担心你耶!”莎夏颇为困扰地揽著眉宇。“你要去雪地里发呆发愁或发轰都没问题啦!可是拜托你记得穿足御寒的衣服再去好不好?别老是随便穿件内裤套件毛衣就跑出去,起码披上大衣嘛!”

    “那个……”丹奥尴尬地推了一下眼镜。“我也不是故意的,总是……总是会忘了嘛!”

    “就是因为你不是故意的才糟糕。”莎夏叹道。“真担心回来後发现你已经变成雪人冰砖了!”

    “别担心,别担心,”丹奥赶忙道。“我离上天堂的时候还早得很。”

    莎夏马上横过去一眼,“所以你才这么漫不经心?”

    尴尬的笑,“也……也不是这么说啦……”丹奥嗫嚅道。

    莎夏无奈摇头。“这样好不好?我会很注意别弄到全身乌青瘀肿回来,你也给我记住出门前一定要先把自己包装好,这样很公平吧?”

    “够公平了!”像个乖宝宝似的,丹奥立刻点头应许。

    “ok,那我走了!”再跟他亲了一下,莎夏即抓起背包出门了。

    丹奥立刻下床至窗边望向外面,看著莎夏走出主堡大门时又对他抛了一个飞吻,然後迈入雪地里,直到莎夏的身影消失在飘雪中後,他才进浴室一会儿,出来後即在床边坐下,点了根菸沉思片刻,然後看了一下时间……

    六点十分,台湾是午夜十二点半左右,爸爸……应该还没睡吧?

    “小晨?”

    果然还没睡。

    “爸,你怎么还没睡?”

    “因为你要打电话来呀!”

    “哦,那……”丹奥有点尴尬地爬了一下头发。“我是想问一下那个……我回德国来的时候,你不是说过我会在半年之内结婚吗?”

    “没错。”

    “那为甚么……为甚么……”

    “你们同居了?”

    “爸……”虽然话筒另一端的人看不见,丹奥还是脸红了。“我不想这样,但她……她……”

    “本来就该这样。”

    丹奥静了一下。“爸,你是说……”

    “这是必经“程序”。”

    “我不懂。”

    “你不需要懂,既然你们已经同居了,我更可以确定你们必然会在半年之内结婚。”

    “是吗?”丹奥依然怀疑。“那为甚么我在其他任何人身上都看不见?”

    “因为你看错人了。”

    “那我应该去看谁?”

    “校长。”

    欸,校长?

    他们结婚关他甚么事?

    一进校长办公室,校长即笑容满面的迎上前来。

    “稀客,稀客,丹奥,没想到你会来找我,来,请坐,请坐!”

    两人各自坐定。

    “丹奥,有甚么事吗?”

    丹奥犹豫了下,“老实说,我是想在你身上“看”一点事,可以吗?”他开门见山地说,并举起右手,表示他要看的是未来,不是过去。

    “没问题。”校长也很阿沙力,马上把手伸过去。

    片刻後——

    “原来如此。”丹奥喃喃道,收回手,感到有点哭笑不得。

    “得到你想要的了?”

    “是的,谢谢你。”丹奥起身要告辞,又停下。“啊!对了,校长有一位刚满十六岁的小儿子是吧?”

    “你是说多德吗?那是我唯一仅有的儿子,他母亲生了三个女儿之後才难产生下他,之後再也不能生育了,”话落,眉头也跟著皱了起来,“不会是他即将出甚么事吧?”校长担忧地问,

    “这个……”丹奥想了一下。“我老实说吧!他被宠坏了,个性已经有点扭曲,所以千万别让他到美国念大学,否则他的下半辈子就……”

    校长心中一凛。“是吗?我的确是打算……呃,我懂了,那到英国可以吗?”

    丹奥又伸手碰住校长。“我想……让他进本校应该是最好的。”

    “欸?可是……”顿住,校长颔首。“好,我知道了。”

    “我知道,你可能必须先想办法修改这儿的学生资格条例,譬如加一条但书,说明校内人士,包括职员和sa的儿女并不在限制之内。”停了一下,丹奥忽又笑了,“你放心,他将会是一个很出色的sa,而且……”他收回手。“未来你的位置将会由他来接替。”

    “咦?真的?”校长喜出望外。“他真的那么能干?”

    丹奥点点头。“很抱歉我这么说,但他确实是被尊夫人宠坏了,必须经由sa的严格训练调教才能找回他的正直本性,并发挥出他的战斗才能。”

    “是这样吗?真是太好了!”校长更是欣慰。“我原已对他感到相当失望,没想到他竟能有如此成功的将来,丹奥,真是太感激你了,如果不是你适时提出“建议”,我根本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

    “不客气。”丹奥微笑。“那我走了,待会儿有一班初级sa要去上历史文物课,我得去帮忙了。”

    望著丹奥自行开门即将离开办公室的背影,校长忽又唤住他。

    “丹奥,如果多德按照原来的预定到美国念大学的话,他究竟会如何?”

    并没有回过身来,丹奥背对著校长沉默了会儿。

    “他会在二十一岁那年因杀人罪被关进牢里煎熬十九年,出来不到一年又因同样的杀人罪被抓回监狱里,然後在那里头度过余生。”

    校长顿时抽了口冷气。

    “上帝!”

    回符兹堡的校车上,莎夏与被降回准a级的摩拉聊得正热络。

    “瞧你这么开心,是因为可以看见丹奥了吗?”摩拉揶揄地问。

    “那当然,”莎夏从不掩饰她对丹奥的热爱。“而且我身上一点伤也没有,我做到对他的承诺了,希望他也能做到对我的承诺。”

    “那么你……”摩拉慢吞吞地问。“知道他到底有甚么特别了吗?”

    莎夏看她一眼,然後望向车窗外,“知道,但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她转回来。“记得吗?那个光头海拘曾经说过,丹奥是即使牺牲全体sa也要保全的重要人物,的确,他就是那么重要的一个人,全体sa出动也抵不上他一句话,他……真的很厉害!”

    “是吗?”摩拉若有所思地沉吟。“也许……呃,算了,下提这个了。说说你吧!你已经和丹奥同居两个多月了,看你每天都容光焕发的样子,日子应该过得很愉快吧?”

    “愉快!”莎夏眉开眼笑地咧开了嘴。“跟他住在一起就能更了解他,更了解他多一些就越觉得他实在是一个很好玩的人。明明很正经、很龟毛的一个人,有时候又像个小孩子一样幼稚又迷糊;非常内向害羞,床上的表现却又出人意料之外的热情;还有,绝不可以让他看悲剧影片,否则他会掉眼泪掉到你急忙去赶订一艘诺亚方舟二号准备逃难……”

    “太……”摩拉笑得快喘不过气来。“太夸张了啦!”

    “哪里夸张,我说的是事实啊!”莎夏咕哝。“我最受不了他的就是这一点,明明没甚么大不了的一件普通事,譬如捏死一只蚂蚁,他就可以愁眉苦脸的哀声叹气给你听到烦,问他到底怎么了,他就说那是一只母蚂蚁,捏死一只母蚂蚁就等於毁了一整窝蚂蚁族群,太残忍了……”

    “他想太多了吧?”摩拉嘟囔。

    “……我说那又怎样,人类一天到晚吃鸡鸭牛羊,还穿貂皮、狐皮大衣和鳄鱼皮鞋,都不晓得吃穿掉多少族群了……”

    “有道理。”

    “……他居然给我说……”

    “说甚么?”

    “他说:对喔!那我们是不是应该改吃素?也不对,植物也有生命啊!那只好光喝水了……呃,光喝水能活吗?”

    她说的声色俱全,还刻意装出丹奥特有的白痴表情,不只摩拉,四周的人都爆笑到快挂了。

    “哇哩咧,也给我差不多一点好不好,他以为他是神仙吗?光喝水就能活!”

    “他……他真的很……很可爱。”摩拉抽搐著笑道。

    “还有,他不是一喝酒脸就发白吗?所以我就不准他喝酒,但是他又很喜欢在夜里上床前来一杯葡萄酒,所以就跟我商量……”

    “商量甚么?”

    “商量说让他一次喝到底看看会不会出甚么事,如果不会的话,以後就不要再禁止他喝酒。我就说:那要是一次就喝到挂了怎么办?”两眼斜过去。“你猜他怎么回答?”

    “他怎么回答?”

    “他说:那我以後就不喝了嘛!他是白痴吗?人都嗝屁了还能怎样?”

    众人再次爆笑,唯独某个人,他始终蹙眉沉思不言不语也不笑,就坐在莎夏身後座位,他旁边的赫伦不禁暗暗忧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