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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ni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荷包里的单人床 > 第16章
    你猜他会不会突然不出现?他根本就不爱那个女人。”

    “他会出现的。”我说。

    两小时之后,我接到惠绚的电话。

    “你说得对,他们已经交换了戒指。”

    我是一个跟他相处了八年的女人,我很了解政文,他做了决定,就不会收手,无论要作出什么牺牲,他也不会回头。

    愿他快乐。

    黄昏,我回家换过衣服,在我们约定的餐厅等你,地点是你选的。餐厅在铜锣湾一间酒店的二十七楼,透过落地玻璃,可以看到尖沙咀东部海傍的另一间酒店,政文的婚宴正在那里举行。

    我还是头一次来这间餐厅,没想到这里可以看到那里。

    这是纯粹的巧合,还是心电感应?

    我的心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复杂。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我和政文相隔了一个天地。

    你下班后匆匆赶来。

    “生日快乐。”

    “谢谢。”你笑说。

    十点钟以后,乐队开始演奏。

    “出去跳舞好吗?”你问我。

    “我的舞姿坏透了。”我说。

    “不要紧枣““真的不要枣““来吧!”

    你把我带到舞池里,把我的手搭在你的肩膊上,抱着我的腰。”我只学过一个学期的土风舞。”我哀求你放过我。

    你沉醉在音乐里,彷佛听不到我的哀求,而我只能够生硬地跟着你的舞步。

    你甚至闭上眼睛,把握抱在怀里。

    你那样沉醉,是否在跟我跳舞?还是在跟一个鬼魂跳舞?你知道此刻在你怀中的是我吗?我的舞姿,肯定是舞池里的一个笑话。

    我真的不想再跳下去,正想叫你停下来的时候,我偏偏不小心地踏着你的脚,把你惊醒过来。

    “对不起,我早说过我不会跳舞。”我急步离开舞池,回到座位。

    你坐在我跟前,问我:“你没事吧?”

    我望着你,你一言不发,你在内疚,对吗?刚才,你在跟你的回忆跳舞。在你的回忆里,你的舞伴是个跳芭蕾舞的女孩子,她当然比我跳得好。

    我不想跳舞,我不想在这方面和她比较。

    是我误会了你,还是因为这夜我的心情太复杂,因此而变得敏感?然而,你愈沉默,我愈相信我的感觉。

    本来,我想问你:

    “你以为自己刚才在跟谁跳舞?”

    本来,我想问你:

    “你什么时候才可以忘记她?”

    本来,我想问你:

    “你知道我心里多么难受吗?”

    但是,把难受的话再对你说一遍,要你和我一起痛苦,不如我自己一个人痛苦。

    结果,我只是从皮包里掏出准备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放在你面前。

    本来,我准备当你拆开礼物,看到我为你买的,跟我手上一样的手表时,就跟你说:

    “以后我们的的手腕上,有同一个月亮。”

    结果,我只能够说:

    “希望你喜欢。”

    “谢谢你。”你说。

    本来,我想问你:

    “你有没有爱过我?”

    结果,我只能够跟你说:

    “我们走吧。”

    爱是一种沉溺,你在跟鬼魂跳舞,我在跟自己苦恋。

    我决定以后把要跟你说的,难听的话,统统跟自己说一遍、两遍,甚至三遍,那么我就不会再跟你说。我不想你因为我说的话而离开我。

    本来,我以为我们今晚会亲热,结果,我们只是各自躺在床的一边。天花板上的星星闪亮,我睡不着。

    你曾经给我两颗安眠药,说万一旅途上无法适应时差,就可以吃一颗。我吞了一颗药。

    我望着天花板上的星星,星星向我微笑。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我,拿着行李,在天朗气清的日子出发到机场,准备到外地去。

    我在关卡办好手续,正要离开时,一个检查员叫住我,她指着我手里的一只小荷包。

    “里面是什么?”她问我。

    “只是些零钱。”我告诉她。

    她不大相信的样子,硬要我打开荷包给她看看。

    没等我动手,她已经打开我的荷包,伸手到荷包里检查,她愈掏愈深,最后竟然在荷包里面掏出两张单人床来,我惊愕地望着她。

    从梦中醒来,你已经上班去了。

    荷包里怎放得下两张单人床呢?这个梦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因为我生平第一次服安眠药,所以作了一个这样稀奇古怪的梦吗?还是因为昨天晚上,我们各自睡在床的一边,虽是一张双人床,却像两张单人床。

    我到书店去,找一些关于解梦的书,书中并没有这个梦。

    回到烧鸟店,我把梦告诉惠绚。

    “那个荷包是什么形状的?”她问我。

    “忘记了,总之是一个小荷包。”

    “会不会代表你的心?”她自作聪明的说。

    “荷包根本放不下两张单人床,你把两张单人床放在心里,不是太重吗?这个梦可能是暗示你内心承受的重量正多于你所能够承受的。”

    她的说法耶不是没有道理。

    然后,我又去家俱店找徐铭石,把我的梦告诉他。

    “也许这个梦本身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为什么突然对一个梦那样紧张?”他问我。

    也许就像潦倒失意的人去算命一样,想知道自己下一步应该怎样走。

    “你的样子很累,没事吧?”他问我。

    “只是感冒还没有好过来。”

    “从法兰克福回来已经差不多两个星期了,有医生在身边,还没有起色?”

    “感冒本来就是一种很伤感的病,也许是病人本身不想复原吧。”我掏出纸巾擤鼻涕。

    “要喝杯水吗?”

    “好的,谢谢你。”

    徐铭石倒了一杯暖开水给我。

    “荷包里的单人床是什么形状的?”

    我失笑。

    “你笑什么?”

    “惠绚问我,那个荷包是什么形状的,你却问我,那张单人床是什么形状的。她最紧张钱,你紧张家俱,““真的吗?”他笑说。

    “那张床很普通,好像是白色的,有四只脚,就是这样。”

    “虽然你梦见荷包里藏着两张单人床,但是现实会不会刚好相反呢?其实是一个荷包遗留在单人床上。荷包里面的东西应该很重要,但是你把它遗留在床上枣“我突然记起跟你第一次相遇的那天晚上,政文刚好把荷包遗留在床上,后来,我把荷包送去给他。

    这是纯粹的巧合吗?还是一个我们都不能解释的巧合?”荷包遗留在单人床上,那是什么意思?”我问徐铭石。

    “会不会象征你将会失去一些对你很重要的东西?”

    难道我将会失去你?

    他说的也许是真的。

    “我不是专家,我胡说罢了。”

    “我早知你胡说。”我勉强装出笑容骂他。

    其实我最应该问你,你才会解梦。我只是害怕,梦里所泄露的心事,是我不想让你知道的。

    我吃了感冒药,昏昏沉沉的睡了,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亮了灯,坐在床沿,拉着我的手。

    “没事吧?”你温柔地问我。

    “我昨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我把梦境向你说一遍。

    “是什么意思?”我问你。

    “这个梦没有什么意思。”你躺在床上,握着我的手,闭上眼睛,沉沉地睡着。

    你俊美的脸浸在恩戴米恩的月光下,我仔细端详你,早上剃掉的胡子又长出来了,头发依旧愤怒,鼻息是轻轻的,嘴巴合起来,睡得特别好看,身体温暖而鲜活。牧童恩戴米恩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吧?假如我是月神西宁,我会用魔法令你长久地熟睡,只有这样,你才不会离我而去。每天晚上我都害怕,万一你醒来,你就会离开我。

    你在梦中依然紧握着我的手,对我信任而依赖,我这样想,是否才残忍?我的喉咙像火烫一样,我拿纸巾擤鼻涕,纸巾上有血,那是因为干燥的缘故。如果我死了,从此不再醒来,你会像怀念孙米素一样怀念我吗?你会为我流泪吗?还是只是轻轻的叹息?我伏在你身上,沉沉地睡去。我怎么舍得让你醒来?虽然你说,我作的梦没有什么意思,隔天,我还是拿着钥匙进入你屋里。

    书架有一系列解梦的书,我把它们搬下来,坐在沙发上逐一翻阅。其中一本书,记载了我的梦。

    荷包里的单人床,象征作梦者对结婚的渴望。

    你为什么不对我说真话?

    我渴望可以嫁给你,你却向我隐瞒我的心事。

    你并不想跟我结婚。

    那些解梦的书,扉页都有你亲笔写上的购买日期,都是在这五年间买的,那就是说,孙米素死后,你才开始看解梦的书。

    你一直也在等她进入你的梦,是吗?

    我为你做的四个抱枕,重叠在沙发的一端,你还不知道里面有我写给你的信,你会否遗憾你所错过的深情?我把书放会书架上,装作我从来没有来过。

    日复一日,我在等你向我坦白,告诉我,我的梦是那个意思,可是你没有。

    日出月落,你沉睡的时候依然紧握着我的手,可是,你爱我吗?我忽然怀念从前站在阳台上或者站在窗前看着你住的地方的日子,那时候,我们的距离也比现在同睡在一张床上要近。

    我终于明白,你是月亮,而我是那只长脚乌龟,我用尽所有的力气把你背到河的对岸,我快要负荷不起这种痛苦了。乌龟背月,就像龟兔赛跑一样,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