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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朋友。要不要我再帮你打一次?”

    “不用了。”她感激地朝他微笑。

    “喂!余宝正吗?”何祖康在街上打电话给余宝正,问:“你要不要去唱k?”

    她在电话那一头说:“我就在ktv,只有我一个人,你要不要来?”

    他们在ktv里唱了一整个晚上的歌。

    “没想到你歌唱得不错。”余宝正说。

    “我以前是儿童合唱团的。”

    “儿童合唱团好玩吗?”

    “嗯。那时候,团里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我常常想保护她。”

    “然后呢?”

    “她离开了合唱团。她离开不久,我就变声了。一般男孩子都是在发育时变声的,我却在发育前变声,团长也觉得很奇怪。我由男高音变成男低音,只好退出。”

    “会不会是她的离开令你的声音也变了?”

    “现在想起来,也许是这个原因。”

    “你还有见她吗?”

    “她已经长大了,不用我保护。”他酸溜溜地说。

    “那你保护我吧!如果不是我,你早就给炸死了。”

    何祖康自顾自的唱着歌。音乐停顿的片刻。他听到余宝正的啜泣声。

    “你为什么哭?”他愣住了。

    “今天,我打电话我以前的男朋友,看看他最近过得怎么样。因为,毕竟是我抛弃他的。可是他竟然对我很冷淡。”

    “你并不是想知道他过得怎么样,你只是想听到没有你之后,他日子过得并不好。”何祖康说。

    “谁说的?”余宝正无法否认,电不愿意承认。

    “人就是这么自以为是。”

    “他也用不着对我这么冷淡吧。”

    “难道你还要他说很挂念你,哀求你回去吗?”

    “难道你不会等一个你深爱的人回来吗?”

    “我还没遇到我想等的人。”

    “那即是说,你也会等吧?”

    “等待是很个人的事,不一定要告诉对方。”

    “你不说,他怎么知道呢?”

    “有些事情,说出来便没意思了。”

    她别过脸去,讷讷地说:“什么都藏在心里,别人怎会知道?”

    “你可以帮我打一个电话吗?”他忽然问。

    “找谁?”

    “随便找一个人好了。”

    他拨出了电话号码。把话筒交给余宝正,然后把耳朵凑近话筒。

    电话那一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喂,我想找余宝正。”余宝正说。

    何祖康气得嘴巴也张大了。

    “你为什么找自己?”

    “是你说随便找谁都可以的!”她捂着话筒说。

    对方很不耐烦的说:“为什么整天有人打来找余宝正!没这个人!”

    余宝正挂了电话,惊讶地问何祖康:

    “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已经有很多人打这个电话找过我吗?”

    “是我。”

    “你为什么找我?”她忽然想到了,“你是想念我吗?”

    何祖康拿起麦克风,说:“我们继续唱歌吧。”

    “我很累了,你唱吧。”余宝正蜷缩在沙发上。

    “我知道你为什么常去买蛋糕了。”她揉揉眼睛说。

    “为什么?”

    “蛋糕店那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

    “我只是喜欢吃那里的蛋糕。”

    “你最喜欢吃哪一种?”

    “马铃薯蛋糕。”

    “其实李子蛋糕更好吃。”

    “你吃过吗?”

    “酸酸甜甜的,味道很特别,德国人喜欢秋天的时候吃它。”她说着说着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余宝正醒来,看到何祖康就软瘫在她脚边睡着。她凑近他身边,静静地倾听着他的鼻息。她膝上的抱枕掉在地上,她弯下身去拾起来,戴在左手手腕上的一串银手镯碰撞在一起,当啷当啷的响。

    他在朦胧间问:“什么声音?”

    她摇摇手腕:“昨天买的,好看吗?”

    他喃喃地说:“不错。”

    为了怕吵醒他,她用右手握着左手手腕上的那串银手镯,看着再次沉睡的他,悄悄地呼吸着他的鼻息。

    隔天,何祖康来到蛋糕店。

    “今天想吃什么蛋糕?”苏绮诗微笑着问。

    他在玻璃柜前面看了又看。

    “平常不是很快可以决定的吗?”

    他腼腆地笑笑。

    她把一个蛋糕拿出来,蛋糕的切口处呈现树木的年轮状:“这是年轮蛋糕,要这个好吗?”

    “今天,你可以陪我一起吃吗?”

    “好的。”

    苏绮诗切了两片蛋糕。坐下来跟何祖康一起吃。

    “这家店的名字为什么叫konditorei?”他问。

    “这是德文,意思是以卖蛋糕为主的咖啡店。你有去过德国吗?”何祖康摇了摇头。

    “常常听老板娘提起德国,我也想去呢。想去不来梅看看童话村。”

    “那时我们差点儿有机会去德国表演。”

    “可惜后来取消了。”

    “你记得在儿童合唱团里唱过的歌吗?”

    “我们唱过很多歌。哪一首?”

    “你记得哪—一首?”

    “《scarborough》你记得吗?”

    何祖康用力地点头:“我记得。”他唱了起来“areyougoingtoscarboroughfair?parsley,sage,rosemaryandthyme.remembermetoonewholivesthere……”

    苏绮诗拍着手,跟何祖康一起唱。他们有。多少年投唱这支歌了?他们微笑着,唱着童椎岁月的歌,唱着那个遥远的地方。

    何祖康看着那个年轮蛋糕,幸福地笑了。

    当他回到漫画社时,其他人都下班了。余宝正纳闷地两手支着头,面前放着一个马铃薯蛋糕。

    “你回来啦!生日快乐!”余宝正说。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的?”

    “他们说的,可是,他们都走了。”

    “谢谢你。”他感动地说。

    “是你最喜欢的马钤薯蛋糕。你打算怎样报答我?”

    “你想我怎样报答你?除了我的人,什么也可以。”

    “我才不要你的人。喜欢大眼袋的话,我不会养泡眼金鱼吗?”

    “什么泡眼金鱼?”

    “就是眼睛下面有两个超大眼袋的金鱼。我这阵子在帮表姐写一个广播剧,你有可以写的爱情故事吗?”

    “我的故事都太可歌可泣了。”

    他得意洋洋地躺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微笑。他已经吃过生日蛋糕了,而且还唱了生日歌,只是苏绮诗不知道今天是他的生日,唱的是一首毫不相干的歌。

    “你有去过德国吗?”他问。

    “你想去德国?为什么?”

    “我喜欢的人也喜欢德国。”他说。

    “喔,是吗?是蛋糕店那个女孩子吗?”

    他微笑不语。

    余宝正苦涩地低着头吃蛋糕。

    深秋降临的那天,何祖康带着小时候在儿童合唱团用的那本歌谱,满怀高兴地来到那条小路。

    蛋糕店不见了,门上贴了一张结业启事。

    他早知道蛋糕店的生意不好,只是没想到到它那么快消失了。苏绮诗为什么不跟他说一声呢?原来她心里并没有他。她是不是去了那遥远的德国?还是scarborough?

    他本来是要和她重温儿时的歌,或许唱一遍他喜欢的《today》,那是一支离别的歌。

    隆冬的日子,蛋糕店的邮箱塞满信件,卷闸上贴满了招租广告,还有那张已经发黄残旧的结业启事。这条小路,重又变得荒芜。

    蛋糕店就像从前那家魔术用品店,倏忽的来,也倏忽消散,像梦幻那样,来不及道一声再见。它到底是否真的存在过?

    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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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传芳已经很久没来过这家首饰店了。这里卖的是少数民族风格的首饰,款式很别致,大部分是店主从外地搜购回来的。从前的店主是个泥土肤色、小个子,爱作吉卜赛打扮的女郎。店里的柜台上,恒常地放着几本外国的星座书。

    李传芳走进去的时候,人面依旧,那位年轻女郎依然没有放弃她钟爱的吉卜赛打扮和耳垂上一双夸张的大耳环。

    “你是双鱼座的吗?”女郎微笑问。

    李传芳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星座书说我今天会遇到很多双鱼座的人。”女郎顿了顿,又说:“双鱼座今天还会大破悭囊呢。”

    李传芳笑了笑,拿起一只刻了朴拙花纹的银手镯来看。

    隔着店里的落地玻璃。她看到对面一家意大利餐厅里走出一个人来。那个男人身上穿着白色的围裙,在街上伸了个懒腰。她放下手上的银手镯,男人透过落地玻璃看到了她,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

    “我下次再来。”李传芳跟女郎说。女郎咕哝:“哎,不是说双鱼座今天会大破悭囊吗?”李传芳从首饰店走出来,对街的男人朝她微笑。

    “老师!”她轻轻的喊。男人带着腼腆的神色,说:“很久没见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问。“你吃了午饭没有?”李传芳摇摇头。

    “进来吃点东西吧。”男人说。李传芳跟着男人走进这家家庭式装潢,感觉很温暖的餐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