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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门官略略检查了一下宋九龄,接着十分仔细的检查了叶昊天手中的字画,又在他身上拍了几下,道:“检查完毕,两位请入宫。”

    两人刚欲迈步,忽然从宫内走出一位六旬老者,人还在三丈外就笑道:“刚才在远处听说太傅的师爷是围棋国手,不禁想出来认识一下。太傅真是好生了得,不单自身棋艺天下闻名,府中随便出来个师爷也这么厉害。以后有空倒想请教几局。”

    宋九龄上前拱手道:“原来是刘太师,今日已晚,我们要急著要见太子,切磋之事以后有空再说吧。”

    叶昊天心中一震,面前站着的竟然是权倾朝野的太师刘衡,正是此人跟宫里的太监王希里应外合、把持朝政,弄得满朝文武敢怒而不敢言,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但见对方五短身材,大腹便便,一双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偶而不经意的瞄过来却又满含神光。似乎身上练了某种功力,看来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刘衡拦住两人道:“太傅且慢。我刚刚去看过太子,太子神色极差,刚刚入睡,你去了也要在外面等着。不如让他休息一下,过一个时辰再去。”接着话语一转道:“太傅,请给介绍这位围棋国手,我很想结交一下!”

    宋九龄看了叶昊天一眼,心里有点不安,面上不动声色的道:“这是本府师爷田天。田天,来见过当朝太师。”说着招呼叶昊天上前晋见。

    叶昊天尽力收摄自己身上的浩然正气,急忙上前施礼道:“久仰太师大名,今日得见实乃三生有幸”。

    刘衡紧盯著叶昊天道:“田师爷是哪里人阿?我也略通棋理,京城棋界高手无不相熟,为何未曾听说你这围棋国手的大名?”

    叶昊天不慌不忙的再次施礼道:“晚生是青海人,向来以为棋术只是小道,从没想过以棋道扬名,所以很少跟棋界中人来往。”

    刘衡哦了一声道:“原来田师爷博学多才啊!不知道你最得意的是什么?最想扬名的又在哪一方面?”

    宋九龄有点焦急的看着叶昊天,不知道他怎么回答。

    叶昊天呵呵笑道:“我最盼望的还是有一天金榜题名,这也是我拜在太傅门下的原因,实指望近水楼台图些方便罢了。今日见了太师,以后还请多多提携。”

    刘衡一摸短须道:“好,这也是读书人的本色。我且考你两个问题,若能答得好,我会跟太傅一起帮你打点,或许你不用科举就能入仕作个小官了。”

    宋九龄听了叶昊天的答复一个劲儿的暗暗点头,觉得很是恰当。忽然听见太师要提问题,他的面色有点不太自然,道:“太师,我们还要入宫面见太子,不如请您以后再考吧。”

    叶昊天却神态自若的道:“太傅莫急,既然太师有此雅兴,便请出题。”

    刘衡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略一沉思道:“这两个问题都是围棋方面的,第一个比较简单,如果答不出,今天你就不必入宫了。请问围棋手法有哪些名字?‘

    叶昊天不用思索脱口而出道:“棋经十三篇有云:夫弈棋者,凡下一子,皆有定名。其之形势,死生、存亡,因名而可见。有冲,有干,有绰,有约,有飞,有关,有搭,有粘,有顶,有尖,

    有觑,有门,有打,有断,有行,有立,有捺,有点,有聚,有跷,有夹,有拮,有辟,有刺,有勒,有扑,有征,有劫,有持,有杀,有松,有盘。

    用棋之名,三十有二,围棋之人,意在万周。”

    宋九龄听到这里,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暗自庆幸今天运气好,这位仙长果然非同一般。

    刘衡鼓掌道:“好!果然是当世国手,这个小问题当然难不住你。不过第二个问题有点难度,邵壅曾经写过古今围棋第一长诗,你是否听说过?能否背点儿来听听?‘

    宋九龄听了邵壅这个名字,想了半天没有印象,报怨道:“太师这是强人所难了,这诗我都没听说过,不知太师从哪里看来的?‘

    刘衡得意的笑道:“这是我上月才从国子监的藏书室翻了许久翻出来的。我拿这问题问了八个人,没有一个答得出,大家都说连听都没听过。”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看看叶昊天道:“你只要背得出二十句,我就推荐你作宫廷棋待诏,官居六品,以后可以出入翰林院、亲王、公候的府地、甚至皇宫除后宫以外的部分也可以来去自如。”

    叶昊天却问道:“太师不用考察我的棋艺了吗?或许我只是棋艺平平而记忆较强而已。”

    刘衡哈哈笑道:“不用了,如果你真能背出此诗,可见对围棋确实有心,而且作过很深的研究,更兼智力超群,棋艺应该不会差到哪里。”

    叶昊天不忙背诵,又问道:“太师是否相戏尔?”

    宋九龄故意呵斥道:“朝廷三公,怎会相戏于你?你若是会的话就背来听听,不会也没人怪你。”

    叶昊天抬头望天装作苦思冥想的样子,刘衡看着他那痛苦的表情得意的笑道:“背不出也没什么。莫说是你,就是翰林院的学士也没几个人听说过。要说背得全普天之下恐怕没有一个。”

    叶昊天装模作样停了半天,看看差不多了,忽然背道:“我来试试看啊,二十多年了,可能记不全了。好象是‘人有精游艺,予尝观弈棋。算余知造化,着外见几微。

    好胜心已无,争先意不低。当人尽宾主,对面如蛮夷。财利激于衷,喜怒见于顽。。。。’”开始时结结巴巴,随后逐渐加快,一句接一句,如同江河之水滔滔不绝,整整一顿饭的功夫才背到:“上兵不可伐,巧历不可推;善言不可道,逸驾不可追。

    兄弟专乎爱,父子主于慈。天下亦可授,此着不可私。”最后嘎然而止。

    旁边的两人大眼瞪小眼都呆住了。

    宋九龄长叹道:“天呐,这么长的诗竟然真有人去背!竟然还真的能背下来!这人是傻瓜还是神仙啊?”

    忽然想到背诗的人就在眼前,这话说的未免不敬,连忙改口道:“太师,棋待诏的事您看着办吧!”

    刘衡诺诺连声,说不出别的话来。只是道:“两位请进,太子该睡醒了。棋待诏的事待我秉明皇上过几日安排。”

    叶昊天和宋九龄正待迈步,忽然背后又传来刘衡说话的声音:“不知田师爷是从哪里看的这首诗?‘

    叶昊天转身答道:“时间太久,我记不太清了,或许是敦煌石窟,或许是岳麓书院,或许是白鹿书洞。”

    刘衡听了未再问别的,这三处所在每处藏书都不下几十万卷,确实是很好的解释。

    第二十六章东宫摇摇灯欲坠,黑雾沉沉晓寒深

    叶昊天跟着宋九龄穿过一道又一道门户,经过文华殿往东一拐,来到一处绿琉璃瓦歇山顶的宫殿,门上方的扁额写着三个大大的金字“端本宫”,知道这是到了东宫太子的住处了。

    宋九龄站在门外等着,有中年太监过来道:“太傅,今日太子不舒适,请您明天再来吧。”

    宋九龄求肯道:“太子召见我是有大事相商,过了时辰只怕就耽误了。还是请公公进去秉报一声。多谢。”说着走近几步从袖中取出二十两银票,压在手心里递了过去。

    太监迅速的看看四周将银票收了起来,低声道:“太子在等您呢,王公公说不得他的吩咐所有人员一律挡驾,今天来了几批人全被挡回去了。您是太子专门叮嘱的,不过还是请进去快点出来。否则王公公怪罪下来,小的吃罪不起。”

    宋九龄点点头,招呼叶昊天跟着进去。里面再无阻拦,又穿过几道小门,终于来到一间宽敞的卧室中,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面色青紫。床边站着两个女子拿来手巾为他擦拭额头的虚汗。

    宋九龄上前几步双膝跪地道:“臣宋九龄给太子殿下请安!”叶昊天也跟着跪下。

    太子本来闭着眼睛养神,听见声音忽然睁开眼睛艰难的笑了笑道:“太傅请平身,赐坐,这位卿家是谁?”

    宋九龄站起身来高声答道:“这是我府上的师爷,棋力超群,刚刚太师没能考问得住,已经许他作棋待诏。他手中的字画是我给您找来的。”

    太子微微点点头,用微弱的声音道:“赐坐”。又挥挥手让旁边的人退下,然后道:“太傅,我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了,只怕要辜负你的教诲了。”

    宋九龄忽然上前两步低声道:“太子莫要叹息,我请来的田先生是当世奇人,只要他能出手相救,保证能沉苛立起,药到病除。”

    太子上下打量了叶昊天一眼略微提高一点声音道:“恩,果然仪表不凡。既然太傅这么说,田卿家定非寻常人物,棋力应该不俗。”然后又用极低的声音道:“请先生给本王看看还能活多久。”

    叶昊天留神察看四周,发觉有一道目光从窗外透进来,目光中满含监视的味道。于是对着那人遥遥发了一道“神”印,将那人的神灵暂时封闭了。接着又将罡气延伸开去,将整个卧室笼罩起来,使屋内的声音无法传出,然后才道:“好了,监视之人已经被我制住,请太子但说不妨。先让我给您把把脉。”说着让太子伸出手来,自己三指搭在太子的寸关尺上,略辨三部九候,时辰不大,又开口道:“太子殿下关脉郁结,尺脉滞涩,这是中了慢性之毒的征候。嗯,毒性之中好象有蜈蚣、僵蚕、地龙、全蝎、砒霜、硫磺、还有蛇毒,还有┄┄哎呀!”说道这里,他忽然想起苍灵宫里炼制的“神丹”,这不就是神丹的配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