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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马上又生出一个新的问题:“王献臣究竟悟出了什么功夫?能够具有如此巨大的威力?”

    他清楚地记得将王献臣救回来的那一天,自己曾经跟三位大儒有一番比较深入的探讨。

    儒家要想真正在天界立住脚跟,必须做到两件事。一是深入挖掘“身圣”方面的修炼方法,找到符合儒家的修行方式。二是寻求将“外王”建立的功勋转化为“身圣”,即将儒功转化为神丹的方法。

    这两者缺一不可,就像一个国家的发展一样,既可以自力更生,也可以加强外贸、多跟别的国家交流,如果只有自力更生,或者只有外贸,都无法繁荣富强。

    佛家的修炼便是如此,诸位菩萨既可以自己修炼舍利子,也可以将佛心转化为神丹,因此他们在神仙榜中的排名都很靠前。

    如今叶昊天在监天神尺的帮助下已经找到了将儒功转化为神丹的方法。可是儒家的“身圣”修炼方法在哪里呢?王献臣悟出的功法究竟是什么样子?那是否就是儒家梦寐以求的某种神功呢?

    叶昊天迫切想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可是几位大儒却又不在。

    兰儿没有想那么多,反正只要几位老人没出事就好。

    她将风先生让进玉室中休息,自己将小木屋里里外外仔细察看了一遍,然后拿了把宝剑去修剪湖边疯长的番薯。

    叶昊天见了笑道:“我看你不如将番薯全部铲除,将来如果想种就到山下农家找几棵幼苗好了。估计本地家家户户都种了番薯,”

    兰儿听他讲得有道理,便将近百棵番薯连根拔起,只余两棵留作纪念。

    等到她将一切收拾妥当的时候,已经是快到傍晚时分了。

    她看着满天的晚霞,心中激动,感叹道:“我最喜欢的还是人间的日子。公子日后若是想开辟一方乐土,最好不要离家太远。对我来说,只要看到天高云淡、月白风清就足够了。”

    叶昊天也有着同样的感觉。

    他们静静地欣赏天上的彩霞,直到夜幕低沉月上枝头,才和风先生一起腾空而起向京城飞去。

    从雁荡到金陵不过千余里,所以三人根本不用启动瀚海神舟。即使是腾云而去也只是一盏茶工夫的事。

    三人将身形直接落在王府内宅。

    此时正是晚饭时刻,大厅内灯火通明,侍候的下人婢子走来走去。

    当兰儿出现在门口的时候,王妃手中的筷子一下子掉在地上,王爷的双手也禁不住微微颤抖。

    兰儿三步两步冲了过去,一头扑进母亲怀里,眼含泪花说道:“娘,我们回来了!”

    王妃紧紧地搂着女儿,泪水已经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好孩子,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没想到你们回来得这么快!”

    王爷忙着招呼叶昊天进来。

    叶昊天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身边的风先生,把他说成是在天界新结识的朋友。

    王爷赶紧吩咐下人撤下桌上的菜肴,重新上酒添菜,大摆宴席。

    叶昊天更是命人将殷东平也请了来。

    两月不见,殷东平脸上的忧郁之色早已一扫而光,甚至还掌握了南宗五祖之一石泰《还源篇》中传下的腹语之术,所以虽然他的舌头还没有长出来,但是与人交流已经问题不大了。

    叶昊天将自己和兰儿的行程略微讲述了一小部分。听得王爷和王妃目瞪口呆,殷东平更是羡慕得眼睛睁得大大的。

    王爷也大体介绍了一下京里的形势:“自从王府大宴出事之后,摄政王和两大国师就没有回来,九阴教在朝中的势力下降很多。皇上不但重新坐回金銮殿,而且最近半月比往日更加勤政爱民,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还有,传位诏书已经颁布,皇上要在明年三月初三日正式传位于太子。

    朝中的奸臣贼党也收敛了不少,不过太师刘衡还是跟以前一样神气。

    比如前天皇上询问如何处理摄政王府大批的房屋宫殿。刘衡道:‘那些房子不能动!摄政王一定会回来的,他只不过出了趟远门而已。’

    太傅宋九龄笑道:‘都已经三个多月了,也没有见到摄政王的影子。他连一句话也没留下,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回来?’

    刘衡横了他一眼道:‘太傅敢不敢跟我打赌?赌输之人自残四肢,你敢吗?’

    太傅底气不足,没敢回话。

    皇上当时说道:‘数万间房子总是空着也不是办法。不如先将京中无家可归的百姓安置进去,若是王弟回来再请那些人离开就是了。’

    我当时有两大疑惑,一是那假扮摄政王的妖人会不会回来,二是皇上什么时候变得那么仁慈起来?”

    叶昊天笑道:“假扮摄政王的妖人已经被我除掉了,不可能再回来。如果又有一个摄政王回来的话,只能是另外一个人假扮的。神教在天界的势力正在急剧扩展之中,越来越多的神仙被逼无奈变节投靠真神,所以在众多的神仙中找到一个假扮摄政王的人还是非常容易的事。”

    听到这里,风先生忽然开口道:“中土是宇宙间为数极少的圣地之一,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相信神教不会轻易放弃本地的统治。由于他们已经失败了一次,肯定不想失败第二次。因此如果再有人来,必将是高手中的高手。我们必须千万小心。”

    王爷一听这话就知道风先生决不是寻常之辈,连忙吩咐下人:“难得今天高兴,将我珍藏多年的女儿酒取两坛来,我们要一醉方休!”

    听见女儿酒三个字,风先生的表情便凝注了。等到两坛酒拿上来,进而倒入碗中的时候,风先生眼看着橙黄清澈的佳酿,闻到芬芳浓郁的酒香,整个人都变得仿佛如泥塑木雕一般。

    王爷笑着看了兰儿一眼道:“二十年前,当兰儿刚一出生的时候,我便请人到酿酒圣地——曾是越国都城的绍兴酿制了一千坛美酒,运回来埋在地下。这种酒非比寻常,以得天独厚之鉴湖水,选用上等精白糯米、优良黄皮小麦为原料酿制而成,呈琥珀色,芳香馥郁,醇厚甘鲜,经过多年陈化之后,滴滴入口,唇齿留香!我本想等兰儿出嫁的时候才拿出来喝的。自从去年开了一坛之后,就再也无法按捺得住,隔三差五都要开一坛,再这样下去不用多久就全部喝光了。”他一边喝一边劝众人喝酒。

    叶昊天笑嘻嘻地看了兰儿一眼,兰儿的脸上已经蒙上了一层彩霞。

    转头看风先生时,却见他一言不发,只顾举杯痛饮。

    在座之人都看出了异状。王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继续原来的话题道:“绍兴的酒自古一来就很有名。你们应该听说过‘箪醪劳师’的故事:春秋时,越国被吴国战败,越王勾践酿造了许多佳酒献给吴国君臣。吴国伍子胥的军队驻扎在杭州湾的北岸,得酒狂饮,喝剩的空酒瓶堆积如山。越王勾践牢

    记奇耻大辱,经过十年经营,兵强马壮,粮食充足,决心兴师伐吴。出征前,百姓们前来送行,

    纷纷进献美酒犒师劳军。勾践为了能与三军同饮,即将酒投江,众军民都俯身河畔,迎流而饮。

    将士们勇气倍增,个个奋勇杀敌,终于大破吴军。越王投酒之河,就是现在绍兴的‘醪河’,又称‘劳师泽’。”

    兰儿一直担心地看着风先生,不知道这段故世是否会触动他的心事。

    风先生的神色越来越暗,酒越喝越快,到后来直接端着二十斤重的酒坛痛饮起来,惊得王爷连忙闭了嘴不敢再说下去。

    叶昊天也有些纳闷,不知道这些故事怎么会如此深地触动风先生。

    风先生喝光一坛酒之后,将酒坛轻轻放在地上,低头环视众人一眼,再也不愿沉闷下去。他抬头望着高高的房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表情十分激动地道:“吴越大战之后,作为战败者,越王勾践与夫人一起被扣在吴国为奴。越国百姓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了,大部分男丁都战死沙场,老弱妇孺耕作农桑。越国每年的出产,都要先挑最好的送到吴国去。勾践为了讨得吴王欢心,专门搜集了美酒千担、极品佳酿十坛送给吴国,你们知道那十坛酒的名字吗?”

    众人纷纷摇头,没有一个人听说过其中的细节。

    风先生略微稳定了自己的情绪,脸上增添了一抹愁容,缓缓说道:“那些酒便唤作‘女儿酒’,又名女儿红,每坛都有一个专门的名字,最香醇的两坛分别叫做‘夷光’、‘郑旦’。吴王饮了美酒之后问起酒名的来历,随后才有了西施赴吴!”

    众人都心中一沉,知道随后而来的必将是西施的故事,于是无不屏住呼吸听他讲述。

    风先生似乎喝得多了些,面上的愁容被酒色掩盖,渐渐变得神采飞扬,滔滔不绝地说道:“那一日,苎箩村东头施家的女儿夷光提着重重的竹篮,走到若耶溪边浣纱。

    苎箩村以盛产苎麻而闻名,从山上采下的苎麻,先打散纤维纺成麻纱,村里的女孩子们,每天要提着十余斤重的粗麻纱到若耶溪边淙洗干净后,才能织成麻布作衣服。

    苎麻又粗又硬,淙纱的女孩子们,经常会被扎伤手,一不小心就是一道血痕。秋天的若耶溪水一日寒似一日,冷得刺骨,洗得半晌,似乎手都麻得不似自己的了。

    夷光她自小体弱,更有一种心口疼的毛病。因此她浣纱总比别人慢些。

    傍晚,她终于洗完最后一团纱,刚刚站起身来,忽然一阵熟悉的痛感传来,她习惯性地捂住心口下方,抬头看着天上的云彩。

    天边一片晚霞,红得耀眼,映得她的脸也一片红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