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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凌子寸步不让,不闪不避,手持宝剑舞起一道剑幕,将刀风水箭尽数挡在五尺之外。

    木谷虚攻势不停,眨眼之间又劈出七七四十九刀。但闻耳中传来爆豆一般的声音,噼里啪啦一振清脆的响声过后,天凌子依旧手持长剑站在水面之上,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木谷虚心中一震,轻提一口真气,将身子飘在半空里,整个人化作一道淡淡的青影,围着天凌子狂攻不止。

    叶昊天看他空中折转自如,身形如幻如电,每出一刀力量都加重几分,心中不觉有些吃惊,原来这才是木谷虚的真正实力,怪不得他能转战千里从中原逃回,原来功力已经达到了真人界第十二重左右的境界!

    天凌子见对方攻势越来越盛,感觉如此一味防守太过窝囊,于是避开刀势腾空而起,身着淡黄道袍的他化作一道黄光,向着青影疾速追去。

    见此情景,青影奋起神威,如同冲天之箭射向高空,以为能够就此将黄光甩下,没想到黄光如影随形跟来,距离反而逐渐接近。

    青影升到百丈高的顶点忽然一口真气转不过来,只好转身顺势凌空劈下。

    天凌子眼见对方自上而下刀势极强,当下一扭身躯避开锋芒,待对方从身前丈许远处坠落之时,才从侧面拳剑齐出,一举地穿透了对方的护体罡气。

    木谷虚避开剑气却无法避开拳风,当即闷哼一声重重地落在水中,瞬间不见了影子。

    天凌子不知道对方伤势如何以及是否还有再战之力,于是在空中盘旋不休等待对方浮出水面。

    此时,身在船上的龟山面色大变,看来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结局。

    叶昊天看得分明,木谷虚受伤不重,肯定还有再战之力,于是传音提醒天凌子:“小心提提防,对方生在海滨,可能水功有独到之处,此刻正潜在水底蓄势待发!”说完转头对龟山道:“百息时间还请先生开始计数!”

    龟山双眉微扬,皮笑肉不笑地道:“专使大人,一息有长有短,婴儿之息瞬间数次,成人之息可长三倍,修真之人口鼻之息断绝,如此怎生衡量?”

    叶昊天估计以天凌子的功力至少可以飞在空中达两个时辰之久,于是吩咐手下取来一只线香,不慌不忙地说道:“世间凡人最多,因此一息时间当以普通人的呼吸为准。不过既然先生觉得存有争议,我们不妨以一炷香的时间为度,此香可燃一个时辰,如果香烬再不浮出水面,便算其落败可好?”

    龟山略一思付,觉得天凌子不可能停在空中那么久,于是笑道:“好,就依专使所言!不过还要增加一个规定,那就是两人都不得离开当地十丈之内,否则便算落败!”

    叶昊天痛快地说道:“如此未尝不可。”

    此时周围正有很多人全神贯注地注视着这场难得的交手,大家都摒住呼吸静静地等着。

    两人一个鹰击长空,一个鱼翔潜底,互有顾及。然而无论是空中的提气还是海底的闭气,都需要深厚的功力作为后盾。一炷香的时间不短,两人能撑得了那么久吗?

    天凌子将真气下移于双足之上,忽然整个身躯颠倒过来,变为头下足上的姿势,手持宝剑笔直地伸向下方,整个人仿佛化作长枪倒悬在空中,一有风吹草动便会凌空刺下,那种蓄势待发的姿态煞是好看。

    龟山见此情景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头,因为天凌子的气势太过宏大,木谷虚则被彻底压制在水面之下,即使能够反败为胜,也难以将此苍鹰擒兔的印象从旁观的倭人脑海里抹去。相信每一个旁观的倭人都有一种非常气馁的感觉。

    叶昊天十分满意地看着天凌子君临天下的姿态,不知道身在水下的木谷虚在想些什么。

    木谷虚的心里又惊又怒,然而又不敢露出头来。那支悬在头顶的长枪已经锁定了周围十丈之内的海面,只要他现身出去,很可能会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对他来说,唯一的胜机就在于天凌子无法坚持而落至水面换气的时刻。

    水底的闭气远比空中提气容易得多,现在胜负的关键就看天凌子能否坚持一炷香的时间了。

    由于刚刚修到真人界第十七重,天凌子自己也没有底,不知道自己能否坚持那么久,他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尽力而为,不能将国威丢失在自己手中。

    叶昊天看他体态有些僵硬,便传音过去:“清静无为,顺其自然,放松身心,胜券在握!”

    天凌子闻言将先天真气散之于四肢百骸,进入了外张内驰的状态。

    龟山满怀希望地瞧着水面,盼着木谷虚能够破茧而出,给予天凌子重重一击。然而直到一炷香燃尽,木谷虚也没有探出头来。气得龟山一跺脚转身就走,对着身处小船上的柳生恕仁说了一句:“带专使到大将军府!”说完头也不回地破空而去。

    叶昊天将天凌子招上船来,伸手取出一颗青帝的百草丹递了过去,笑道:“道兄立一大功,可喜可贺,请退下歇息。”

    天凌子十分欣喜地接过灵丹,双手抱拳躬身答道:“谢专使厚赐!”说完兴高采烈地服药练功去了。

    好多人还在翘首以待,想看看木谷虚浮出水面的神情,然而他们等了好久也没有等到,看来木谷虚自觉颜面尽丧,于是从水底遁走了。

    五、六十人的明使团由柳生恕仁陪着向京都进发。

    兰儿隐去了绝代风华,轻轻松松徒步走在叶昊天身侧。

    至于那些弱不禁风的歌姬们,则难以经受长途跋涉之苦,纷纷接受叶昊天的安排,坐进一顶顶青衣小轿内。轿夫是从船员中临时征集的,待遇为一天二两银子。这些钱自然由叶昊天一个人出了。

    一行人不紧不慢、悠然自得地向前走着,仿佛成群结队春日踏青一般。。

    此时正是四月时节,晴空艳阳,万里无云,漫山遍野的樱花仿佛一片片美丽的云霞,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兰儿一边走一边欣赏路边千朵万朵的樱花,心生感慨,低声在叶昊天耳边清唱道:“樱花慢,花满老枝头。一霎清明寒雨过,繁华落尽惹人愁。新曲为谁留?”

    叶昊天促狭地笑了两声,然后随声和道:“樱花舞,花舞雪应羞。笑与东君同梦后,一朝风月复何求?痴恨已东流。”

    兰儿白了他一眼,似乎在怪他用词太艳了。

    柳生恕仁走在距离不远的前方,闻言回头说道:“樱花的生命很短暂。本地有一句民谚:‘樱花七日’,就是说一朵樱花从开放到凋谢大约为七天,整棵樱树从开花到全谢大约半月左右。樱花边开边落,因此才有着极大的魅力。我国以樱花作为国花,不仅是因为它的妩媚娇艳,更重要的是它经历短暂的灿烂后随即凋谢的‘壮烈’。

    ”说到这里,他面现崇敬,语气激昂地道,“‘欲问大和魂,朝阳底下看山樱’。很多武士认为:人生短暂,活着就要像樱花一样灿烂,即使死,也该果断离去。”

    叶昊天心中一动,感到对倭人的心态多了一分了解。

    柳生恕仁一边走一边介绍:“赏樱也有不同方法。有人喜欢在她初绽時去欣赏,也有人喜欢看她开到整株约八成左右的‘满开’时期。樱花清晨带露很美;

    白日倚蓝天伴清风有风韵;夜晚打上灯光的夜樱最妖娆神秘。一天之中不同的时刻都能发掘樱花不同的美感。”

    兰儿听了不禁对他心生好奇,问道:“听说柳生先生曾在华山学艺,不知是不是真的?”

    柳生恕仁转头看看周围无人,才低声说道:“家父与金阁寺的匡玄师傅是至交好友,闻名京都的匡玄师傅本是中原人,正是由于他的推荐我才到华山学艺的。”

    “匡玄,匡玄……”叶昊天觉得这名字似乎在哪里听说过,可是一时之间又难以想起,于是饶有兴趣地说道:“喔,听你这么说我也想去拜见这位来自中土的大师了。”

    柳生恕仁高兴地道:“好啊!金阁寺位于镜湖池畔,是一个风景秀丽的所在,待见过足利大将军之后,我便陪你前往。好久没见匡玄师傅了,我也早想去见见他。”

    当日晚间众人便到了京都,在柳生恕仁的帮助下找了一家客店住下。

    一路行来,京都给兰儿的感觉跟金陵差不太多,无论是房屋的结构,还是商店的招牌,都跟中土所见大同小异。然而令她感到迷惑不解的是,按说日本汉化得这么厉害,理应从感情上跟中国很接近,可是实际上却非常疏远,由于倭寇的烧杀抢掠,仇恨的种子正在两国百姓心中生根发芽,真不知道将来日积月累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次日晨时,柳生恕仁来请他们前去晋见足利大将军。

    叶昊天和兰儿由南宫英陪同前往,天凌子和众高手则在客店留守。

    四人穿过数条大街小巷,来到一个气势宏伟的府邸前。府邸门前站着一队卫兵,朱红色的大门上方写着“大将军府”几个字。

    柳生恕仁上前通报,说是中土皇帝派来的专使到了。

    等了好久,才有一个年轻人将他们领进客厅,面无表情地说道:“就在这等着吧。”

    四人就这样静静地等着,一直等了两个多时辰,也没有见到足利义满的影子。

    南宫英已经变得焦躁不安起来,不停地在厅中走来走去。

    柳生恕仁也耐不住了,于是出去询问究竟,不久苦着脸回来道:“大将军心情很差,现正召集几位将军议事,说是让我们明天再来。”

    叶昊天心里明白这是对方在捉弄自己,以报倭使无功而返之恨,不过这话不便明说,说了也于事无补,于是他故作关心地问道:“不知大将军为何事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