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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未说完掉头就走,急急沿远路返回。

    兰儿忘了叶昊天的仙号见不得人,见此情景不觉很是懊悔。

    叶昊天却没怎么在意,回头看见牛郎面色微变,赶紧安慰他道:“这其中有些误会,星君但请放心,在下不是坏人。”

    牛郎看他说话时浑身焕发出一股顶天立地的浩然正气,点点头道:“曲为心声,先前听你的‘春眠不觉晓’,我就知道你是什么人了。再说,我现在只想见到娘子,恨不得自己都想做个魔头,还怕什么真神不成?”

    叶昊天听得暗暗心惊,很是庆幸自己先找到牛郎,不然一场更大的悲剧恐怕要降临在牛郎身上!

    正在这时,周围的云彩忽然天翻地覆般地飘浮旋转起来。

    龟镜有些紧张地道:“对方启动了阵法,我们更要小心了。主人请按照我的指示前行,一步也走错不得!”

    神舟缓缓地曲折前行,仿佛进入了一个五彩透明的琉璃之中,分不清东西南北。云霞越转越快,仿佛一个个彩色的陀螺一般,甚至伴随着呼啸的风声。

    不久强烈的飓风真的从天而降,将瀚海神州刮得动摇西晃,几乎难以保持前进的方向。

    兰儿不由自主地靠近叶昊天,双目紧张地盯着周围变幻莫测的云朵。

    叶昊天将功聚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龟镜发出的白光,任凭风吹浪打身躯纹丝不动。

    周围的气氛愈发紧张起来,那感觉好像一叶扁舟在大海上漂泊,随时都会沉入海底一般。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渐渐地波涛起伏的感觉小了下来,厚厚的云层也变得稀薄了很多,再往前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巍峨高大的宫殿。

    神舟逐渐靠了上去。来到近处,三人才发现那是一个无门无窗的宫殿,墙壁五颜六色,似乎绸布织就一般,四周严丝合缝,找不到任何出入的通道。

    叶昊天将神舟停泊在宫墙边,伸手摸了摸墙壁,吃惊地发现那真的是一种罕见的云锦,极其细腻,却又柔中带刚,比人间任何彩绸都要华丽,也更柔韧。

    他们正待仔细察看门户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忽见云中君带着一队人马围过来,领头的还有一人,手托宝塔,头戴高冠,国字脸不怒而威,一双虎目炯炯有神。

    还在数十丈之外,那人忽然高声断喝:“托塔天王李靖在此,牵牛星君,你莫要一时糊涂葬送了数世修行!还不与妖孽划清界限,难道想被我收入宝塔不成?”

    牛郎略微犹豫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向叶昊天靠近了一些,愤然答道:“我已经完全糊涂了!不知道甚么是黑白混淆、善恶不明,我只知道你们全都是王母的帮凶,将织女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让我们一别千年、妻离子散!究竟谁是善人?谁是魔鬼?你们分得清吗?”

    李靖闻言一怔,面色微变道:“星君的事……咳咳,在下无法置评,我是奉命行事,请您还是退开了吧。”

    牛郎冷冷地看着他,再不愿说一句话。

    叶昊天拱手道:“李天王在上,在下神州子,乃货真价实的二品上仙。天王不要误会了,自相残杀可不是什么好事!”

    李靖为人还算谨慎,先自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行止端庄,并没有一丝妖气,于是拱手还礼道:“我奉玉帝之名镇守此地,任何人不得闯入云房,骚扰织女织锦,哪怕是五老帝君亲至也不可放行。所以不管阁下是二品上仙,还是大魔头真神,都请退回去吧。阁下如是真的昊天大帝,自当遵循玉帝的旨意,莫让在下为难。”说完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淡黄色的帛书,迎风一展,让叶昊天等人观看。

    叶昊天一眼看到帛书上写着:“今将织女关入云房织锦,任何人不得打扰,违令者斩!钦此。”然后是玉帝的印章!

    兰儿也看到了,顿时感到很是绝望,难过地看了牛郎一眼,差点要痛哭起来。

    牛郎的凄苦达到了顶点,禁不住仰天长嚎:“老天!你为何如此跟我过不去?我究竟上辈子欠了你们什么债……”

    叶昊天面色铁青,强忍着不能发作。那可是玉帝的圣旨啊!若是不遵,只怕后果极其严重!自己虽然身为天尊弟子,不怕玉帝会把自己怎么着,但如果当面作对,未免有违天尊的嘱托。

    想到这里,他无奈地看了牛郎一眼,劝道:“我们先回去吧,待我见了玉帝,求他将织女放出来,相信用不了几个月,你就可以见到娘子了。”

    牛郎大声痛哭着一头撞向宫墙,口中喊道:“我一天也不愿再等,救不出妻子,我宁愿死在这里……”

    宫墙为云锦织就,所以在他的撞击之下只是凹陷了下去,然后很快恢复了原状。

    牛郎自己也没有丝毫损伤。

    这一切本来很滑稽,然而围观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发出笑声。每个人都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

    叶昊天看牛郎实在凄惨,再也隐忍不住,对着托塔天王李靖道:“请天王通融一下,让牵牛星君见织女一面。抗旨不遵之事便由在下一力承担。”说着他将通行天下的令牌和昆仑神山的上仙金牌都拿了出来,道:“这两件令牌就留在这里,一面为王母制成,一面为玉帝钦赐,就请您呈给玉帝,若有罪责就落在我神州子的头上吧。”

    这时,旁边有人道:“即便如此,我们天王也有失职之责,免不了受到惩处!”

    话音未落却被李靖挥手止住。

    李靖目注令牌沉吟片刻道:“还请尊驾接我宝塔一招,若能接得住,我便一切依您所言,接不住吗……还是请您退回去吧。”

    叶昊天将心一横道:“好,请天王出手吧!”说完径自走到一个空旷的角落站定。兰儿要跟过去,却被他挥手止住。

    李靖待他准备妥当,才抖手将宝塔祭了起来,向着叶昊天当头罩落。

    叶昊天自知功力不足,不敢大意,当即将自己的镇妖宝塔也祭了起来。

    两个宝塔形态相似,连空中盘旋的姿态都差不多。

    众人无不睁大了眼睛。李靖也惊讶地看着宝塔,从未见过如此情形。

    眼见叶昊天的镇妖宝塔越转越大,而李靖的宝塔却越来越小,最后两塔在空中飞舞,如影随形仿佛父子在街上漫步一般。

    最后叶昊天将手一招,两个宝塔就全部落在他的手里。

    李靖急得手足无措,双目紧盯着叶昊天,一时之间只想让手下人快点动手。

    叶昊天缓缓走了过来,手捧宝塔归还李靖,笑道:“承让了。”

    李靖接过宝塔呆呆地看了好大一会儿,最后将手一挥,号令手下:“我们不是昊天大帝的对手,走吧!”

    那些人“呼啦”一声走个一干二净,只剩下云中君还站在那里没动,不好意思地对叶昊天等人道:“老夫知道云房的入口,让我带你们去吧。老实说,看着织女那孩子每天愁眉不展、呕心沥血,我早就看不下去了!”

    兰儿听得心花怒放;叶昊天喜不自胜;牛郎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

    正在这时,忽然一道彩霞从天边飘来,同时一个无比柔和亲切的声音传了过来:“可怜的孩子,请等等。”

    兰儿回头看时,不由得惊喜地大叫道:“师傅,我师傅来了!”

    叶昊天也兴奋地叫道:“女娲娘娘!女娲娘娘来了,这下织女可以放出来了!”

    却见女娲娘娘从云端冉冉降下,先在兰儿的面颊上亲吻了一下,随后拍了拍叶昊天的肩膀,接着便来到牛郎面前,用十分愧疚的语气道:“可怜的孩子,你现在不能打开云房!还不到打开的时候啊!”

    第八十章绝地难阻玄宫月,通天微览白云乡

    女娲娘娘的话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响在三人耳边,牛郎炙热如火的心一下子变得冰冷;兰儿也彻底呆住了,一时之间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叶昊天也觉得心里憋得慌,一口气喘不上来,就像梦魇住了一般。

    女娲看见三人无比失望的表情,脸上的愧疚之色更加浓了。

    她先对云中君低声说了两句,轻轻挥手让其退下,然后从袖中翻出一截天蓝色的丝绢来,走近两步递给牛郎,心情沉重地说道:“个中原因实难解说。这是千年之前王母给我的帛书,你看看吧,看看就明白了。”

    牛郎呆呆地站着一动不动,不知道有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兰儿伸手接过帛书,往牛郎手里塞去,劝道:“星君,事关织女的安危,无论如何你都要看看啊。”

    牛郎双手颤抖,想接却不敢接,口中呜咽道:“你帮我看看……”

    兰儿展看帛书定睛看去,但见上面朱书写就一行行小字:“字呈女娲娘娘:近年来,魔势连绵愈演愈烈,除魔之法愈用愈少,目前已现捉襟见肘之势。为消魔劫,玉帝未雨绸缪苦研天尊秘技。余虽不明其理,但知其一旦施展,必将天崩地裂、玉石俱焚,百世苦修毁于一旦。

    余不忍见此惨剧发生,故苦思良久,独辟蹊径,创出‘云锦困魔大法’,

    风从云聚,聚云成锦,以锦布阵,奇阵困魔。该法可随时施展,变化万千,不受天时地利制约,适于围困精通阵法、狡猾绝顶之超级魔头。唯其需云锦万幅,非心灵手巧之人难以织就。更有甚者,云锦灿灿,愁苦绵绵!非愁肠百结、思虑绵绵之人难织云锦!盖因喜则气散,思则气结;气结则云聚,气散则云消;云聚则成锦,云消则成空。

    余查天界诸女,心灵手巧者首推外孙织女!然其情窦初开,乍识金童、心喜神散,实难当此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