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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一排三人,看热闹的看热闹,听热闹的听热闹,准备情况随时有变就往屋里跑。

    却见三人分明已经堵住了东篱的去路,东篱淡蓝得几近白色的影子却忽地一低,虚晃向一人下盘,仅仅是稍稍的闪避,他已经已让人无法看清的速度闪出包围。宁弦和凤看得微怔,直想拍手叫好。这几人显然已经领教过东篱的身手,被闪过了也不惊讶,只是迅速又包围而来,其他人抽出一种细如发丝的银亮长线,彼此穿梭间竟凝织成网,各面抄来——

    东篱先生本不想牵连三个孩子,只是这突然一包,唯一可能脱身的缺口却正在那三人方向。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走过去,仿佛他只是一动,人已经离开原地丈远,于是这一动又一动,便脱离了银线的范围——只是他动作太快,其他人根本来不及收势,便照旧直冲过去。

    那一瞬间,凤左边是宁弦,右边是木鸢。以他的轻功可以轻易闪开,但是右边的瞎子做不到,左边的——他不知道她做不做得到,只知道自己不放心。于是在这一瞬间的选择里,他很实际的有异性没人性了一把,抓住宁弦就飞上了屋顶。

    被人抛弃的花花听得到别人移动和出招时的衣袂风声,却听不到那细细丝线的声音,于是直接被细细丝线捆缚。被拎上房顶的宁弦一惊,嚷道:“你拉我干什么!?我好好的自己会躲!快救花花!”不用宁弦说,凤也已经意识到自己做了怎样不理性的判断。的确,单从形势上来讲,他“应该”拉的是木鸢,但是……他,很真心地说了一句:“管他去死。”

    宁弦翻白眼——无力地爬向房顶——自己去救好了……

    ——不能用武功,她要拿什么救?

    刚爬下来,就被东篱先生一拎,又扔回房顶上丢进凤怀里。

    她保持着被丢上来的姿势,眨巴眨巴眼睛,凤低头,轻叹,“在这待着,我去。”凤放下她,跳下房顶,却看到东篱先生淡淡看了他一眼,这一眼,他无法确定是警告还是其他什么。

    一柄短刀直逼在木鸢的脖子上,“鬼绝子!你如果再不答应跟我们走,他就没命!”东篱大叔淡淡一笑,“所谓名门正派,原来就做这样的事情。”

    “你答不答应去救人!?”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么?”

    对方虽然凶狠,东篱大叔却丝毫也不在意,因为他看得到花花脸上的表情,虽然似乎是被制住,却连一点紧张也没有。

    “鬼绝子,你不要抬举你却不自知,我们老爷重礼相请你不肯去,我们也不过是救人心切!”东篱先生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救人心切,就可以随便伤人?

    “你们知道在下的规矩,就立刻放了人离开。”

    “你以为会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吗?你不肯跟我们走,我们不可能放他!”木鸢静静听了半天,突然叹了一口气,“我已经等了这么半天,你还是不肯放……”“闭嘴!”刀子在木鸢脖子上紧了紧,却突然感到肋下一阵剧痛,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木鸢已经扣住他的手腕一翻,刀子落地,他飞快踹了此人一脚算作报复,急忙向东篱先生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后面的人想追,凤上前一步迎接住他,一把拉了回来。

    木鸢看不见却还不肯消停,其死人不偿命地妖娆笑道:“你们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花花大爷我只是看不见才会被你们抓住,那么近的靠在我旁边,根本用不着眼睛去看,不是自找死路么?”然而对方却爆发出一阵狂笑,“那么你们最好祈祷,那个小姑娘也跟你一样有本事!”凤一惊,抬头去看,却见房顶上宁弦仍在,只是已经被人擒住。她歉意地笑笑,“嗨~~不好意思,一时大意了……”

    凤忍了又忍,紧紧地握着拳头,他们固然要治木鸢的眼睛,可是宁弦的安危对于他来说更为重要——

    眼见着那些人都向房顶靠过去,一人得意道:“既然鬼绝子不肯来,就请这个小姑娘跟我们走一趟——您最好早点出现,否则迟了时候,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身上缺点什么可就不好了。”凤的怒气已现,木鸢在他身旁道:“去吧。”他反而一怔,就听木鸢继续说:“我说过,就算眼睛看不见也不会影响花花大爷我的风华绝代——只要习惯几天,有眼睛没眼睛一样可以天下无双。”凤侧目看了他一眼,从来没觉得,原来木鸢看起来也有这么顺眼的时候。他倏地跃进,终于出手——宁弦叹气,佛祖啊,我是罪人……

    东篱先生依然只是淡淡的看,没有任何表示。

    ………………………………

    天色渐暗,凤暗红的身影纠缠在数人中——来的人都不失为高手,尤其内力颇足。凤一身武功俱是杀人的功夫,且善于以一敌多。只是此刻手中无刃,杀招空手而出,若是普通人自然无法抵挡,但这几人有内力撑着,一时竟没能攻破。眼见擒住宁弦的人吸取先前别人对付木鸢时的经验,直接扼住宁弦的喉咙就要带她走,凤一时心急,痛下杀手,出手扼住面前一人脖颈,只要一运力便可折断他的脖子,然而此时,东篱先生突然出口道:“都住手,我去。”

    对方一愣,停手,东篱继续道:“先放了她。”见对方显露出犹豫,他一笑,“我鬼绝子答应要医的人,几时食言过?”

    几人立刻态度大变,放开了宁弦,对东篱先生赔礼道:“得罪了,我们也是救人心切——”“这些废话就不必说了,你们已经说过很多遍——明日我自会上门去的,几位请回吧。”几人迟疑片刻,还是抱了抱拳,相继离去。

    宁弦从房顶下来,苦笑了下,这下全搞砸了……

    东篱淡淡笑着看了她两眼,“没受伤吧?”

    “我没事……那个,花花的眼睛……?”

    东篱的笑容缓缓加深,看向木鸢,“饭是没得吃了,不过也到换药的时候了,过来吧。”“哎?”宁弦惊道:“可是凤刚刚……”

    “用了武功?”他的笑容未变,“早在七夕灯会的时候,他就已经用过了吧?”——吓?被知道了!?

    东篱转头看了看凤,“原来你叫凤。”

    ——吓……说漏嘴……佛祖啊,我不是故意的。

    不过东篱大叔似乎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对凤笑道,“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对她好,好好努力。不帮有情人,老天都会看不过去的——”他拍了拍凤的肩,拉过木鸢,两人进屋疗伤。宁弦看着他们两人进屋,嘿嘿笑了笑,“其实,大叔人不错嘛……”

    凤轻轻叹了口气,“过来。”按住她的后脑勺按在自己胸前,伸手抱住。“凤?”

    “闭嘴。”

    “你……”

    “叫你闭嘴,就这么待着。”

    他到底,为何会看上这家伙呢?凤抱着宁弦,尽管头脑里一直想不明白,可是胸腔里怦怦跳着的东西,却早已经不听管束。

    ——不自知地爱上一个人没什么,糟糕的是,当你意识到的时候,你已经爱上了一个可以称之为“没心没肺”的东西。

    第六十八章镖局少爷

    次日,快到半拉晌午宁弦才根在东篱大叔身后,来到等候他们的人家。

    让她嗤之以鼻的是,那是一家白道上颇为有名望的大镖局,然而有求于人却使这种强迫的手段。起先东篱点了她来打下手,凤还颇不放心,东篱先生只淡淡一笑道:“你的柴还没劈完,水也没打,还要替宁弦晾晒草药,这么多事情等着做,你有时间跟去吗——放心,她跟我一起,会有什么危险呢?”

    东篱先生已经取消了他们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使用武功的约定,虽然对于随便使用武功仍旧不赞同,但在特殊的时候,他也不会限制。宁弦既然不是温室花,在江湖上也自来是独行惯了的,他若是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未免有些看轻了她。

    于是宁弦就这么跟着东篱先生去了,看着昨日大闹他们家的那些人今天急切而恭敬地等着东篱先生到来,宁弦真的觉得这些正道人好现实,说变脸就变脸。

    跟着领路的管家走进后堂,宁弦自然是不用去管那位看起来救子心切的老爷跟东篱大叔废话了些什么,不过断断续续也听了个大概——这老头儿的儿子也颇为曲折,早年老头儿年轻气盛,镖局又正是崛起之时,烦心的事情一多难免脾气暴躁些对夫人有所苛刻,于是夫人带着刚满月的孩子离开了——以上,为镖局大老爷官方说法,宁弦当然不会相信就只是苛刻一点而已。不过人家的家事,还是二十年前的家事,她也管不着。这老爷二十年来并没有其他的孩子,因此派人想法设法去寻找他们母子——为什么没有,没有了才想起找人家母子回来?宁弦厌恶了一把,看着这位——什么老爷来着?方?管他什么,继续继续——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夫人也早没有了怨恨的心思,只想让儿子认祖归宗,于是书信一封寄到了镖局。只是母子二人上路不久,老夫人突然染病去世,少爷一个人带着老夫人的遗物来到了镖局。

    老爷年事已高,儿子失而复得,怎么能不当了宝贝一样的宠,却不料儿子不久后身染怪病,请了很多郎中却不见起色,着实着了急。

    这种人,表说东篱大叔有那什么怪规矩,要是她,也不爱来给他治。直接抽上几棍子,告诉他儿子不能宠,多打两棍子百病全消。

    一路走到那位大少爷房外,东篱先生突然驻足,对跟前跟后的方大老爷道:“方老爷有必要跟进来吗?”

    “老夫实在是担心小儿……”

    “很不巧我医治病人的时候不喜欢附近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