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宣打个呵欠,伸懒腰的走出房门就望见在庭院中打拳虎虎生风的卫尚云,她看他行云流水的武术看得入迷,连他何时收手都不知道,直到他转身阴沉沉的瞪视她,她还没回神。
“看够没?”若非他及时收手,她早成一具尸体。在他人练武中窥看是极危险!
“嗯,早呀。”李宁宣微怔,朝他璨然一笑,走上前拍拍他,“不错,你穿衣服满有人样的。”
“拿开你的脏手!”他眉毛打结。
“好嘛,不碰就不碰。”这么凶。她手哪有脏,美丽修长的玉手天下绝无仅有,真是不识货。
“白桂呢?”单刀直入。
“你找桂姊,她在厨房。”她笑容可掬,卫尚云还没开口,她立刻接续的道,“我知道你要问厨房在哪是吧,从这长廊走到尽头跨过那拱门后右转,直走就可以看到了。”
卫尚云紧锁眉头,睨视这笑得像狐狸的女人。对人的敏锐神经被触动,他似乎有点小觑她这号人物。
“你别老盯着人家嘛,人家会害羞。”放肆的手再度偷袭他的背。
他差点反胃的吐出来。冰冷的一横,“别碰我!”闪避她无礼的碰触。
或许是他错觉吧?她只是个爱玩的小女生!
李宁宣惋惜的道:“干么那么大声,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女人!还是离远一点,以策安全。卫尚云不理会她快速离去。
她注视他背影的灵眸闪过一抹精光。
“小阿姨,你又在戏弄人了。”另一间厢房门边倚着小明。
“早呀,小鬼。”李宁宣漫不经心的打招呼,“才短短半年,我教你的轻功,你倒是练得炉火纯青。”
“那么今天我可以学点穴术吗?”
“嗯,看你的诚意喽。”
“娘,小阿姨会武功……”大嘴被捂祝
“算我怕了你,小鬼。”她会武功的秘密,她一直藏匿得很好,只是倒楣的一次为救书呆柳而在小鬼面前露出破绽。
虽然她不是刻意隐瞒桂姊,只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还想当个百无一用、游手好闲的颓废书生。
“那就拜托小阿姨指教了。”小明皮笑肉不笑的抱拳一揖,笑不入眼底。
“好啦,好啦!”李宁宣搔搔头。但愿她不要教出一个怪物!
※※※
卫尚云大步的走过拱门,遥远就望见正在井边辛苦打水的白桂,他不假思索的上前,取过她手中的水桶。
他突然的出现令她呆了下,找回愣住的舌头,“呃……早,卫公子,你在干么?”看他以行动代替回答的走到井边打水的举动,她恍悟的赶紧上前制止,“这点小事我可以自己来。”
“你一个姑娘家别做这粗活,到一旁坐着。”专制的下巴朝旁边的石阶点了点。打从他握住她的小手,他就发现她掌心不似一般姑娘细滑,斑斑的长满了厚茧和伤痕扎痛了他的心。
是不是男人都喜欢用命令式口吻说话?白桂困惑的望着他,他轻而易举的提起装满井水的水桶,左右手各一个。
“提到哪里去?”
“厨房?”白桂指了指正前方敞开的屋子,他立刻朝那间屋子去,她连忙跟上他的大步伐。
“要不要我帮忙?”习惯提水的她从未想过这是个粗活,她力气大,以前白庄绝大部分的工作都是她一手包办,这会儿冒出个人抢去她的工作,她心里泛着怪怪的感觉。
“倒哪?”
“这。”指了几乎到他腰高的巨大水缸,白桂续道,“你伤才刚好,还是多躺着比较好,这种粗重的工作你做不来的。”
“哗!”将满桶水倒进空缸。那么大的水缸要加满不知道要来回提多少趟,她一个姑娘哪吃得消。
“以前这里的工作都你一个人做?”
白桂点点头,不觉得做这些工作有什么不好,只不过他脸色不太好。她是这么感觉啦!
“为什么没请奴仆?”
“以前是有请,后来我大哥生病了,许多奴仆辞职后就没有再请。”就算花大钱请也没有人愿意来,说是怕钱没赚到命就没了,可是她和小明和小宣现在不是也活得好好的。
卫尚云扫她一眼,转身继续去挑水。这笨女人,明明是娇小瘦弱,却逞能的包下整个大宅子的工作,也不会找人帮忙,却一个人承担?
“你走慢一点,小心跌倒。”
他有那么不济吗?
卫尚云没理她,不拖泥带水的再度打起两桶水,重复的倒进水缸,像士兵一样迅速利落确实。
这样来回几趟,他没有间断或停下喘气,才短短不到半炷香的时间,水缸里的水就快满了。
被晾在一旁的白桂看得目瞪口呆,这就是男人和女人间的差异吗?通常一缸水她都分好几天提,打太满就算盖上木盖还是免不了沾上飞尘,另外一方面也是怕水缸太满,小明取水煮菜时发生意外。
“你会不会累,要不要休息一下?”
他没答腔。
“你别逞强,不行了就要说。”
他真看起来那么无用吗?卫尚云没好气的回瞪她,一字一句的道:“我没有不行……”
“小心。”
冷不防她冒出大叫,一个黑色物体猝然窜出,他反应不慢的紧急煞住抬起在半空中的脚,可是另只脚却被那黑色物体猛撞了下而打滑,身子顿失平衡的往后倾斜,接着,惨剧发生——
“砰!”一声巨响,他跌得四脚朝天。
“小朱,你怎么跑出来,有没有受伤?”白桂弯下身捞住突然冲出来的黑色物体,搂在怀里。
躺在地上的卫尚云定睛一瞧,居然是一只猪!
喂喂,搞清楚,受伤的人在这!虽说这种痛跟以前练武时受的挫折不能比,但这次受挫的是他男人的尊严。瞧她温柔的对一只畜生嘘寒问暖,他有种人不如猪的感觉。
“卫公子,你要不要紧,需不需要我帮忙?”总算施舍一点关爱眼神给倒地不起的他!
“不用!”卫尚云矫健的一跃起身,看着手里两桶水全洒了,而他身上衣服也湿了大片。
“你的衣服湿了,要不要去换?”
不用提醒我!卫尚云淡道:“这没什么,一会就干了。”以内力催热就可以了。令他不是滋味的是那只赖在她怀中的小肥猪,不知怎么地他总觉得那只畜生在对他咧齿嘲笑。
“我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说?”望着他捡起水桶继续挑水,白桂犹豫的开口。
“说吧!”
“我是觉得你有时候太硬撑了,你其实不用把自己逼得太紧,量力而为,人的身体不是铁打的,有时候事情做不完还有明天呀,不行就停下来休息,休息之后再出发不是更好。”
卫尚云被闪电击中般愣在原地。
以前不曾有人对他说过这一番话,每个人对他都是竖起大拇奇书网指称好,讨论的全是他的丰功伟业,哪些江洋大盗或地痞流氓被他绳之以法,长安城里的百姓对他赞美之余不忘提醒他还有哪些恶霸该抓起来,把国家的久治长安寄托他身上,希望他把恶徒一网打荆
他也没有辜负百姓的期待,永不懈怠的执行每一次任务。
他曾经为追缉闯入皇宫大内的飞贼灵猫三天三夜不阖眼,虽然最后仍给逃掉,不过还是有收获,至少知道灵猫是个女的。
他几乎认为这辈子没有意外的话,要为百姓社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而今他遇上了她!
“乖小朱,你是肚子饿了才跑出来?那我弄些吃的给你。”白桂安抚着怀中受惊吓的小猪离去。
目送她娇小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后,卫尚云心口流动奇异的情愫。
第四章
“这我可以自己来。”
同样的戏码在后院上演着。
“劈柴这粗活岂是你这姑娘做得来的?这把斧头几乎比你个头还高,你拿不动,这是男人的工作。”
他这口气似乎是瞧不起女人喔!
“这是我的工作,你是病人,该在床榻上躺。”
“我已经好得差不多。”
“你算白庄的客人,没有道理让客人做粗活。”三年多来,自从大哥生病过世后第一位外来客。
“你们救了我一命,我这个人向来恩怨分明,不想欠任何人情债,做点活又算什么?”
“那是你的想法。”白桂抓着斧头,与他僵持不下。或许有他分担繁重的家务是不错,问题是他迟早会离开这……光想到这,胸口闷着一个结。“白庄有白庄的规定。”
“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为何不歇息下喘口气?白庄少了你不会倒。”还说他,她不也是在逞强?
白桂一愣,放开斧头。
在大哥大嫂接连病倒,为了买药治病,家里值钱的古董家具都变卖光了。但,屋漏偏逢连夜雨,那些怕沾染不干净的奴仆接二连三的坚持辞职,她必须支付一大笔补贴费用,那时还好有小宣拿出一堆金银珠宝来变卖,说是她大嫂以前留下来,她才勉强筹措出资金。
在大哥过世办完丧事,白庄几乎变成空壳子,剩下就是这栋祖先留下的宅院和田产。
直到最近,白庄的经济在三人努力下才慢慢转好,小明和小宣也跟她讨论过要不要雇请一些奴仆?她是觉得除了烧菜、女红外,她一个人就忙得过来,何必浪费那些钱?
白桂望着他,为了劈柴,他打着赤膊,灿烂的阳光洒在他肌肉隆起的健阔背部,隐约可见结痂的新旧疤痕,强健有力的肌肉随着他施力而鼓动,汗水顺着肌肉的纹理淌下,她不自禁的吞咽下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