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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会一个人回宫的。”

    “那随您的便吧,波那瑟太太,”歇业的服饰用品店老板说道,“我不久就能见着您吗?”

    “也许吧。但愿下个星期我有点儿空闲。我会抽空回来把咱们的东西整理一下的,家里的东西有点儿太乱啦。”

    “好吧,我等您。您不怪我吧?”

    “怪您!根本没有的事儿。”

    “那么,再见了?”

    “再见了。”

    波那瑟亲一下妻子的手,很快离开了。

    “得啦,”当丈夫拉上了临街的门,只剩下她一个人时,波那瑟太太自言自语道,“这混蛋只差没有当红衣主教的爪牙了!我还在王后面前作了保证,我向可怜的女主人许诺过……啊!上帝!我的上帝!宫里那么多无耻之徒,那么多被安插在王后身边的密探。这样一来,王后不把我看成一个那样的人才怪呢。唉!波那瑟先生!我对您从来就爱得不深,现在就更糟啦:我恨您!我发誓,一定要您为此付出代价!”

    正当她这么自言自语时,天花板上面有人敲了一下。她抬起头,只听见一个声音隔着楼板对她喊道:

    “波那瑟太太,请您打开小巷子的门,我就下楼到您身边来。”

    第十八章情夫与丈夫

    “唉!太太,”达达尼昂从少妇给他打开的门里进来说道,“恕我直言,您这个丈夫真是个可鄙的家伙。”

    “您听见了我们的谈话?”波那瑟太太不安地望着达达尼昂,激动地问道。

    “一字不漏。”

    “您是怎样听见的?天哪!”

    “用一种只有我知道的办法。您与红衣主教的警察更激烈的谈话,我也是通过这个办法听到的。”

    “从我们的谈话中您听明白了什么?”

    “好多事情:首先,您丈夫是个糊里糊涂的大笨蛋,幸好是这样;其次,您陷入了困境,而我却感到高兴,这给我提供了一个为您效劳的机会,老天爷在上,为了您我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最后,王后需要一个勇敢、机智、忠诚的人为她去伦敦跑一趟。您所需要的优点,我至少具备两个。我这就来啦。”

    波那瑟太太没有回答,但她的心高兴得怦怦直跳,眼睛里闪烁着深藏心底的希望。

    “您拿什么向我担保,”她问道,“要是我同意把这个使命交给您?”

    “我对您的爱。行啦,您吩咐吧,下命令吧:我该干什么?”

    “上帝!上帝!”少妇喃喃道,“我能把这样一个秘密托咐给您吗,先生。您还几乎是个孩子!”

    “啊,我看您是需要一个人为我担保。”

    “坦白地讲,那样我就放心得多。”

    “您认识阿托斯吗?”

    “不认识。”

    “波托斯呢?”

    “也不认识。”

    “阿拉米斯呢?”

    “也不认识。这几位先生是什么人?”

    “是国王的火枪手。你认识他们的队长特雷维尔先生吗?”

    “啊!是的,这一位我认识,不过并不认识他本人,而是不止一次听人向王后提起过,说他是一位勇敢而正直的绅士。”

    “您不担心他会为了红衣主教而出卖您吧,对吗?”

    “啊!当然不担心。”

    “那好,去把您的秘密透露给他,并且问问他,不管您的秘密多么重大,多么宝贵,多么可怕,您是不是可以把它托咐给我。”

    “可是,这个秘密不属于我,我不能这样向人透露。”

    “您不是差一点儿向波那瑟先生透露了吗?”达达尼昂没好气地说道。

    “那等于把一封信放在树洞里,系在鸽子的翅膀上或狗的项圈上。”

    “然而我呢,您看得很清楚,我爱您啊。”

    “您说说而已。”

    “我可是个多情男子!”

    “这我相信。”

    “我很勇敢!”

    “啊!这个嘛,我深信不疑。”

    “那么,请考验我吧。”

    波那瑟太太注视着年轻人,只有最后一丝犹豫,使她还保持谨慎。但是,小伙子的目光是那样热忱,声音是那样充满说服力,她感到这一切在促使她向他和盘托出。再说,她目前的处境,也只有孤注一掷。过分谨慎和过分轻信一样,都会毁掉王后。还有,应当承认,她对这个年轻保护人情不自禁产生的感情,也促使她下决心把秘密告诉他。

    “听我说,”她对小伙子说道,“您这样反复申明,一再保证,算是把我说服啦。不过,上帝在上,听得见我们说话。我在上帝面前发誓,如果您出卖我,而我的敌人没有处死我,我就一定自杀,以我的死来向上帝控告您。”

    “我呢,也在上帝面前发誓,太太,“达达尼昂说道,“如果我在完成您交给的使命期间被抓住,我就一死了之,决不做牵连什么人的任何事,不说牵连什么人的任何话。”

    于是,少妇将那可怕的秘密托咐给了达达尼昂。这个秘密,偶然的机会已经使他在萨马丽丹大厦附近窥见了一部分。

    这也是他们相互倾吐爱情。

    达达尼昂容光焕发,非常高兴和自豪。他已掌握的这个秘密,他所钟爱的这个女人,总之信任和爱情,使他成了一个巨人。

    “我这就出发,”他说,“立刻出发。”

    “怎么!您这就出发!”波那瑟太太叫起来,“您的部队,您的队长呢?”

    “说实话,您使我把这一切忘到了九霄云外,亲爱的康斯坦斯!对,您说得对,我必须请假。”

    “还有一个障碍。”波那瑟太太痛苦地说。

    “啊!这个障碍吗,”达达尼昂想了想说道,“我会克服的,放心吧。”

    “怎么克服法?”

    “今晚上我就去找特雷维尔先生,请他去帮我向他的妹夫埃萨尔求个情。”

    “现在还有另外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达达尼昂见波那瑟太太欲言又止,便问道。

    “您大概没有钱吧?”

    “大概两个字是多余的。”达达尼昂微笑着说。

    “那么,”波那瑟太太说着打开一个柜子,拿出她丈夫半个钟头前那么深情地抚摩过的钱袋子,“把这袋钱拿去吧。”

    “这是红衣主教给的!”达达尼昂说罢哈哈大笑。正如读者所记得的,他由于挑开了地板的方砖,把服饰用品商两口子的谈话一字不漏全听到了。

    “是红衣主教给的,”波那瑟太太答道,“您看,从这个角度讲,他这个人表现得还是挺可敬的哩!”

    “真棒!”达达尼昂大声说,“用红衣主教的钱,去搭救王后,这可是加倍有趣啊!”

    “您是一个可亲可爱的小伙子,”波那瑟太太说道,“请相信,王后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啊!我已经得到很大的报偿啦!”达达尼昂提高嗓门说,“我爱您,您允许我对您这样说,这幸福已经超过了我敢于希望的。”

    “别出声!”波那瑟太太怔忪地说道。

    “什么?”

    “街上有人说话。”

    “这声音是……”

    “是我丈夫。没错,我听出来了!”

    达达尼昂跑到门边,插上门闩。

    “我没走之前不让他进来,”他说道,“我走了,您才给他开门。”

    “可是我也得走才成,我呆在这里,那一口袋钱不见了,我怎么解释?”

    “您说得对。应该出去。”

    “怎么出去?我们一出门他就看得见。”

    “那么该上我家去。”

    “啊!”波那瑟太太说,“您说这话的口气叫我害怕。”

    波那瑟太太说这话时,眼睛里噙满了泪水。达达尼昂看见了那泪水,又发窘,又感动,连忙往她面前一跪。

    “在我家里,”他说,“您会像在教堂里一样安全,我以绅士名誉向您保证。”

    “去吧,”波那瑟太太说,“我相信您,朋友。”

    达达尼昂轻轻地拔开门闩,两个人如同无声无息的影子,从后门溜到巷子里,蹑手蹑脚上了楼梯,进到达达尼昂的房间里。

    进到自己家里,为了更安全,年轻人用家具把门顶住。两个人走到窗口,透过护窗板的一条缝,看见波那瑟与一个披斗篷的人一边走一边聊。

    看到披斗篷的那个人,达达尼昂蹦起来,剑已半出鞘,向门口冲去。

    那是默恩镇遇到的那个人。

    “您要干什么?”波那瑟太太叫道,“您这会断送我们俩。”

    “可是,我发过誓要杀掉这个人的!”达达尼昂说。

    “您的生命您已经拿它许过愿了,现在不属于您自己啦。

    我以王后的名义,禁止您卷入与这次旅行不相干的任何危险。”

    “您不想以自己的名义吩咐我做什么吗?”

    “以我自己的名义吗,”波那瑟太太十分激动地说,“我以自己的名义央求您别冒险。哎,听!他们好像在谈我呢。”

    达达尼昂重新走到窗口,侧耳倾听。

    波那瑟打开自家的门,发现屋里没有人,连忙回到留在外边的那个披斗篷的人身边。

    “她走啦,”他说道,“准是回罗浮宫了。”

    “您肯定吗,”陌生人问道,“她对您出门的动机没有怀疑?”

    “没有,”波那瑟自信地说,“这是个头脑简单的女人。”

    “那个见习禁军在家吗?”

    “我想不在家,正如您看见的,护窗板都关住的嘛,窗缝里一点灯光也没漏出来。”

    “这不说明问题,应该搞清楚。”

    “怎么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