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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过玻璃门,我好像看见他跟另外两个斗上剑了。”

    “阿托斯真是一条好汉!”达达尼昂喃喃道,“一想到要抛下他,真叫人难过!不过,前面几步远,也许有人埋伏好了在等我们呢。前进,普朗歇,前进!你是好样儿的。”

    “我对您说过,先生,”普朗歇说,“庇卡底人嘛,要在实践中才能看出他们的本色。再说,这一带是我的故乡,这激励了我。”

    主仆二人更狠地刺马,一口气就跑到了圣奥梅尔。他们怕出意外,将缰绳挽在手臂上,让马喘喘气,自己就站在街边吃了点东西,吃完之后又立即上路。

    走到距加莱城门还有百十来步的地方,达达尼昂的马倒在地上,再也没有办法让它起来了,它的鼻子和眼睛直流血。

    只剩下普朗歇的马了,但也没有办法让它再前进。

    幸好,正如刚才所说,他们距加莱城门只有百十来步远了,便将两匹马留在大路边,朝港口跑去。普朗歇叫主人注意,在他们前头五十来步远,有一位带着跟班的绅士。

    他们迅速赶上那位绅士。那位绅士看上去有急事,马靴上全是尘土,询问是否马上可以渡海去英国。

    “本来再容易不过了。”一艘正准备张帆的船上的船家说,“可是今天早上来了一道命令,没有红衣主教的特别许可证明,不准放行一人。”

    “我有许可证明,”绅士说着掏出一纸公文,“您看。”

    “请去找港务监督签字,”船家说,“然后请赏光来乘我这条船。”

    “港务监督在哪儿?”

    “在他的别墅里。”

    “他的别墅在什么地方?”

    “离城四分之一法里。瞧,在这里就望得见,那座山丘脚下那栋石板盖的房子就是。”

    “很好!”绅士说道。

    他带着跟班,向港务监督的别墅走去。

    达达尼昂和普朗歇与他拉开五百步的距离跟在后面。

    一出了城,达达尼昂便加快了脚步,在绅士要进入一片小树林子的时候赶上了他。

    “先生,”达达尼昂对绅士说,“您好像有急事。”

    “急得不得了,先生。”

    “这真叫我失望,”达达尼昂说,“因为我也有急事,想请您帮个忙。”

    “帮什么忙?”

    “让我头一个去办。”

    “办不到,”绅士说,“我四十四小时走了六十法里,必须在明天中午赶到伦敦。”

    “我四十小时赶了同样多路,而且必须在明天早上十点钟赶到伦敦。”

    “很抱歉,先生,不过我是头一个到的,岂能第二个去办。”

    “很抱歉,先生,不过我是第二个到的,非头一个去办不可。”

    “我是为国王效劳。”绅士说。

    “我是为自己办事。”达达尼昂说。

    “看来您是故意找茬儿。”

    “那还用说,就是要找您的茬儿。”

    “您要怎样?”

    “您可想知道?”

    “当然。”

    “好吧,我要您身上所带的那张许可证,因为我没有,而又必须有。”

    “我想您是开玩笑吧。”

    “我从来不开玩笑。”

    “让我过去。”

    “您过不去。”

    “胆大包天的年轻人,我会敲掉您的脑袋。喂!吕班!拿我的手枪来。”

    “普朗歇,”达达尼昂叫道,“你收拾跟班,我来对付主人。”

    普朗歇前面立了一功,胆子大了,向吕班猛扑过去。他强壮有力,一下子把吕班摔倒在地上,用膝盖顶住他的胸膛。

    “干您的活儿吧,先生,”普朗歇说,“我的已经干好啦。”

    绅士见此情景,拔出剑,向达达尼昂劈过来,可是他遇到了厉害的对手。

    三秒钟之内,达达尼昂就刺中了他三剑,每刺一剑说一声:

    “一剑为阿托斯报仇!一剑为波托斯报仇!一剑为阿拉米斯报仇!”

    绅士挨了第三剑,像一堆东西倒了下去。

    达达尼昂以为他死了,或者至少失去了知觉,便走近去取许可证,正要伸手去搜他身,受伤的绅士抬起他没有扔掉的剑,给达达尼昂当胸刺了一剑,说:

    “一剑为你自己报仇!”

    “一剑为我自己报仇!最厉害的留在最后!”达达尼昂愤怒地吼道,朝绅士的肚子刺了第四剑,把他钉在了地上。

    这回绅士闭上了眼睛,失去了知觉。

    达达尼昂刚才看见绅士把许可证放回了一个口袋,现在伸手进去一摸就摸到了。证明上写的是瓦尔德伯爵。

    伯爵是一位二十五岁光景的英俊小伙子。达达尼昂最后看他一眼,只见他直挺挺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或许已经死了。他叹息一声,深感天命不可思议,它使人相互杀戮,而为的却是与自己毫不相干,甚至不知道自己存在这世间的那些人的利益。

    但是,达达尼昂立刻从沉思中被惊醒了,因为吕班正在嚎叫,拼命喊救命。

    普朗歇用手扼住他的咽喉,使劲掐住不放。

    “先生,我这样掐住他,他就不喊叫,这可以肯定,可是只要我一松手,他就会又喊起来。凭这一点我就知道他是诺曼底人,诺曼底人都是挺顽固的。”

    果然,吕班虽然被掐住了脖子,还是试图叫喊。

    “等一下!”达达尼昂说。

    他掏出手绢,堵住吕班的嘴。

    “现在咱们把他捆在一颗树上。”普朗歇说。

    他们把吕班结结实实捆在树上,又把瓦尔德伯爵拖到他的跟班旁边。天开始黑了,这主仆二人一个被捆缚,一个受了伤,又处在这片树林子里,离外边有一段距离,所以他们显然要在这里待到第二天了。

    “现在去港务监督家里。”达达尼昂说。

    “可是,您好像受了伤?”普朗歇问道。

    “没关系,先办最紧迫的事吧,然后再来看我的伤口。再说,我觉得伤得并不怎么严重。”

    两个人大步朝那位尊贵的官员别墅走去。

    门房通报瓦尔德先生来访。

    达达尼昂被带到里边。

    “您有红衣主教的特许证明吗?”港务监督问。

    “有,先生,”达达尼昂回答,“这就是。”

    “哦!哦!这证明手续完备,清清楚楚。”

    “这很自然,”达达尼昂回答,“我是红衣主教最忠实的部下之一。”

    “主教大人似乎要阻止什么人去英国。”

    “是的,一个名叫达达尼昂的人,一位贝亚恩绅士,他与三个朋友一同从巴黎出发,想去伦敦。”

    “您认识他吗?”港务监督问。

    “认识谁?”

    “认识达达尼昂吗?”

    “非常熟。”

    “那么请把他的相貌特征告诉我。”

    “这太容易了。”

    于是,达达尼昂详细介绍了瓦尔德伯爵的相貌特征。

    “他有人同行吗?”港务监督问道。

    “有,一个叫吕班的跟班。”

    “我们会严密注意他们的。只要捉住了他们,红衣主教大人可以放心,我们将严加防范,把他们押送到巴黎。”

    “这样一来,监督先生,”达达尼昂说,“您们会得到红衣主教嘉奖的。”

    “您回来后能见到主教大人吗,伯爵先生?”

    “肯定能见到。”

    “请您告诉他,在下忠心为他效劳。”

    “一定办到。”

    听到这肯定的回答,港务监督很高兴,签署了通行证,交给达达尼昂。

    达达尼昂怕耽误时间,没有说更多的恭维话,只向港务监督施个礼,说声谢谢,就退了出来。

    一到外面,他与普朗歇拔腿就跑,绕了一个大弯子,避开那片树林,从另一个门进了城。

    那艘船待在那儿准备起航,船家站在码头上等候。

    “怎么样?”一见到达达尼昂他就问道。

    “这是签了字的通行证。”达达尼昂说。

    “另一位绅士呢?”

    “他今天走不成啦。”达达尼昂答道,“不过您放心,我出两个人的钱。”

    “那我们就动身吧。”船家说。

    “动身吧!”达达尼昂答道。

    他和普朗歇跳到一条舢板上,五分钟之后,就登上了船。

    他们走得真及时,因为船航行了半法里之后,达达尼昂看见一片火光一闪,随即传来一声炮响。

    这是通知封锁港口的号炮。

    现在该看看伤口了。幸好不出达达尼昂所料,伤得并不特别严重:剑尖碰到一根肋骨,从旁边滑了过去,而且衬衣立刻粘住了伤口,流血不多。

    达达尼昂已经筋疲力尽,船家在甲板上给他扔了床垫子,他往上面一倒就睡着了。

    第二天拂晓,距英国海岸只有三四法里了。夜里风小,船航行得不快。

    十点钟,船在杜弗尔港抛了锚。

    十点半钟,达达尼昂踏上了英国的土地,大声嚷道:

    “终于到岸啦!”

    不过事情还没成功,还得赶到伦敦。英国的驿站服务相当周到。达达尼昂和普朗歇各租了一匹矮马,一个驿夫在前面引路,他们走了四个钟头,就到了英国京城的城门下。

    达达尼昂从没到过伦敦,又一句英语也不会说,但是他把白金汉的名字写在一张纸上,逢人就问,问到的人都告诉他去公爵的府邸怎么走。

    公爵正与国王在温莎打猎。

    达达尼昂要求见公爵的亲信跟班。这个跟班一直陪公爵到处旅行,能说一口地道的法语。达达尼昂对他说,他从巴黎赶来,是为了一件生死攸关的事情,必须立刻告诉他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