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夜子狐还没有出来。帐内悄无声息,只有摇曳闪烁的烛影。那两个门神被我拖到了军帐后,脸上用黑灰土画着的王八乃是我无聊等待时的杰作。正当我决定再给他们添一道烈焰红唇的时候,忽闻远处有人对话。
“萧将军。”某士兵的声音。
“嗯,有何动静没有?”萧三问。
“回将军,一切正常。”
“好。天鸟的长老还不肯招吗?”
“回将军,什么都没说。”
萧三顿了顿:“今夜我要再审一次,你给我带路。”
“是,将军。”
随后便是一阵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糟了糟了,狼来了。
“夜子狐,你好了没?”
我压低嗓门问了几次都没有人回应,顿时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黑暗中,萧三的身影渐渐清晰,就快到军帐的时候,他打发了身边的士兵,朝我藏身的地方走来。
我躲在军帐与石壁的夹缝中,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既然来了,还躲躲藏藏的干什么?”
咦??他不会是在和我说话吧?
不会的不会的,我躲得那么完美无缺,怎么可能被发现?
“喂,说的就是你呢,大屁股女人。”
我靠!老娘屁股哪里大了?
我不自觉的将臀部往里挪了挪。
“没用的,再藏也看得见。”
那个声音又响起。
我不死心,深吸一口气硬是又往里面蹭了半步。
“你若是再不出来,我可要放箭了!”那声音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nnd,算你狠。
“我出来我出来,你别。”我慌慌张张地刚想往外移动,发生了一件十分不幸的事——
“啊!啊!你快来帮帮我!我,我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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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就像根萝卜一样,被萧三给拔了出来。他看着我,表情有些奇怪。
“方小糖,夜子狐呢?”
“我有权保持沉默。”我酷酷地回答。
他的眼里光影交错:“你不说,我就拿你去喂野狼。”
切!要是把夜狐狸招出来,才真的会被你喂狼呢。
“你敢!夜子狐不会放过你的!”
“哦?”他突然饶有兴致地盯着我,“何以见得?我看他把你一人丢在这里,根本就是没有将你放在心上。”
“你知道什么?他就在——”
关键时刻我突然打住。好哇,你个萧三果然奸诈,差点就要被你套出话来。
“反正他是不会丢下我不管的,他一定会来救我!”
我故意说得很大声,希望在帐内的夜子狐能够听到。
萧三看着我,一时语塞。突然从他的身后走出一个长得酷似矮冬瓜的小老太婆。
“呵呵呵呵,我说夜儿啊,你就别再戏弄她了。”
回神一看,哪里还有什么萧三的影子,站在我面前的,正是那个如假包换的夜子狐!
“臭狐狸!你耍我!!!”我暴跳如雷。
他笑着凑近我,诡辩道:“我只是想试试,你对主人到底忠心不忠心。”末了,转身对那个矮冬瓜小老太炫耀,“怎样,师叔,我没有骗你吧,她可是个很有意思的宠物。”
你爷爷的!!!!!谁是你宠物了????!!!!!!
----------------------------你连宠物都不如的分隔线------------------------------
山洞。
又见山洞。
这一路上,我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没再和他说过半个字。不过,这最后一道防线终于还是被一阵烤肉的香味给攻破了。
“夜子狐,我要吃腿。”
他看了看我,从火架上切下一只兔腿,在我眼前晃了一圈后,递给了他那位矮冬瓜师叔。
“夜子狐,你是不是不欺负我就不开心?”我委屈地对他吼了一句,冲出山洞独自吹冷风去了。
这样的夜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或许正如夜子狐一直说的,他只是把我当作一只好玩的宠物罢了。
“生气了?”
身后突然响起一串清脆的银铃声。
我抱膝坐在地上,没有理他。一阵香味扑鼻而来,再一看,怀里不知何时赛过来一只烤兔腿。
“喏,给你。”
我‘啪’地丢还给他,很有骨气地说:“老娘不食嗟来之食!”
微明的火光中,他的神情竟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咕噜噜——”
肚子在此时极不配合地发出了抗议的响声。我抹了把汗,继续保持高风亮节的语调:“就算是饿死也不吃你的东西。”
“啪!”
那只兔腿被重重地抛了回来。
“嘴硬。”
“啪!”我又丢还给他。
“要你管!”
“啪!”
他毫不犹豫再次将兔腿扔过来。
“我就要管。”
“啪!”
这次,一个黑影半空拦截了那只可怜的兔腿。
“你们小夫妻吵架,干嘛和它过不去呢?”原来是矮冬瓜师叔。
她两眼放光地摸了摸油亮亮香喷喷的烤兔腿,一本正经地说道:“孩子乖,爹娘都不要你,姥姥要你。”
说完,张开瘪嘴,三下五除二地啃了个精光。随后打了个饱嗝,悠闲悠闲地转进了洞里,徒留下一脸绯红的夜子狐和满下巴口水的我。
“哇啊——!!!我恨你们!!!!!”
一声凄厉的尖叫刺破长空。
----------------------兔腿问我怎么没台词呢的分隔线------------------------------
次日午时,夜子狐将我送回了银仙和天鸟的军营。我问他,你这次怎么不躲躲闪闪的了?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从今天开始,他要光明正大地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东西。
于是,我在他所说的‘东西’这两个字上纠结了许久。最后得出结论——老娘是人不是东西,所以,他想要保护的,绝不会是我。虽然心里有点小小的失落,但想到至少这只臭狐狸不会再无缘无故地失踪了,不禁又觉得欣慰许多。
到达的时候,白展迹正在和阿飞一起点兵。看到我们三人走来,阿飞第一个冲上前,对着我喊‘恩公’,对着矮冬瓜师叔喊‘长老’,简直比见了亲娘还要亲。
而白展迹呢,先是一脸的欣喜,而后又一脸的沉肃。尤其是在看夜子狐的时候,那目光总带着隐隐的寒意。
“小糖块,我听说你被萧三虏走还坠了崖,你……没有受伤吧?”白展迹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我刚想回答,却被身边的夜子狐抢去了话:“有我在她怎会有事?”
白展迹露出妖孽般的笑容:“也是。还要多谢夜兄弟替我照顾小糖块。”
“替你?”夜子狐冷冷道,“你搞错了,应该是我谢谢你在这段时间替我看管她。”
什么?看管??你个文盲狐狸懂不懂措辞啊?!
白展迹依旧面带春风:“我有话想与小糖块单独说,不知夜兄弟介不介意?”
喂!白斩鸡,这问题你问我就好了,干嘛要征求他的意见?我可是个有完全自主能力的成年人好不好。
我很不甘心地想插话,却又被夜子狐打断——
“我介意。”
“轰轰轰——”
全场士兵皆向我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想必谁也不曾见过有人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与他们的白大人针锋相对,这样的好戏岂能错过。
出乎意料,白展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白某也不勉强。”
他极快地扫了我一眼,笑得更为灿烂:“但是,人家夫妻久别重逢想要小聚一下,夜兄弟总不能也说不吧。”